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瑞总行宣告破产,上海分行即刻停止营业同时进行破产清算。没人肯接手这个烂摊子,两百万贷款稳稳当当地落进兜里,一分钱也不用还。
隔天一早,白育昆便给付君恺送去张二十万的支票。说这是给付闻歌的聘礼,要他务必收下,但付君恺坚决不肯收。两人反复推让,直到乔安生说了一句“君恺,这是亲家给闻歌的,你就替他收下罢”才算是遂了白育昆的心愿。
“安生,这钱不能收。”等白育昆心满意足地离开,付君恺皱眉将支票甩到桌上,“白育昆从兴瑞贷款办厂,现在兴瑞倒了,存钱的要不回本金,他是要拿钱让我替他挡刀!”
乔安生拿起支票甩了甩,正色道:“打从闻歌跟翰辰决定结婚的那一刻起,你跟白育昆就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他被砍了,你也得流血。”
付君恺皱眉凝视挂在墙上的油画,不悦道:“所以我一开始就不想跟白家结这门亲事。”
“你现在能把那俩孩子拆开?”乔安生摇了摇头,走到沙发后面,搭住付君恺的肩膀,指尖在肩章上轻轻摩挲,“白育昆这步棋下得精妙,你既不甘心做他的棋子,却已身在局中。君恺,别忘了,你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离不开当初白育昆的鼎力支持。现如今他大抵是想借你的威望来震慑旁人,这钱,你不收,他不踏实。”
敲出支烟点燃,付君恺缓缓呼出口烟后叹道:“他是踏实了,我他妈得让那帮亏了钱的土匪头子们烦死。”
乔安生轻笑:“往好处想,起码闻歌找到自己的幸福了。”
点了点头,付君恺叮嘱道:“把支票收好,不到万不得已,别动。”
“我又不打仗,二十万往哪花?”乔安生又把支票拿到眼前过了一遍,说不上是什么语气地念叨着:“话说回来,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呢。”
“嗯,不好意思,这么些年让你跟着我吃糠咽菜了。”
付君恺酸溜溜地哼了一声。虽说他官至驻军参谋长,可平日里不收礼不吃空饷不报花账,半世清廉,当然没白育昆那种做生意的挣的多。别说没白育昆赚的多了,便是跟蒋金汉那样动不动拿钱替人出头的主比,他也不如人家家底丰厚。
乔安生捏了捏他的耳朵:“摸着良心说话,我怨过你一句了?”
“没。”付君恺笑着抓住他的手,忽又想起什么,道:“你还是把钱兑了吧。”
“嗯?”乔安生挑眉。
“都换成美金再存上,等真打起仗来,这法币说毛就毛。”
付君恺说完,探身将半截烟头狠狠碾灭在烟灰缸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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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马上,下章就婚礼了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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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教堂仅仅是婚礼仪式的举行场地,真正的会场是在六国饭店的大宴会厅内。一大早,来参加婚礼的宾客们陆续进场,白育昆携夫人笑迎众人,端得是春风满面神采奕奕。那精神头足的,教他看起来一下年轻了十来岁。
孙宝婷穿了身鹅黄绸面丝棉旗袍,依旧纤细的腰身被裹得玲珑有致。虽已年过四十却风韵犹存,跟身旁站着的严桂兰不像婆媳,浑似一双姐妹。
严桂兰烫了时下最流行的卷发,妆容精致。穿的是新做的旗袍:淡粉色的面料,绣了桃红色的牡丹,金丝银线勾出精细的脉络,搭着腕上足绿的翠镯,耳畔的白玛瑙,颈上的南珠链,相得益彰。她笑靥如花落落大方,十足的大家闺秀气质,更不失大户人家儿媳的华贵。教没见过她的宾客瞧见了,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那女子是白家老大的媳妇?”洛稼轩问蒋金汉。
打从进会场起,他这眼珠子就在严桂兰身上提溜乱转,如此端庄貌美玲珑精致的女子,他还真没碰见过。早些年家里给娶的那个小脚老婆,过门没两年就病死了。再往后也没续弦,常年在外行军打仗,就东一个相好西一个傍尖儿的混着。没一个是正经人家的姑娘,都是些不守妇道或者下过暗门子的胭脂俗粉。
蒋金汉正往嘴里塞点心,听着他的话,不屑反问:“怎着,你瞧上人家啦?”
“她要是有主我瞧上有啥用?”洛稼轩冷嗤,“不过话说回来,你瞅她那脸蛋儿,虽然扑了粉白嫩白嫩一掐一出水儿似的,可唯独缺了点光儿,这一看就是男人没喂饱哇。诶我听说白家老大结婚十年无所出,是不是他不行啊?”
蒋金汉差点把嘴里的点心给喷出去,回手就给了洛稼轩胳膊一巴掌:“你小子别他妈胡说八道,今儿是来吃人家喜宴的,你丫别找不痛快!”
“我他妈当然不痛快了!”
洛稼轩心说老子赔了他妈五千现大洋的礼金呢!操他姥姥的。白翰辰倒是应了他兵工厂的一成股份,可二十万投进去,还没瞧见回报呢。自要不见着现钱,他这身上就痛快不了。
所以今儿个来吃喜宴,他把家里人全拉来了:他爸,他爸的六房姨太太,六房姨太太生的九个小兔崽子,要是他妈还活着也得给拉来。还有副官勤务兵及其家眷之类的,浩浩荡荡小三十口子,刚进酒店大门时,那阵仗给门童都惊着了。
到时候光他们一家人就能占三桌,吃,中午吃完晚上吃,宵夜接着来。五千现大洋呢,不他妈都吃到扶墙出去,他以后把洛字倒过来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