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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九点,司机开车回来接付闻歌出门。学校离得并不算远,就在和平门外的琉璃厂。奔南直走,十几分钟的事儿。
付闻歌算是邱大力头回见着敢跟二少爷尥蹶子的主,不由得对他生出几分好奇。打后视镜里瞅着他,邱大力搭话道:“付少爷,您属什么的啊?”
关系不够近,不好直接问年龄,问属相自己算。
付闻歌望着窗外的街景:“属虎。”
转过年二十,邱大力盘算着。二少爷属猴,二十六,年龄倒是般配。不过这虎配猴儿,一个开口见胆,一个精明世故,不搭啊。再者老话儿讲虎猴相冲,也不知道合八字儿的是怎么给合的,能把这俩搓一块堆儿。
按说主人家的事情,没道理知会下人。邱大力会知道付闻歌明面上来求学、实则是给二少爷说的门亲事,也是因玥儿的大嘴巴。玥儿是太太的贴身丫鬟,天天脚前脚后地伺候太太,凡事都知道得比其他人早。
看到路上的一辆黄包车里坐着个旗袍领子立到颊边、打扮得花红柳绿、风尘气十足的女人,付闻歌想起先前在西院儿听到的对话,于是问邱大力:“八大胡同在哪?”
邱大力一愣,心说难不成这半爷儿也好逛个窑子相公馆什么的?
疑心归疑心,他还是回答道:“珠市口西边那片儿,离您学校不太远。怎么着?想去逛逛?”
“我才不去那种地方。”付闻歌眉头紧蹙。
“那地方……呵,不是达官贵人,还真去不起。”提起那灯红酒绿的销魂之地,邱大力的语气不无羡慕。
“礼义廉耻,在那烟花柳巷之中还能剩什么?”
邱大力“啧”了一声,打后视镜里跟座上的人对上眼神,笑道:“付少爷,您这话可说重了。烟花柳巷就没好人了?不是没有那有情有义的,书里不都写了?”
付闻歌点头,幽幽道:“我不是说陷在里面的那些人,总归是命苦才沦落风尘,唉……不信美人终薄命,由来侠女出风尘。”
邱大力赞道:“要么说读书人是不一样,出口成章。”
“这不是我说的,是一位将军。”
“归齐都是有学问的人……诶!付少爷!您看!到了!”
远远望见学校的大门,付闻歌的眼睛骤然一亮。
离开学还有十来天,校园里没什么人。付闻歌走了好一会才碰上个穿着打扮像是学生摸样的人,追上前向对方打听学生处的所在。
那人高高的个子,付闻歌的视线只能与他的下巴齐平,说话时需略略仰面。他梳着时下年轻人最常见的发式,鼻梁上架着付圆眼镜,满面书卷气。大热天的,立领衫却扣得一丝不苟,也不见他出汗。
为付闻歌指了路,他问:“你是新生?”
他说话带着淡淡的南方口音。不过这么高的个子,在南方并不多见。
付闻歌点头,反问:“你也是这的学生?”
“嗯,开学就要实习了。”他向付闻歌伸出手,“我叫郑宏晟,很高兴认识你。”
“付闻歌。”伸手与对方握了握,付闻歌不无羡慕地说:“听说这里的教授很严格,第一学年便会筛下去将近五成,你成绩一定很好。”
郑宏晟轻推了下眼镜,略带腼腆地笑笑:“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家里供我读书不容易,自是要勤学苦读。”
“那是肯定的。”
视线所及,付闻歌注意到,郑宏晟身上的那件衣服,领口及袖口边角有着些许的磨损,洗得也褪了颜色,想来是反复穿了多年。寒门学子,终是要熬出头了,难怪会发出“将相本无种”的感慨。
郑宏晟抬腕看了眼表——崭新的精工表,和他身上的旧衣服似乎不太匹配——说:“我带你去学生处好了,正好我也要去那边给教授送资料。”
“麻烦你了。”付闻歌颌首致谢。
就着付闻歌低头的当儿,郑宏晟因凭身高优势,看到那雪白颈项的发尾处、有颗露于衣领外的细痣。于是并肩行走时,他刻意与付闻歌保持了些的距离,以免不慎碰到对方的手臂。
老百姓养这样的儿子多是当女儿养,十四五送出门子的比比皆是。能让读几年私塾或是公立小学校便算不错了,上到高中的可以说是凤毛麟角,更莫提能上大学了。
而且能考上这里的,头脑一定相当聪明。
他心下顿时对付闻歌升起几分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