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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5.压箱底,狐嫁女(弹壳发烧了,校稿速度很慢)

王七麟跑了几步后停下,跳起贴到了顶棚上,藏在个墙角上。

程氏慌张的瞪大眼睛抬头看,她手中油灯摇晃的厉害,还好瓶子中火油不多,否则摇出火油来她现在全身都得亮堂。

一阵脚步声后,屋子里头重新归于正常。

安静无声。

程氏在楼下又转了转,确定听不到什么声息后,这才壮胆的走向楼梯。

她一边走一边安慰自己:“没事,没事,我一个老婆子,上次狐仙来了不也没有缠我吗?没事,一定是错觉……”

看着她摇摇晃晃走上楼梯,王七麟运行阴阳大道神功,挥手一记玄阴真气冲楼梯口喷出。

玄阴真气劲爆吹过,摇晃的油灯突然便灭了!

森冷的气息萦绕着楼梯,一道道木板上顿时结上了霜华。

程氏又怕又冷,身躯一个劲打摆子,跟在跳广场舞似的,她有心想尖叫,可此时甚至无法发出尖叫声。

她胆子太小,吓得一时失声了!

王七麟不敢再吓唬她,怕直接把老太太给吓死,现在情况不明,不能轻易害人性命。

他想了想重新飘向窗口,挥手放出玄阴真气拍向一个灯笼。

灯笼顿时熄灭。

至此程氏终于反应过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发出大叫声:“鬼来了!鬼来了!来了!救命呐!老宋你快来救我!”

听到叫声门房跑了出来,王七麟又挥手,玄阴真气将门房手中灯笼吹灭,森寒气息冻的门房猛的打了个哆嗦。

大半夜的碰到这样一股寒气,寻常人哪能受得住?

跑出来的门房毫不犹豫,扔掉灯笼拉开门逃了出去……

王七麟就跟小孩拉弹弓打玻璃,一挥手一道寒气,将挂起来的几个灯笼全给打的熄灭了。

原本昏昏暗暗的院子一下子变得漆黑起来。

只有厢房还亮着光。

这道昏黄的光芒此刻显得格外亮堂。

王七麟一不做二不休,挥手以玄阴真气将贴在门上的符箓给吹了下来。

他倒是想看看事到如今,程福波是不是还要做缩头乌龟藏在厢房里。

符箓被他打掉,一阵旋风忽然从门房拉开的大门口刮了进来,不偏不倚卷着它飞向夜空……

这股风不大对劲!

王七麟心里顿时警惕起来。

随着符箓消失,一股又一股的寒气出现在院子中,他凝神看去,看到漆黑的夜色中出现一个个黑漆漆的小身影,这些小身影在院子里猛的窜了几窜,熄灭的灯笼重新亮起。

原本用高丽纸制成的淡黄色羊角灯笼变成了大红色,里面火光也是红色,找出来的光芒格外猩红。

风吹灯笼摇曳,光芒落在地上,像是一片片血迹在缓缓流淌……

风一阵阵的吹,打着旋的吹,院子里隐隐出现一股腥臊气……

王七麟表示这场景真是太带劲了。

可是程氏不这么想。

她吓得连哭带叫的求救,却没有人出来救她,她只好进行自救,摇摇晃晃的往厢房跑去:“当家的、当家的,开门呀,你快开门呀!”

厢房里头传来程福波的低吼声:“你瞎叫唤什么?去屋子里躲起来,你快去躲起来,这门不能开!”

王七麟躲在窗后津津有味的看热闹,他正看的聚精会神,同侧窗口猛的伸出来一张焦黑的脸。

没有五官、没有面容,整张脸像是融化的蜡烛,勉强能看到正脸上有几个洞,但这几个洞的位置歪斜的厉害,正是火烧后的狰狞!

突然跟这么一张脸面对面,王七麟毫不犹豫伸手捏住这张脸给拖了进来。

这鬼想要施展神通将他拖入一个幻境中,可王七麟精通临、斗、者三字真言,三字真言轮番施展,他又是清醒又是斗志昂扬,抓住这火烧鬼后不放手,拖进屋子里用膝盖给卡住了脖子。

姿势很豪横。

火烧鬼脑袋猛的一百八十度转过去要咬他膝盖,八喵上去一口将它脑袋拖走了。

于是楼上响起了小孩玩球的声音……

另有吹吹打打的声音从门外传进院子里,红彤彤的灯光照耀着院子,院墙上出现一个个红彤彤的身影……

程氏吓得两眼一翻一头撞在了厢房门口,红彤彤的身影顺着墙壁走向厢房门口。

结实的门板显然挡不住它们去路,它们不需开门入内,只要顺着门缝就能光明正大走进去。

偏房里头顿时也响起惨叫声。

一条火龙咆哮着飞进来,九六追在后面,追到门口仰头大叫:“六六六!”

