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有一瞬间的寂静。

老人心思敏感，在察觉到秦衍沉默下来的瞬间便回头看向林莺，用眼神询问她。林莺心头一急，便直接站起身：“我记得你之后不是还有事情吗，时间都这么晚了！”

她甚至直接绕到秦衍身边，隔着西装外套和衬衣抓住了他的手腕，近乎强硬地将他从病房中拉了出去。

林莺拉着秦衍一路进了紧急通道才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她松开手转过身，想跟秦衍说让他以后别再来了，却听见男人低低的闷笑。

“你笑什么？”

她不解，但脸却快一步热了起来。秦衍大概也知道自己笑得不合时宜，所以都没有用正脸面对她，而是侧脸看着紧急出口的灯牌，手握成拳虚掩在唇边。

“我没有笑你的意思，我只是……”他不知道要怎么样去描述刚才那一种感觉，才会让眼前的小猫不至于炸毛，想了想还是转了话题：“你刚才太紧张了，莺莺。”

林莺当然知道她刚才太紧张了，她好怕奶奶知道他们的过去，知道眼前这个热情到让她惶恐的小伙子就是那个让他们举家迁移的‘罪魁祸首’。

她还在本能地保护秦衍。

意识到这一点的林莺大概也明白秦衍为什么笑，顿时脸上烧的更是厉害。她迅速再一次把身体转了回去，背对着秦衍，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才好。

她依旧清瘦，哪怕穿着层层迭迭的冬装，也掩盖不住纤细。身上天蓝底色的棉服款式与当年的高中校服略有雷同，一下让这小小的楼梯间仿佛发生了时间与空间的双重混乱。

林莺还在思忖要怎么解释刚才一瞬间的急切，想了半天也没有头绪，一回头就看秦衍还站在刚才的地方，目光中缱绻的温柔在对上她目光的瞬间，更是不加掩饰地倾落在她身上。

“我只是不想让奶奶担心而已。”

这是一个很万能的借口，林莺自己也知道它一点也不巧妙，只是足够堵住秦衍的嘴罢了。

“我知道，莺莺。”但秦衍却很认真地回应了她的敷衍，“我知道你很在乎你的爷爷奶奶，所以我也一样，我会比你更在乎他们。”

林莺刚垂眸避开他眼神中的温度，就又被他一句话逼得不得不转回身去，生怕他看见自己眼眶的红。

“你开什么玩笑……他们什么都知道了，他们不可能接受你的，你不要来了，我怕他们知道之后……会受不了……”

她终于忍不住跟他说了一点实话，虽然是带着哭腔，让秦衍的心都快被揉碎了，但好歹是说了。

“今天真的很谢谢你，等我爷爷好了之后我一定会好好感谢你，但是这段时间你就不要再来医院了……算我求你……”

眼前的少女眼泪已然决堤，她只能放弃要强，捂住脸蹲下身，单薄的双肩如同被秋雨击打泫然欲坠的花瓣一样瑟瑟发抖。

秦衍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俯下身将人拥入怀中，一双臂膀好似恨不得将她揉碎在怀里一样紧紧地将她锁住，滚烫鼻息一簇一簇地落在她颤抖的肩头。

“不要跟我说求，莺莺，我不会答应的。”

“我不光会来，还会经常来，然后比今天做的还要好，会让他们知道，我虽然是个混蛋，但至少对你、对他们都是一片真心的。”

离婚后，他曾和旧友陈诚他们小聚过几次。

男人之间小聚无非就是找个会所打把桌球，喝两杯酒，聊一聊最新政策和国际局势。

那天他大概是喝得有点多了，看着其余几个朋友都被老婆电话催回家，想林莺想得心烦意乱，便随口问了陈诚一句。

现在回想起来，秦衍都忘了当时问的具体是什么，只记得大概是关于破镜重圆的问题。

“没有感情就别圆了，有感情的话…”

但朋友的回答他倒是一直都记在心里。

“主要就靠脸皮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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