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鸠山的大名，几女明白过来。鸠山十几年前守西州，被何浩然破城后自杀于城头。这些大家都清楚，李水音辩驳：

“看来你们还真是一个不讲道理的糊涂部落，鸠山的死你们要是不知道，我给你们说吧！他是在西州城自杀身亡的，当时还有一些蕃将在场。你们搞清楚，他是自杀，不是我相公杀的。”

这下轮到鸠伊萨部落的人翻白眼了，他们当然知道鸠山是自杀。要不是何浩然攻城，鸠山会自杀？见这些人连开口的意思都没有，舒小红说：

“当时我们准备俘虏西州那些土蕃兵将，来换我大唐百姓。你们应该知道，攻西州只是抓的蕃将就有几十个，包括西州节度使沙松赞等。鸠山为了替土蕃尽忠选择自杀，这笔帐不能算在我们头上。”

可能实在听不下去，老头也不管她们会不会动怒：

“不算在你们头上？莫非还要算在大赞身上？”

“不错，鸠山要负一半的责任。”李水音已经想好说词：

“他要是不自杀，我们绝不可能杀他。和另外的蕃将一样将他当成俘虏，要不了多久就能被土蕃换回。他非要选择自杀，至少要负一半的责任。西州一直是我大唐领土，被土蕃侵占十多年。要不是土蕃侵占，哪会发生鸠山自杀一事？土蕃也要负一半的责任。所以鸠山的死，和我们没半点关系。”

鸠伊萨部落的所有成人全被李水音说呆，连后面的唐军将士也在想她的话，觉得很有道理。难得遇到一次打嘴仗的机会，李水音大手一挥：

“你们有任何不满尽可以提出来，若是能说服我们，就不换你们的东西。若是无法说服，反而被我们说败，那对不起，我们必须要换一批牛羊才行。当然价格方面你们放心，保证比在任何地方换的都多。”

“你？”老头和她刚才一样，被气得没了语言。还好后面有大群帮手，矮壮的中年男子说：

“大赞的事我们先不说，西州那些地方是唐国的地盘，收复那些地方没人说什么。你们来这里杀我蕃人、占我领土，这就是你们所谓的仁义？”

几女松了口气，这个最难的问题，何浩然曾经应付过。曲盈盈抢到发言权：

“我们从未想过杀任何人，无论是蕃人还是新罗人。也无意占领谁的领土，有些事并非你们说的那么简单。月有阴晴圆缺，比如说我们只收复失地，哪天土蕃强大了，又会去杀我唐人、占我领土，难道我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事情发生？为了不再发生那样的事，更为了你土蕃百姓着想，我们只能不惜万里远征。

你们可能没去罗泊尔那几州看过，如今那里的百姓人人能吃饱穿暖。最多明年就能种上土豆，到时候大唐的茶叶、粮食甚至酒精等等，都会拿到你土蕃卖。卖这些东西的将会是你土蕃人，因为我们要在这里建厂，首先满足当地百姓的需求。以后的土蕃，将会是一个没有强行征兵、没有奴役、没有战乱、没有贫穷饥饿的地方。那时土蕃才是真正的圣地，才对得起土蕃的满天神佛。”

曲盈盈的记性不错，将何浩然的解释全说出来。她这番话说出，再次将这些满腹仇恨的人说呆。

曲盈盈没有说假，她们占领的地方，的确没出现饿死冻死人的事情发生。李适现在全力支持她们征服土蕃，自己在宫里大搞节约运动，将大量的生活必须品送到土蕃来。渭颧几州，第一批土豆种正在途中。

何浩然之所以能招降到多叶城的土蕃兵将，这番话起的作用不小，更何况这些土蕃百姓。冷清好一会，老头才回过神来，看她们的眼神怒气几已消尽：

“你们真会那样做？”

“绝不说假，”李水音一句比出枪更快：

“皇兄和我相公都已经说过，待将土蕃融合到我大唐来后，大唐朝廷的重心将会放在土蕃。现在就已经开始搞了，只是你们没去那些地方，不知道而已。我大唐以前就有不少土蕃、新罗等人。本就是多民族组成的国家，我们怎么可能会排外？你们想想，到时候所有的疆土只剩下一国，会是什么样子？”

