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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7.第217章 大捷 大捷啊!

嬴渠梁是骄傲的,作为录事参军他有着大秦最为骄傲的姓氏。为了这个姓氏,他也要恪尽职守。不让那些瞪着狼一眼眼睛的杀才冒领军功,大秦是赢家的,自家人总要为自家人着想不是?

人老了就会成精,云玥以前不这样看。但现在他信了,不管别人信不信他是信了。

蔚獠与渔老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然后两个老不死的便去找了扁鹊。现在是三个老家伙在一起嘀嘀咕咕,开小会总是要研究出成果的。于是我们骄傲的嬴渠梁先生便腹泻了,那真是泻一个时辰就跑了八趟茅房。

若是在别人军中,脱裤子就拉似乎也没人管。毕竟是大王亲眷,王室成员随地拉屎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特权阶级嘛,拉个屎算不得大事。

云玥军中不同,拉屎要去茅房。随地大小便是要吃板子的,嬴渠梁一万分后悔当初支持云玥这一决定。曾几何时他带着纠察军卒,拿着云玥发给的竹板子满世界转悠。专门找那些随地大小便士卒的晦气,逮到一个就揍一个。现在军卒们又寻出竹片子,专门等在嬴渠梁军帐门口。有些臭不要脸的,居然还说见参军大人如厕不便特来相助。你他娘的倒是搀一把啊,没见老子走路都打晃儿?好汉架不住三泡稀——古人诚不我欺。

报应啊!如今报应不爽,若是释迦摩尼将佛教这时候传过来。相信嬴渠梁一定第一时间报名剃头!

“扁鹊先生,嬴渠梁能否活命还请先生名言。家中尚有老母幼子,容嬴渠梁留书一封安排家事。”嬴渠梁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扁鹊,肚子里在打遗言腹稿。若是这老混蛋说出想吃啥吃啥的话,立刻便会扑上去掐死他。

扁鹊默不作声,眯缝着眼睛脸上古井无波。若不是手搭在嬴渠梁手腕上,很怀疑这老家伙是在闭目养神。

“参军大人身体无碍,只是肝火上升气串两肋,引起脏腑之气郁结而至,三五年内会自然康愈。”扁鹊一脸欠揍的微笑,脸上那颗大蒜头鼻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发红。

尼玛!三五年?这是要老子活活拉死的节奏,照目前情况能撑过三五天,那都是一个生命的奇迹。

“先生还有没有立刻见效一下的方子,嬴渠梁不胜感激。”

“呃……老夫行针试试!”说着扁鹊便打开随身木匣子,从里面拿出银针。

下针非常轻柔,嬴渠梁甚至感觉不到银针刺穿了他的皮肤。正在感叹扁鹊先生好医术,想着恭维两句扁鹊先说话了。“参军大人,此次大胜儿郎们虽然斩获甚多,但阵亡儿郎只有一级功勋未免薄了些。那些伤残士卒也很可怜,老朽斗胆参军大人能不能……多报些首级。至于人头,只要大人肯答应。杀才们总是有办法的!”

“不行!”

“啊……!”嬴渠梁几乎下意识的反对,挖自家墙角的事情怎么能干?谎报军功,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对于挖墙脚的人,庄襄王一概不含糊,亲戚也不行。可还没等话音落地,一声惨叫便伴随而来。

“哎呀!老夫手重了些还请参军大人恕罪!待老夫换一枚金针!”

嬴渠梁吓得面无人色,他娘的这玩意叫金针?这是给人扎的?给牛扎都有富裕。

“先生,一切好商量……”

云玥懵懵懂懂中,军功忽然变成了上万级。至于多出来的人头,根本不用云玥操心,杀才们总有杀才们的办法。只是为何一向刻板的嬴渠梁转了性子,居然默认了杀人们冒领军功,还在文书上签字画押?

匈奴贵族尸体找不到,但那两面金牌牌还是有用的。至少也说明干掉了匈奴大人物,人头嘛!天知道牌牌是那具尸体上卸下来的,不过也难不倒杀才们。两颗据说是匈奴王子的人头被硝制得非常好,嬴渠梁大人亲自签字画押证明难道还有假?

