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边,有一条河。
沈梧没去过那里,但作为土生土长的谶都人,他曾不止一次地听过那条河的名字,知道那是他们谶都人的母亲河,它在西边,所以,只要一直往西边走就好了。
他已经完全被寒意侵袭了,甚至开始感觉不到冷,反倒是比最初要好受许多。只是行动难免受此影响,变迟钝了许多。偶尔要停下休息一会,才能继续操控自己的双腿往前。
他能感觉到自己正在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诅咒,真是一样厉害的东西。
也不知走了多久,那温柔明亮的星光在他眼前消失了,视野暗了下来,沈梧一开始还以为自己要盲了,好半天后,方才想到,哦,他这是走出那个秘境了。
他麻木了的耳朵终于后知后觉地捕捉到了隐隐的水声,沈梧微微松了口气,然后,眼前一黑,面朝黄土栽了下去。
沈梧是在一阵摇晃中醒来的。
一阵又一阵的水轻轻拍打木板的声音由远及近,强行把他从无边的黑夜里拽了出来。
他有些不愿意醒过来,心湖一片死一样的沉寂,闭着眼睛漠然地想,醒来做什么呢,反正他对这世上所有人而言,都已经没有什么用处了。
但很快,他沉寂的心湖被一片……嘎嘎嘎的鸭子叫掀起了涟漪。
见鬼,哪来的鸭子!
沈梧不情不愿地睁开眼,借着黯淡的天光看到一个低矮的棚顶,愈发清晰的晃动和水声告诉他,他这是在船上。
…….不知是哪位贼人把他带上了船。
沈梧啧了一声,摇摇晃晃地爬起身,弯着腰钻出船篷,眯着眼适应了一下外边的光线,目之所及依然是谶都那种灰蒙蒙的天,又把目光投向船头坐着的“贼人”。
那人头戴斗笠,身穿蓑衣,背对着沈梧,背影瞧着有些佝偻。沈梧迟疑了一下,道:“这位老伯……”
“老伯”应声扭头看他,露出一张虽然看得出饱经风霜但还是很年轻的脸。
沈梧顿时卡壳了。
…….场面一度有些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