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援公司的拖车来了,人家很专业的,一眼就找着了竹锦的那辆讴歌,然后就搭钩子准备拖车。
有路人从旁边过,瞄着讴歌那个不大熟悉的车标还问救援公司的员工,“小伙儿,这个是奇瑞新出的吧?奇瑞这款车不比别的高端车差呀!”
救援公司的小伙计笑死了。讴歌在国内知名度不高,再加上那车标的设计真的不算很拉风,所以真是没几个人认识讴歌的品牌,“老哥你可住了吧,这车净车款就91万呢!咱奇瑞才不这么砸中国老百姓的钱呢……”
那位路人老哥的一打岔,小伙计一边说着话一边还就真的把钩子都给钩好了,愣是没注意车里还有人!
坐在车里的竹锦真是哭笑不得,知道再不现身,待会儿这车子就给拖走了,他赶紧打开车门走出来,“小伙儿你拖错车了。”
“没有啊。”小伙儿按着手里的记录,仔细核对车牌号和车型,“就是这个车牌号,就是讴歌啊。开讴歌的本来就不多,这条街上就是更只有这一台。绝对没错!”
隔着大玻璃窗,心瞳看见窗外竹锦和小伙计果然卯上了,这才笑着扯起英姐的手,从后门逃之夭夭。
一路都蹑手蹑脚的,生怕被竹锦发现而追来,等上了出租车,心瞳这才开心地大笑出来,“哈哈,看谁能耗得过谁!”
英姐只能摇头,“你们俩啊,真是天生的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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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瞳虽然没醉透了,但是喝得还是有点高,走路歪歪斜斜的,英姐不放心,还是陪着心瞳一起回了兰桂苑的家。心瞳过去从不对人说起这幢房子,所以就算当年英姐与她亲如姐妹,可是英姐这次也是头一回来。
房子不大,却处处萦绕着家的气氛,看得英姐轻轻叹了口气。她住的那幢房子也是叫做“家”,可是里头到处堆满货物,根本是个仓库,哪里有半点家的味道?
“英姐你随便坐,我先去冲个澡。”心瞳摇摇晃晃走进卫生间去。
英姐环视周遭,眸光幽暗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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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分钟后心瞳走出来,英姐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转了几个台,不是四爷在各个剧中忙碌,就是四大名著的翻拍,或者就是镜头阴森的谍战。心瞳窝在沙发上就乐,“这数字电视也号称50多个台呢,可其实内容却都那么几个,我看压缩成三五个得了,何必浪费我们手指头还得总换台。”
英姐转过头来望心瞳,“听说,你找到妈妈了。”
心瞳笑起来,眼睛里却已经转出了泪。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英姐实际的身份是东北这条线上的毒头,所以各种消息自然都会汇集到她手里。
“找到了,却跟没找到一样。我一样还是要一个人住在这里,一样只能听着别人管她叫妈妈,而我只能叫伯母……”心瞳抹了抹眼泪,“而且齐鹤南跟我妈妈有仇,这多年来在齐家,妈妈一直受齐鹤南的欺负,却又不敢说。我就算是她的女儿,却连保护她的资格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她难过……”
“齐夫人我虽然没有直接的接触,不过却也知道那是个高贵温婉的夫人,她怎么会跟齐鹤南结仇?”
心瞳避过英姐的话题,轻轻叹了口气,“英姐,其实我今天跟你喝酒,不光是为了逃避竹锦,我也是有事跟你商量。”
“那我现在就明白了。”英姐凝视心瞳,“既然你说到伯母,以及伯母与齐鹤南之间的过结,你英姐我唯一能帮得到你的事情就是一件心瞳你不希望我再跟齐鹤南合作,是不是?”