人头被装在两个精美的盒子里,五十名骑兵便带着人头飞奔回咸阳。头盔上的红色翎羽在清晨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平凉大捷!阵斩万骑,阵斩万骑啊!”信使们还没离开平凉就扯着脖子大汉,义渠君听见差点儿没背过气去。这小子显摆的速度不慢啊,只是他娘的军功怎么变成万余了。大战之时自己就在旁边观瞧,匈奴人连狗都算上也没有死上一万之数啊。

“君上……!”猎犬一般忠诚的中军校尉试图说些什么,却被义渠君摆手制止。

“败军之将说什么都是多余,战场上功勋都是真刀真枪挣来的。能帮着咱们遮掩昨夜之事已然是难得,传令拔营。咱们去追那些该死的匈奴人,把场子找回来。”

义渠君咬着后槽牙说道,作为大秦王族。他从未感觉到如此狼狈,需要一个后生晚辈来为自己隐瞒战败耻辱。要让匈奴人付出代价,血的耻辱只能用血来洗刷。这一刻,义渠君准备让匈奴人血流成河。

“大秦又要多一位百战名将了!”屠嘉还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自从昨天晚上穿着单衣雪夜逃亡之后,他就是这副死样子。

“狗屁!狗屁的名将,这样的混账东西只能在老夫营里做一个千夫长。奶奶的,一个人两具强弩。还有那种可以连发的弩箭,又占着上坡之利。匈奴人就算是有十万人,怕也是拿不下来。

这样的蜱虫简直是大秦军人的耻辱,真刀真枪的战场让他弄成了飞蝗如雨。那样密集的箭矢,什么样儿的骑兵能够近前。看着吧!若是王上认可了他的战法,大秦将不会再有剽悍的骑兵。那些弩箭会射得越来越远,勇士的比拼变成了无聊的对射。

今后的将军们,只要知道怎么将敌人拒绝在射程之外就可以了。还谈什么勇武,还谈什么百战铁血。哼!”

屠嘉尴尬得窒住,想想自己说的话的确欠抽。一个乳臭未干的家伙居然大胜,号称铁骑无敌的义渠君居然惨败。他这个时候夸赞云玥,义渠君没把他轰出去已经算是够意思。

义渠君说得没错,云玥的战法简直是骑兵的噩梦。若是庄襄王以此为契机改变军制,那最先被冲击的便是他义渠。从此义渠君再也没有上战场捞取军功的机会,子孙也得不到蒙荫。用不上三代,义渠君子孙的爵位便会降低。最终,会沦为整个赢式家族的落魄户。

“平凉大捷!阵斩万骑,阵斩万骑啊!”同样的话语听得恒齿热泪盈眶,坚守平凉近两个月终于等到朝廷援兵。可……可自己手下两万多军卒,现在只余下十之一二。还有好多是伤兵,看着自己狼狈的属下,在看看鲜衣怒马的云玥所部,悲怆的眼泪就没有停止过。

胜利者永远是骄傲的,可死去的人功绩有谁记得。匈奴人尸体被焚烧殆尽,哪里有首级可以拿去报功。想到手下军卒跟随自己苦守两月,居然毫无军功。恒齿感觉自己的心好像被小刀一下一下的刮!

一日三惊的陇右诸郡县,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欢声雷动,马上的斥候信使用不着自己下马,立刻会被驿站的兵丁从马上扛下来,洗漱灌水再加上捏腰,只想从信使嘴里多得到一些北地的消息。那些可怕的匈奴人会不会再来,成为首要问题被问出来。

“来个屁啊!义渠君上正带着他无敌骑兵在追赶,这次匈奴人可是蚀了大本。老子就在云侯军中,尸体密密麻麻铺满了山坡。我军胜利之后,天上的乌鸦秃鹫遮天蔽日。

兄弟们也不管,匈奴人也不是什么好鸟。让这些家伙吃了去,也算是物尽其用。

那弩箭射得好像下雨一样,匈奴人叫声好像狼嚎。老子的箭射光了,短剑也砍断了。最后拿木棒子,还是敲碎了两个匈奴骑兵的头。奶奶的,匈奴人的脑袋真硬啊,震得老子虎口都快裂开。”