院墙上摇摇晃晃的猩红身影纷纷奔袭,刚刚亮起不多久的灯笼顿时熄灭了。

接着谢蛤蟆的唱喏声在门口响起:“无量太乙度厄天尊!”

这一声清唱响起,阴冷黑暗的院子里一下子变得轻快爽利起来,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谢蛤蟆使了神通,遮蔽着月亮的乌云被吹散,银白的月光皎洁的落入院中。

火龙冲破厢房门板又飞了出来,它绕着院子转了一圈,最终化作万千火星飘荡在了夜空中。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王七麟看着这一幕忍不住惊叹,很美。

可惜绥绥娘子没有在这里,否则他们两个拥抱在一起观看这火星漫天飞舞的情景,该是多甜蜜的一件事?

不过今夜没看到也没事,等他回到驿所可以让谢蛤蟆多弄几个火龙出来,到时候他把绥绥娘子叫上,那场景绝对更浪漫!

程氏夫妇现在可不奢求什么浪漫,他们看到谢蛤蟆如看到了亲爹,程氏连滚带爬冲上来叫道:“道长救命、救命!”

谢蛤蟆一挥手扶起她来沉声问道:“无量天尊,施主无需多礼,老道从你家门口走过,看到这屋子里头妖气冲天、鬼气森罗,这是何故?”

程福波也踉跄着跑了出来,他一步向前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多谢高人救命之恩!高人有所不知,小人家里被妖魔鬼怪不不,被大仙给给看上了,求高人救救小人一家!”

这时候王七麟就可以正式出现了,他将听天监的玄色劲装反穿,飞下来后站在谢蛤蟆身后作他的跟班状。

看到突然飞出个人来,程福波夫妻吓得不轻,下意识抱到了一起。

谢蛤蟆抚须笑道:“无量天尊,二位施主无需恐慌,此子乃是本座座下吹箫童子是也,他也是来给你们帮忙的。”

程福波哆哆嗦嗦的跪下磕头:“多谢仙人、多谢仙人大发慈悲。”

谢蛤蟆问道:“施主不要再将时间浪费在客套上,贫道今夜是来捉鬼除妖的,咱们时间有限,还请施主回答本座的问题——你家遇到了什么事?”

程福波老泪纵横:“仙人请明察,小老儿家里遭了难呀,你且随小老儿进屋一坐,让小老儿细细为你说来。婆娘,你还不赶紧去煮茶?煮最好的茶!”

谢蛤蟆摆手道:“无量天尊,无需客套,说正事。”

程福波请他们进屋坐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开始说:“仙人有所不知,小老儿叫程福波,在这县城里头薄有资产,在城外有几亩荒田,日子算不上富裕,但也足够一家老少吃喝。”

“可是年前我家遭了难,是这样的,小老儿有三个闺女两个儿子,三个闺女都早已成家,唯独两个儿子还与我们夫妻生活在一起。”

“其中小老儿的大儿子叫金宝,他是个机灵青年,年少时候跟随先生念过学,认字也懂算学,所以小老儿拿他当宝贝,想以后让他继承家业,一直想要给他寻一个好媳妇。”

“小老儿寻了多年终于寻到了这么一个人家,可是这金宝却暗地里在勾栏院里养了个小娼。”

“唉,人不风流枉少年呀,谁年轻时候没在楼里包过花娘子?可是金宝竟然想娶那娼妇入门!”

“小老儿自然不允,大年三十我们吃着年夜饭又说起此事,金宝竟然顶撞我,说非那娼妇不娶!”

“小老儿大怒骂了他,并在一怒之下将他逐出家门,跟他说要么他死了要么我死了,否则这事肯定办不成。”

“哪知,当天夜里发生了坏事!”

说到这里他转而嚎啕大哭:“那孩子死心眼,听了小老儿的气话竟然真的自尽了!”

“他在我家后巷头上的一棵柳树上挂了绳子,学那孔雀东南飞,竟然自挂东南枝!”

谢蛤蟆叹气道:“无量太乙救苦天尊,施主且节哀,没想到竟会有这般事情发生。”

程福波擦着泪水哭道:“原本大过年的是喜事,结果喜事不成,成了丧事!”