英姐是s城的毒头,从金三角过来的毒品都要在她手里集散。纵然是齐鹤南也是要从英姐手里拿货的。
“其实我自己也并非没有这个打算。齐鹤南一直不满经过我这一手,他总是想着能越过我、从金三角直接拿货过来。他这样做不是三次五次了,我知道他这样做的原因:我一个孤身的女人,看起来好欺负,所以他自然不把我放在眼里。”
心瞳冷笑起来,“正是这样,我妈妈在齐家受他欺负,原因也在此。他看不起女人,可是我偏要让他吃一个女人的大亏……”
英姐笑起来,“好。心瞳你谋划,需要我出什么力,尽管告诉我。这次我们就以全新的身份携手。”从前英姐和心瞳的关系是老板与麻豆,今日乃是两位女毒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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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时分,英姐离去。英姐果然是专业的毒枭,她从不在外过夜,不管多晚都要回到自己的那间房子去。可以想见,那房子里藏着货,或者那里头有其它重要的东西,英姐小心翼翼。
房间里安静下来,心瞳转身巡视各处。果然,趁着她洗澡的十几分钟时间,英姐动过她的东西。衣柜、写字台、书架,还有电脑,都被动过。
心瞳无声一笑。相信她留给英姐看的东西,英姐一定已经看见。
不然,英姐怎么会这样痛快答应她,要联手对付齐鹤南?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还笑得这么一点都不小心,别人一看你这笑,就知道你想坏事儿呢。”夜色里静静传来一声笑谑,心瞳却吓得差点蹦起来!
转头,房间玄关处的黑暗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了个人。那人整个都隐在幽暗里,只有一双眼镜片儿在反射着幽光,还有那一串小白牙光芒闪闪。
“竹锦,你,你怎么进来!”
“这世上的锁都是人做的,那么只要是人做的东西,人自然能解得开。”竹锦笑得小人得志,“以为叫了拖车来绊住我,我就不会跟来了?”
心瞳咬住唇,“你来多久了?”
“有一阵了。”竹锦耸肩,从黑暗里走出来,露出身上的装扮。心瞳一见简直没尖叫起来,“你,你怎么……”
原来人家都已经换好衣裳了,短袖短腿的家居服里露出胳膊腿来,光着脚丫子踩着拖鞋。
“我来得早,英姐还没走呢,为了避免吓着她,我就先进卧室躺了会儿。躺着不换衣裳多难受,我就直接换好了,还做了个小梦,梦见抱着你一起睡……”
心瞳真是快要晕倒了,“你这家居服,哪儿来的?”
“我自己带来的啊。”人家说的简直再正常不过。
“我的意思是,你到我家里来换上家居服,你总得经过我允许吧?”心瞳只觉所有血都往上涌。
“那是对客人的规矩。”竹锦自在地在屋子里头晃来晃去,“我又不是客人。”
“竹锦,你到底想干什么?”心瞳真是被打败了,疲惫坐下来,“你该知道,我还会走的。我回来不过只是短暂停留,即便这里是我的家,可是我还是会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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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竹锦转过头来望她,“我更知道你回来是要来找一样东西,找到了你就会走。”
心瞳难过得落下泪来,“是。竹锦其实我回来,到你身边工作,其实不是为了跟你再叙旧情,我是为了利用你!你不应该这样到我身边来,你应该避我如蛇蝎,你该远离我!”
“我知道。”竹锦竟然淡然地笑了,“傻丫头,哭什么?其实我早知道你回来干嘛来了,你也不必为利用这个字眼儿难过,因为这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你让我避你如蛇蝎?你让我应该远离你?”竹锦轻轻叹了口气,走过来伸出手来,却没敢冒失地抱着心瞳,缩了缩手,将手轻轻将心瞳鬓边碎发捋开,“我哪儿有那个刚?我哪儿做得到?姐姐你怎么那么高估我呢?我这德性,在你面前早已全都露馅儿了,我一见着你就只知道跟个哈巴狗似的,屁颠儿屁颠儿地就跟在你身边儿,哪都去不了。”
“这个世界是很大,这个世界上的人更是多得乌泱乌泱的,可是那又跟我有什么关系?天地再大,人再多,可是我就是这么点出息:我只看得见你,我只想赖在你身边儿,哪儿都不去……”
“我段竹锦虽然也算出身名门,可惜我生无大志,没有我爷爷、爸爸、兄姐的出色;我段竹锦今生今世唯一的愿望,不过是守着一个人,静静过完一辈子。”
心瞳只觉自己的心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给揉碎了不是被撕扯,不是被摧毁,而是一下一下地揉,以温柔的力量全然击溃……
她只能任由泪水无声地落下,一滴一滴,汇成帘幕,沙哑地低喊,“你怎么那么傻,啊?你段竹锦不是省状元吗?你平常看着也是挺精挺灵的小孩儿啊,可是你怎么这么看不开,你怎么这么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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