信使一边撕扯着肥鸡,一边吐沫横飞的说着。下面的县丞县吏瞪大眼睛听着,眼神里满是钦佩之色。如此军中猛将都被云侯派出来送信,可见云侯麾下是怎样的虎狼之师。这下终于可以放心,那些凶悍的匈奴人不会打来,好日子还有得过。

“有两个匈奴大酋,听说还是什么匈奴王子。也被云侯干掉,你们瞧脑袋就在那个匣子里。还有证明他们身份的金牌牌,金牌牌啊!你们见过没有,那可是匈奴勋爵才能佩戴。”见一众粉丝极其崇拜,信使便开始大吹大擂。忽悠得县丞县吏们更加尊敬,醇酒美食不停点儿的往上端。

眼看着驿马备好,信使拎起没吃完的半只鸡,上了战马再次向关内狂奔起来,这样的大消息千万不敢耽搁了。

大忽悠们在狂奔,每过一个郡县就在背上多插一面小旗子,留下一个个欢呼的城镇,眼看着就要进入咸阳城,一群信使给自己换上战衣,上面的血迹都没有擦拭干净,从怀里取出烟灰胡乱的涂抹到了脸上,这是出发的时候蔚獠先生亲自吩咐的,进入咸阳城的时候越狼狈越好。

喝了一口水清清嗓子,所有人在将自己的嗓门调整到了最佳状态之后对视一眼,默契胯上了战马,大军打胜仗固然重要,但是这些表面文章也一定要做的漂漂亮亮,蔚獠先生说得太对了,仗是云侯带着弟兄们打出来的,万万不能让它在封赏上有半点的损伤。

“平凉大捷!阵斩万骑,阵斩万骑啊!”每个人都将自己的音量调到最大分贝,力图用最大的力气传播出最远距离。

猛然间爆发的嗓音惊得树林子里的鸟儿都窜了起来,五十余骑排着整齐的队形威风凛凛的向咸阳城奔去,这辈子也没有几次能在咸阳城跑马的机会,此时不显摆,更待何时。

“平凉大捷!阵斩万骑,阵斩万骑啊!”城门官一听,立刻一呆。远远看到烟尘滚滚有一队骑兵奔驰过来,人人头上都插着红色翎羽,背上还插着背旗,这是鸿翎急使难道刚刚出征的云侯大捷了?

咸阳人并不缺乏捷报,但对匈奴人的捷报却殊为难得。帝国总是对山东六国发起进攻,在匈奴战线上基本处于守势。已然许多年,没有听到北地捷报了。

“平凉大捷!阵斩万骑,阵斩万骑啊!”这回算是听清楚了,是平凉听说哪里有数万关中子弟被匈奴人围困了近两个月。城门官开始疯狂的推搡城门里的行人,不管他们是普通百姓还是身着皮裘的权贵。

高傲的咸阳人正要喝骂,见来的是鸿翎急使便齐齐闭上了嘴巴。一个伙计打扮的家伙,将担子往地上一扔便向城里没命奔去。急得跟随的妇人大呼小叫,呼唤自己的郎君回来。

城门官状若疯狂,一面铜锣被敲得震天响。弄得守门军卒都捂住耳朵,四散躲避。

当先两骑没有奔向王宫,而是直奔云家所住街道。刚刚准备出门巡查店铺的庞大牛,猛然见到两匹快马从街口窜进来。丝毫不避让街上行人,再一看两人身上衣衫褴褛似乎还带着血迹,心里咯噔一下眼前有些发黑,一屁股便坐在青石台阶上。

艰难扶着门框站起,准备迎接那个惊天噩耗。多年前他曾经经历过一次,如今已然有些经验。

没想到两个该死的王八蛋居然喊出:“平凉大捷!阵斩万骑,阵斩万骑啊!”带着家丁一拥而上,拽下两个王八蛋便是一顿臭揍。庞大牛挤了进去,对着使劲儿踹了两个王八蛋两脚。觉得不解恨,又踹了两脚。

“送他们去沐浴,给吃顿好的换身干净衣服见老夫人。”庞大牛扔下一句话就跑了。

刚一进后宅便扯着破锣一般的嗓子高喊:“平凉大捷!阵斩万骑,阵斩万骑啊!侯爷胜了,侯爷打败匈奴人了。”

没有想象中的欢呼,只有一阵死一般的沉寂。良久,后宅里传出一片撕心裂肺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