“这是小老儿自作自孽,小老儿虽然伤心,却也只能伤心,可是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就在初七时候,我家大儿头七回魂,他那姘头忽然穿着大红嫁衣来到我家,赶也赶不走、打也打不走。”

“她在犬子灵前坚持着行了拜堂礼,然后扔下一样东西给我们,说她与我家大儿已经情定终生,她生是我家大儿的人、死是我家大儿的鬼,我们既然逼死了她的男人,她就要让我们没有好报!”

“坏事就此发生!”

“从第二天午夜开始,到了子时便有迎亲的声音在我家响起,可是左邻右舍听不见,只有在我家才能听见!”

“家里的灯笼都亮起了红光,这灯笼一照,能看见墙上门上窗户上到处都有血红的怪影子!它们吹吹打打、抬着轿子、燃放鞭炮,竟然是一群鬼来娶亲!”

“而我家小儿开始发狂,说他不愿意当赘婿、不愿意嫁出去。”

听到这里王七麟习惯性皱眉,他低声问谢蛤蟆道:“大年初一这种日子,不是应该没有诡事发生吗?”

谢蛤蟆也低声回应道:“不错,所以那古怪的新娘子是头七来闹的,出事的时候是初八,这时候年已经过去了,有诡事发生很正常。”

王七麟点点头。

他问程福波道:“家中出了诡事,你为何不报给听天监?”

程福波说道:“家里闹了冥人娶亲的事后,小老儿也想去报官,但是初九那天小老儿有亲戚来走访,知道了小老儿家中怪事后,他便给介绍了一位仙家高人,说他很厉害,而且与听天监的李大人是老朋友。”

“这高人果真有能耐,他当天便在小老儿家中住了下来,并赶走了子时又到来的冥人迎亲队伍。”

说到这里,程福波开始迟疑起来。

谢蛤蟆温和的稽首说道:“无量天尊,施主如今境遇,应当自己清楚,贫道奉劝施主敞开心扉、坦诚相待,将所有真相告知老道,如此老道才好助你。”

程福波吱吱呜呜的说道:“反正、反正那仙人很厉害,他护住了我家周全,然后吧,嗯,然后、然后他花费了几天时间,将冥人遗留在我家小儿身上的姻缘给封印起来,让小老儿给送走……”

“结果你确实把这封印给送走了,可是今夜它又回来了!”谢蛤蟆接上他的话说道。

程福波默默的点头。

他又猛的反应过来:“我家门房曾经说有道士求见,结果小老儿去了门外却没见到道士而是见到了这封印的邪物,莫非他说的那道士就是道长?”

谢蛤蟆面色沉重的说道:“无量天尊,施主猜测不错,正是贫道。”

程福波大惊。

谢蛤蟆接着说道:“贫道是为了救你一家!你被人给骗了,这人是不是与你说,他用换灾之法来救你小儿?”

程福波下意识点头。

谢蛤蟆摇摇头说道:“换灾之术它有讲究,本来纠缠着你家的只是一群修炼有成的狐族,它们顶多想要让你儿子入赘。可若是用了换灾之术去害人,且是助纣为虐,那你家到时候从上到下都要背上孽债,最终你们程家是要绝后的!”

程福波下意识叫道:“怎么会这样?”

谢蛤蟆叹息道:“你家被人利用了,听贫道细说,正常而言这换灾之物要放到路口、集市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谁倒霉灾厄就转移到他身上。”

“这么做是有讲究的,属于物竞天择,贪心拿走换灾之物的人是命中有此一劫,这叫命犯太岁,所以对于使用换灾的人家来说不算大罪孽。”

“却有一种情况例外,换灾的人家没有将灾物放到人多的地方让命犯太岁得去,而是特意放入一户人家家中去害人,这就是大罪孽了!”

谢蛤蟆到了这里正色看向程福波道:“贫道猜测不错的话,那人是教导你们这换灾之物必须得放到某个地方去的,是么?”

程福波费劲的吞了口唾沫,却狡猾的没有立马回应。

而吓破胆的程氏急忙点头。

谢蛤蟆道:“这一切是有黑手在幕后操纵,你们一家被人给利用了,你家大儿应当不是自杀的,他是死于非命!”

程氏震惊了:“道长你是怎么知道的?”

谢蛤蟆沉着的说道:“唉,事情难办了,去把包袱打开,老道要看看里面是什么灾物。”

程福波嗫嚅道:“可是、可是这灾物,它不能打开呀,谁打开了,灾厄就会转移在谁身上。”

谢蛤蟆摇头道:“灾厄一直在你家中,你还不明白吗?你们家被人算计了,怕是要满门绝后!”

