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我还当您那天受了风……”金玉麟的声音听着也不是那么利索,欲言又止的样子,“白大少,我……那天冒犯您了……您可千万别记恨我……”
胸口忽的揪了起来,白翰宇咬了咬嘴唇,正色道:“金老板,我白翰宇是有妻室的人,那风花雪月的事儿,自当我一时糊涂,我们……以后就不要再见面了。”
“别!白大少,我是真心惦着您!我知道,我一个做戏子的,高攀不上您这样的身份,但我——我——”听筒里一阵沉默,尔后传来浓重的鼻音,“大少,我什么都不求,就想要您在心里给我留块儿地方……快十年了,每次瞧见您坐在包间里看着我,我这心里都满满当当的,我不是演给别人看,我就是演给您看,唱给您听的……大少……大少……求您了……您再让我见您一面,成不成?”
这声声乞求彷如根根银针扎入白翰宇耳中,痛得锥心。十年来他高高在上,又垂头凝视着的不正是心中所爱么?怎到了两情相悦时,却如此的胆怯?
爱欲难割,即便是那穿肠的毒药,也甘愿饮下。
“成……明儿晚上……我去听戏……”
扣上电话,白翰宇缩进椅子里,掩住脸,止不住的泪水烫热而出。
TBC
作者有话要说:狗血,瓢泼的狗血,民国太多不让写的了,挑挑拣拣,只好撒狗血
二爷这婚还是悠着点结吧,属虎的媳妇真不好惹
大爷这儿……呵呵
老爷哪儿……呵呵
求收,求灌溉,求唠嗑
第十六章
开学典礼上,校长慷慨陈词,以民族之大义、职业之崇高来激扬新生的斗志。跟随校长宣读西波克拉底誓言时,一年级的学生们大多红了眼眶,激动不已。就好像今天入学,明天便能拼搏在救死扶伤第一线似的。
然事实是,想要成为校长口中的“杏林英杰”,全都得从头学起。学制六年,一年级下半学期会进行一次筛选,跟不上的,可以申请转专业。
拿了课表和书单,付闻歌与刚结识的两位新同学一道去领书。周云飞和陈晓墨,都是“有痣之士”。这一届统共三个,都分在乙班。开学典礼结束后,辅导员特意把他们三个人叫到一起进行了谈话,恰好促成了他们的相识。
周云飞和陈晓墨结识在先,报道那天正好遇上。他们也不住宿舍,而是两人一起在学校旁边合租了套小院。周云飞来自安徽,性格活泼,个子不高,长得挺精神。嘴上功夫了得,一路上叽叽呱呱就听他叨叨了。
陈晓墨比付闻歌稍高一点的个子,长相普普通通,性格稳重内敛,时常提醒周云飞“小点声”。他说话带着西北口音,偶尔冒出个“呃们”来,周云飞就“以牙还牙”,提醒他在学校里不要用方言说话。
边听周云飞历数教授们在业界的辉煌成就,付闻歌边对照着课表上看他说的是哪一科的。看着看着,不由自主地“嗯”了一声。
“瞧见啥了?”周云飞随手搭住他的肩膀。新换的蓝灰色制服,肩上立时被压出了好几道衣褶。
付闻歌不动声色地拽拽衣摆,又指着郑宏晟的名字对他说:“这个拉丁文选修课,教课的不是教授,是一位学长。”
“哦,教授少嘛,选修大多是大五大六成绩好的学长来教。”周云飞反应了一下,眼神变得有些轻佻,“闻歌,你不是不住校么,这么快就有熟悉的学长了?”
“之前来报道,偶然碰上。”付闻歌合上课表,斜睨着周云飞,“喂,你那语气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自己领会喽。”周云飞大笑,转头又去挂陈晓墨的肩膀,“诶,晓墨,你打算参加哪个社团?我想去参加话剧社,你要不要一起?”
周云飞的外公官至前清提督,家境殷实,父母皆留过洋。父亲于政府财务部门工作,母亲是大医院的医生。他继承了父母的优秀头脑,天资聪颖。于他来说考上国立医科大学并非难事,课程再重,也耽误不了玩儿。
陈晓墨淡淡道:“不去哩,爸说,少往人多的地方凑。”
周云飞翻楞着精光四射的眼——陈晓墨老家那边叫爸发达的音——模仿他说:“爸说爸说,那么听你爸的话,出来读什么书啊,搁老家结婚不得了?”
陈晓墨听了,抿住嘴。同族六个哥哥,一个个好吃懒做,屁大的本事都没有,独他一个能念进书去。考上大学,按老行市是中了举人了,光耀门楣。只是老家儿先前没想到他能考上,亲事都定下了。他爸收了人家的聘礼,给他哥娶媳妇用了,退不出去。
好说歹说,对方家里答应先行文书,等他学成归来再拜堂成亲。临出门之前,他爸千叮咛万嘱咐,出去开了眼也不能忘了家里头定下的事。好好读书,不可跟旁人勾三搭四,万一让人家那边儿听到什么风言风语,老家儿的脸决是要丢进祖坟里去。
付闻歌见他面露难色,推推周云飞的胳膊说:“行了,我陪你去,别难为晓墨了。”
周云飞笑道:“还是闻歌好,诶,闻歌,你跟我们一起住吧,住亲戚家里,寄人篱下的,不别扭么?”
付闻歌垂眼道:“看看再说,目前还好。”
陈晓墨在旁边瞧着,料想这付闻歌也是心里揣着事儿。
领完课本,厚厚一摞,抱着看不见路,拎着又勒手。好在付闻歌有自行车,能帮陈晓墨和周云飞把书本送到租来的院子里。
进了院子,付闻歌看到有位老妈子在。周云飞介绍说这是他请的方婶,来帮忙做饭料理家务。陈晓墨悄悄告诉付闻歌,周云飞在家娇生惯养,到了外头自己住,却连被子都不会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