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这几天以来，和我说的第一句和活动无关的话了吧。”

许轻舟还是那副低着头不言不语的表情，顾尧靠在她背上，将下巴垫在许轻舟的肩窝处，被他拱起来脊梁硌的生疼。

“你打算，回学校之前都不和我说话了吗？”

“亦或是，这辈子都不和说话？”

许轻舟：“……”

顾尧看了他一眼，也不逼他，只是笑了笑，退后了些许，将身体放松，靠着床，偏过头扫视了许轻舟一眼，随后抬脚踢了踢，才踢了一脚，刚碰到许轻舟冰凉的脚趾，后者就急忙忙缩了回去，生怕晚一秒。

他低声笑了起来，好笑的问：“我又不吃人，你最近有必要躲我躲成这样吗？你是在怕什么吗？许轻舟。”

许轻舟耳旁都是顾尧轻笑的声音，围着他脑袋绕，让他整个人晕沉沉的，无法做出思考。

他将身体放松，大力呼吸着，等思绪清晰了一些，顾尧听见他叹了口气，语气无奈的对自己道：“顾尧，你是真的不清楚，还是装作不清楚？”

顾尧听见许轻舟的声音，那声音轻飘飘的，显得很是悠远，像是从远方飘散过来的，他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头，张了张嘴，打算说什么，就听见许轻舟又开口了。

“我以为，我已经表现的很明显了，我把你当朋友，咱们不能互相留点余地吗？”

后面的，后面的顾尧记不清了，他感觉整个人像踩在棉花上一样，双脚没有一点实感，连着大脑思绪都是飘在半空中的一样。

等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坐在了杨非和程一度休息的那个房间，盯着程一度他们窗外的那颗梧桐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程一度趴在床上，戳了戳顾尧的腰窝子，一头雾水的问：“你大晚上不睡觉，跑过来干嘛？”

顾尧没回他，只是朝着杨非伸出手，语气淡淡的说了一句：“有烟吗？”

一开口，顾尧就被自己沙哑低沉的声音吓到了，他偏过头，清了清嗓子。

程一度和杨非也被他这架势震惊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都不好贸然开口。

后者摸出烟递过去，想了想，把打火机也扔了过去，接着直奔主题，“你俩怎么了？”

手上动作一顿，指尖上的烟灰落在了大腿的裤子上，顾尧抬手拍了拍，接着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一个烟圈，漫不经心道：“没怎么，能怎么？”

杨非人精似的一个人，自然不会相信面前这人嘴里的没什么，他透过那层层叠叠的烟雾打量顾尧，在心里计算，这话里的没怎么到底是怎么。

顾大神近日的所有喜怒哀乐都和一人有关，今天的反常，不出意外也是。

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的杨非没继续追问，只是坐在顾尧旁边，将程一度踢开的被子往上理了理，不顾自家男朋友的反对，把人裹的只露出一个脑袋。

随后蹬掉鞋，盘坐在床上，一脸知心大哥哥的模样，张嘴就打算和顾尧长谈到天亮，“所以呢，这大晚上的，你离家出走，打算怎么办，回去吗？”

“回去？”顾尧重复了一遍，把烧完的香烟拿了下来，随手扔进一个空了的八宝粥盒子里，回头看了眼程一度，下一秒，脱掉鞋，就把杨非刚刚捂的严严实实的被子掀开，自己翻身躺了进去。

舒舒服服躺平了后，才一脸欠揍的冲杨非道：“回去干嘛，让他自己独守空房得了，搞得谁没谁不能活一样，真他妈矫情。”

杨非乐了，笑着说：“看你这没心没肺的样，问题不大，还没泥足深陷，有救有救。”

顾尧没回，只是摸了摸程一度的头，很是开心的表达歉意，就是字里行间，没一点抱歉而已，“抱歉啊，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了，咱哥仨今晚挤挤，还好些床够大，一度弟弟，屁股挪过去点，给你尧哥留点被子。”

程一度把顾尧搭在自己胸前的手臂掰开，一脸不爽的怼回去，“滚一边去，谁他妈是你弟弟了。”

“那行，不当弟弟，一度哥哥，一度大爷，喊啥都行，咱们能不能快睡了，这明天大清早的还得起来收拾，再不睡就晚了。”

他打了个哈欠，指着靠近窗户这边，继续道：“我睡这边，你和杨非睡一块儿，不行，太困了，晚安。”

说完不管杨非他俩，自顾自的扯过被子往身上一盖，闭眼睡觉。

这厚颜无耻的行为，自然惹怒了程一度，后者不悦的抬脚踹了踹顾尧，一边踹一边嚷嚷：“我操，你他妈就是来找地儿睡觉的吧，滚回去，让许才子再给你来个拒绝三连。”

被踹的那人，任程一度怎么喊叫，眼睛依然闭的死死的，丝毫没把这点小打小闹放在眼中，继续稳如泰山。

杨非看不下去了，把程一度搂进怀里，好声好气的哄着，“好了，乖，不气了，顾尧怪可怜的了，这年纪轻轻的也没谈过恋爱，都开始老了，好不容易想谈恋爱了，还没开始就被人发了张好人卡，这对他打击很大。”

嫌话语还不够伤人，杨非拍了拍程一度的脑袋，又继续，“咱们同情同情他吧，你不要看他表面稳如老狗，实则他心里慌的一匹，难受着，咱们就当日行一善好了，乖，睡觉了。”

顾尧：“……”

杨非把程一度哄好后，起身关掉了灯，两人平躺着，紧紧握着对方的手，时不时的耳语几句。

顾尧听着他俩的声音，在黑暗中慢慢睁开了眼，他看见窗外那颗梧桐树，眨了眨眼，心头思绪万千，跟线团似的缠在一块儿，一时之间，也找不到个头理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