迷迷糊糊的程福波无话可说,只好去胆颤心惊的打开了包袱。

包袱里头是一个木盒子,打开木盒子露出个扁平的瓷器圆盒,上面密密麻麻全是鸟的图案,王七麟仔细一看,全是交颈鸳鸯!

谢蛤蟆道:“是个压箱底?”

程福波沮丧道:“对,是个压箱底。”

两姓联姻,男娶女嫁,男方家里出聘礼和彩礼,女方家里则要出嫁妆。

嫁妆分为六大件和七小件,寻常人家只会给七小件或者六大件中的某一样,只有大户人家才会给齐六大件。

其中七小件是痰盂、红尺、花瓶、铜盘、银包皮带、龙凤被和龙凤碗筷,这些东西都比较好准备。

六大件就要讲究多了,分别是妆匣、拔步床、闷户橱、樟木箱、子孙宝桶和压箱底。

这里的压箱底便是一个瓷器盒,打开后里面是春宫图,这是娘家人给闺女的床上指点。

谢蛤蟆打开瓷器盒看了看,又递给王七麟让他看。

王七麟说着我就不看了,然后接过来仔细的看。

哎娘来,他的脸顿时红了。

谢蛤蟆说道:“老道让你看,是让你看里面的异常。”

程福波茫然的问道:“它有什么异常?小老儿当初看过了,它就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压箱底。”

王七麟定睛看去,瓷器盒子内是四幅图画,一共四男四女,捉对厮杀。

很普通的四个姿势,这些他在梦里见的多了,这没什么异常。

他看四个男女,线条复杂、用色鲜艳,可也是没有异常。

谢蛤蟆翻过瓷器盒子让他看盒底。

盒子地上也有线条,单单描绘了四个毛茸茸的小尾巴!

王七麟猛的反应过来,他记住四个尾巴的位置看向盒子内部,恰好是在四个姑娘屁股的位置。

描绘在瓷盒底的四个小尾巴,像是原本长在姑娘屁股后面结果穿透盒子露出在了盒子底。

谢蛤蟆说道:“狐嫁女,这是狐嫁女的嫁妆。你们拿走了人家的嫁妆,等于要娶人家的姑娘,难怪会有狐族来纠缠你家儿子。”

程福波着急的叫道:“道长您明鉴,这不是我家拿的人家东西……”

王七麟说道:“这也不对吧?如果说是程家拿了狐族嫁女的嫁妆,那也应当是狐族把姑娘嫁过来,可根据程老丈的说法,这明明是狐族要让他们家儿子入赘。”

谢蛤蟆笑道:“你的确发现了重点。”

“狐嫁女不是坏事,相传每有狐族出了要嫁到人间的女儿,它们全族会大张旗鼓的准备嫁妆,到时候接收了男方聘礼和彩礼,再办婚礼、送女儿入人家,成就一段好姻缘。”

“这样是往外嫁姑娘去给人家做媳妇,狐女嫁入夫家后不管为妻为妾,都要恪守人间规矩,要相夫教子、要三从四德。”

“但若是有人只收了狐族的嫁妆却不给聘礼和彩礼,那狐族就会反过来把这人收进族里去当赘婿,到时候这人就得给它们鞍前马后、为奴为婢了!”

说到这里谢蛤蟆笑吟吟的看向程氏夫妇问道:“你们给人家狐族聘礼和彩礼了么?”

程氏夫妇慌张的流下眼泪。

王七麟也很慌张,他得赶紧攒聘礼和彩礼,并且以后不能乱收绥绥给的东西了。

谢蛤蟆又问道:“你们请来的那位高人叫甚名谁?他修的是什么法术?为什么要害你们家里?”

程福波说道:“高人叫祖先生,住在姚家口。他是我们绿波县最有名气的方士大师。年纪已经过百,但是鹤发红颜,道术高强,我们听天监的李大人有时候还要去找他帮忙解决事呢。”

到现在为止,一切都明了了。

王七麟对九六点点头道:“把他们叫进来。”

九六一蹦一跳的跑出去,很快带着徐大、李塔等人走进来。

程福波看到李塔大吃一惊,下意识跪下叫道:“李大人?”

李塔还不知道他身上的事,便点点头扶他起来。

王七麟找他问道:“姚家口有个祖先生?”

李塔点头:“对。”

“连夜带人去找他,控制住他。”王七麟断然下令,他不喜欢隔夜办事,容易出问题。

李塔说道:“不用控制了,他已经死了。”

“什么时候的事?”王七麟与谢蛤蟆异口同声的问道。

李塔说道:“两天前!”

程福波夫妻的脸色一下子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