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丹朱面色平静,听到李玄武的话没有激动,也没有恼怒,她神色淡然地放下手里的酒樽,接过凤凰灯看了看。
李玄武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祁丹朱垂着眸子,打量着手里的凤凰灯问:“你为什么选凤凰灯送我?”
李玄武愣了一下,神色激动又紧张地答道:“您是公主,是天生的凤女,在我心里,只有高贵的七彩凤凰才配得上您,因为您跟凤凰一样珍贵,所以我想送您凤凰灯。”
祁丹朱闻言微笑了一下,神色却有些平淡。
她抬头道:“你说你想尚公主,可是如果有一天我不是公主,也没有如今这副让你欢喜的容貌,你还喜欢我吗?”
李玄武愣住,他一瞬不瞬的看着祁丹朱倾城绝色的容貌,竟不知如何回答。
他痴恋祁丹朱,看到祁丹朱第一眼便喜欢上她,可是他第一眼喜欢上她时,却不了解她,他那个时候只知道她是传闻中的九公主,姝色明艳,让人见之不忘。
这份喜欢来得热烈而突然,他甚至来不及思考自己究竟喜欢祁丹朱什么,如今面对祁丹朱的质问,他嗫嚅着,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第一次问自己,当这些浮于表面的东西褪去后,他还喜欢祁丹朱吗?他是不是只是喜欢那个高高在上且衣着华丽的凤女?
祁丹朱看着他怔愣的神色笑了笑,将凤凰灯放到一旁,再未多看一眼。
众人听不到他们二人说了什么,只看到他们靠的极近,不由纷纷竖起耳朵,可惜周围乐声悠悠,他们无论如何也听不到。
君行之目光平淡地看着桌上的酒樽,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周围的书生都趁着这个机会积极表现,前去答题了,只有他淡然的坐在那里,仿佛与周围热闹的气氛格格不入。
李玄武沉浸在思绪里,神色不定地回到座位上,还在思考祁丹朱的问题。
比赛继续,大家猜灯谜猜得热火朝天,气氛越发热闹,他们送给祁丹朱的花灯也是花样百出,无一不精,魏沁雪也屡屡猜中灯谜,出了不少风头。
孟九思沉脸坐在下首的位置上,看着眼前的闹剧,再看祁丹朱谈笑晏晏的模样,索性偏过脸去。
过了一会儿,热闹的气氛逐渐冷了下去,这些公子们虽然猜出了不少灯谜,但是还余下大半灯谜没有猜出答案。
剩下的那些谜题全都又难又高深,大家答题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直到无人再答出题目,就连魏沁雪也对剩下的那些谜题束手无策。
君行之抬眸,祁丹朱一直在笑,但是那些笑意一直未达眼底,人人都觉得祁丹朱喜欢那些精致华丽的花灯,但君行之却觉得她看那些花灯的眼神,还不如看到那盏普普通通的月亮灯时明亮耀眼。
他收回目光,从座位上站起来,一言不发地走到灯谜前。
他负手而立,站在花灯前,看过灯谜之后,走过去拿笔蘸墨,一一在红纸上写下谜底。
他书写之快,让人目不暇接,那些无人猜出的谜题,转瞬间就有了答案。
魏沁雪从他走出来,就懊恼地咬紧下唇。
他才思敏捷,似乎不用思考一样,只要看过谜题,就能飞快地猜到谜底,根本不用浪费多余时间。
室内一瞬间安静了下来,大家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简直不敢相信,刚才那些让他们绞尽脑汁的谜题,竟然就这样迎刃而解,祁丹朱亦抬眸看了过去,唇畔隐隐带笑。
随着君行之答对的题目越来越多,魏沁雪逐渐忘记了刚才的气恼,她激动地攥紧了手里的帕子,看着君行之的目光着迷又崇拜。
她就知道她的眼光没错!这盛京里的男子没有人比得过君行之。
大家全都震惊地看着君行之,就连孟九思眼中也流露出惊讶之色,只有李玄武失魂落魄地坐在座位上,还在思考着祁丹朱刚才的问题,根本没留意到其他事。
君行之写下的答案越来越多,剩下的花灯逐渐减少,众人反应过来,室内爆发出潮水一样的惊呼声。
大家以前虽然都知道君行之才学过人,却不知道他底蕴如此之深,竟是才华横溢,腾蛟起凤,有七步之才。
大家甚至不自觉屏住了呼吸,每当君行之写下一个答案,他们便短促地惊呼一声,像怕打扰了君行之的思绪一样,很快就止住声音,继续聚精会神地看着君行之写下答案。
祁丹朱眼睛晶亮地看着君行之,忍不住弯了弯唇。
须臾之后,君行之写下最后一个答案,将剩下的灯谜全部猜出了谜底,众人响起此起彼伏的欢呼声,他放下手中毛笔,回头看向祁丹朱。
烛光明明,君行之星眸璀璨地站在人群中央,虽然一身布衣,却风华绝代,惊才俊逸。
祁丹朱看着他盈盈一笑,像致敬得胜归来的将军一样,对着他举起酒樽,仰头将杯中酒饮进。
比试正式结束,拿着花灯的佳人们变换姿势,含笑揭晓谜底。
揽月楼的老板亲自上前清数,忍不住惊呼,“全都对了!君公子全都答对了!”