口气太大，差点让这些人没能缓和过来。这个老头是鸠伊萨部落的现任大赞，又是鸠山的弟弟，名叫鸠禄泰，见识各方面并不缺。半天后他第一个回神，喃喃道：

“天下若是只有一国，将会再无疆土之争、再无边地战事、再也不会抓壮丁、再也不会有投敌叛国者。那样的生活，就算再差，想来也远远强过现在。”

想到这些，几女自己也很激动。当然、最激动的是李适。这是何浩然才给李适画的饼，现在李适天天在朝堂上说，说得原本不相信的人也被洗脑了。

何浩然每占一地，后方就会用最快的速度，安排官员来负责。安排在这里的官员，待遇要比在内地的官员好，何浩然上书李适，这里气候恶劣，无论在工资还是在提拔上，要优先考虑高寒地区的官员。

李适也的确这样做了，为了不出现官员在这里病死的霉头，李适选的全是身体好的年青人。原本想让李诵来这里锻炼一两年，被王茹慧一阵哭闹将其打消。

结果正主何浩然句话没得说，鸠伊萨部落多数人通过，换一百头牛、三千只羊给她们。她们用比市场贵出一倍的茶叶、二倍的粮食和盐抵债。虽然连口水都没能进帐篷喝，大家很满意，骑在马上的李水音说：

“反正我们的粮食多，以后遇到放牧的蕃民，我们就和他们换东西，多换些给他们。”

……

宗赞了原升起的一点血性和自信，被娑摩禅师一番话再次回到解放前，连恢复的青春也被打回原形。他现在很苦恼，自己不敢私自撤军，也没那个权力。因为勃律城十二万兵马，全是三大家族贡献的。蔡邦家族只剩下两万保底兵马，没有派来。

四大家族，只有布塔家族同意退后，另三家坚决不同意。噶尔度轮天天吵着要出兵抄何浩然的后路，这个表态权力宗赞了原还是有，没有答应对方。

这天一早，宗赞了原再一次将所有将领聚集到主营。后面挂在墙上的地图他也没心思看，如背书似的说：

“前方探子来报，何浩然已进入我勃律州，正向喀隆府进兵。他们的兵马大概有九万，大家说说吧！我们应该怎么做？”

“派支兵马去袭击多叶城，多叶城是他们的大本营，不少军资囤积在那里。一旦那里失守，他们自会退兵。”噶尔度轮并不只是个猛将，军事才能还是有：

“最重要的是那里应该有不少叛徒，就算不为那些军资，能处死那些叛徒也好。”

多叶城的情况他们早已经知道，何浩然禁了几天的城，等那些土蕃兵将全投降后。他找了个借口，四门大开。有些忠于土蕃的人，快马来到这里报信。

宗赞了原看了眼另外三家领队，发现他们虽怒，并不冲动，找了个最清醒的人问：

“布塔大人，你觉得我们应该如何？”

布塔班予是位智者，军事能力虽远差宗赞了原，脑袋并不比对方差。他也被娑摩禅师说怕，叹声说：

“派人去抄何浩然的后路已经晚了，当然、就算我们真做那些打算，何浩然恐怕也有应对方法。现在还能怎么办？我的意思是死守，何浩然最是顾惜手下的命。他的兵力比我们少了三万，我倒要看看，他要拿多少人命，才能攻下我勃律城。”

“我也赞成布塔大人的主意，”蔡邦温图接道：

“我仔细研究过何浩然的战斗，发现他多数是靠降兵取得最后胜利。听说他那几个女人很能蛊惑人心，到时候各家可得将自家人看好，哪家若是敢出现降兵降将？就算我们战死，也要全力先灭了他们。”

这样极端的话，听得宗赞了原直摇脑袋，他的老部下索图说：

“目前我们有骑步兵各一半，要是死守城池，骑兵失去应有的价值。我赞成噶尔大人的主意，派出所有骑兵去攻击多叶城。我们得到的消息，何浩然有十一万兵马，只有两万在多叶城，这两万应该有不少是投降的兵将。他们的神甲、火枪只有那么多，那些守城兵，剩下的不可能有多少神甲火枪。六万对两万，我们有很大把握能攻下城池。”

宗赞了原没想到索图也赞成出兵，他深深吸了口气。索图的话虽有道理，他不敢去尝试：

“太过冒险，要是分兵出去，六万守城兵绝不可能守得住城。一旦六万骑兵攻不下多叶城，我们这支兵马就完了。骑兵在城内的确失去其价值，可以将他们派出去。此事尽量要做得隐秘，绝不可让何浩然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