众人纷纷鼓起掌来,他们虽然有些妒忌,但不能不心悦诚服,君行之才高八斗,非他们能比,他们心服口服。
魏沁雪站在君行之身后,骄傲地抬了抬下巴,输给君行之,她甘愿认输。
不过可惜,如果不是君行之突然站出来,她就是今日答对题目最多的人,那样的话,等到了明日,她才华横溢却不屑要祁丹朱赏赐的事,就可以传遍整个京城。
如此一来,她和祁丹朱就会形成鲜明的对比,她为才女,而祁丹朱一无是处,那样一定可以让祁丹朱颜面无光。
她想到这里,眸中忍不住闪过一丝疑惑,她若有所思地抬眸看向君行之,微微蹙起眉心。
君行之……不会是在故意维护祁丹朱吧?
揽月楼老板将所有答案放在一起,一一仔细清数过之后,恭敬道:“公主殿下,君公子乃今日的胜者。”
祁丹朱眼睛一亮,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她看向君行之,眉眼弯弯地鼓掌道:“善!”
君行之抬眸,轻轻拱了拱手。
魏沁雪眉头皱得更紧,刚才的喜悦之情悄然散去,心底隐隐泛起一股不安。
君行之确实文采斐然,但若不是她的,又有何意义?
孟九思目光落在祁丹朱绚烂的笑脸上,面色又沉了沉。
其他公子们虽然早料到结果,但还是忍不住泄气地哀嚎了几声,为不能得到公主的赏赐而郁闷不已。
君行之的好友钱衡神色激动地出列道:“殿下,行之既然获胜了,您可想好要送他什么?”
他真心实意为君行之感到开心,语气忍不住有些兴奋,其他人也好奇地看向祁丹朱,想看看她会送什么东西给君行之。
祁丹朱眼睛转了转,从腰间拽下一个香囊,递给君行之,随意道:“此香囊为本公主亲手所绣,便送给君公子做庆祝之礼。”
大家闻言都愣了愣,魏沁雪面色更是沉得能滴出水来。
祁丹朱向来出手阔绰,大家都以为她会挑一两件稀有的珍奇古玩或者金银财宝作为奖赏,没想到她竟然送出了这样的贴身之物。
香囊虽然不值钱,意义却非同一般。
屋内安静了一瞬,只有明明烛火依旧燃烧着。
书中曾言‘红绶带,锦香囊,为表花前意,殷勤赠玉郎’。
大家想了想便释然了,若是普通女子送给男子香囊,必然是代表定情信物,但九公主行事无章,向来与众不同,她根本不拘于礼法,也没有那么多规矩。
她这样当着众人的面送香囊,可能只是一时性起,根本没有想那么多。
大家抻着脖子看了一眼,见香囊上既没有绣鸳鸯,也没有系红豆,便没有再多想,纷纷笑了起来。
祁丹朱上次已经调戏过君行之一次,这次应该还是兴之所至,故意逗他呢。
有几位爱玩爱闹地公子哥,喝了不少酒,正在兴头上,忍不住配合地开始起哄。
“君公子快收下吧,这是公主赏赐你的,可不能拒绝!”
“公主殿下亲手绣的香囊,这可是独一份的,千金不换。”
“本公子可真羡慕你,不,是妒忌你,这可是求不来的福气,你小子要珍惜。”
……
大家打趣着、说笑着,嘴里说着妒忌,可谁也没有当真。
因为谁都不会相信性喜奢华的九公主真的会看上一个穷书生,更不相信锦帝会将自己的掌上明珠嫁给这样一个穷书生,所以只当玩乐罢了。
穷书生能做驸马?笑话!
君行之在大家的笑声和起哄声里,迟疑地抬眸看向祁丹朱。
祁丹朱含笑望着他,但笑不语。
君行之垂眸,接过了香囊。
香囊样式简单,湛蓝底色绣着金丝银线,中间盛放着一朵红色牡丹,牡丹花瓣娇嫩,摇曳潋滟,跟祁丹朱一样明媚。
君行之的手指从花瓣上轻轻抚过。
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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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绶带,锦香囊,为表花前意,殷勤赠玉郎——《遐方怨·红绶带》
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赏牡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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