汩汩的血顺着刀口流出，染红了衣襟和轻甲，震惊了大梁和北狄的将士，也震惊了徐常林和慕凉。

而慕白的脸上却是解脱。

他像是个木偶一般，一刀一刀的朝着自己的胸口捅着，好似不知痛一般。

徐常林看着这一幕，只觉得鲜血像是从他眼中涌出一般，染红了他面前的一切。

他快步上前，夺过慕白手中的匕首，可人却已经回天乏术，只是阖上眼待在徐常林的怀中，了无声息。

徐常林微颤的手显露着他此时的不平静。

他的手划过慕白的鼻下，划过他的脉搏，而后收回紧握成拳，周身泛着冷冽的气势，看向北狄大营，脸色骤然沉下。

“大梁将士听令，见到夸查木，杀无赦！”

魏子恒闻言楞了一下，然后恍然，双目泛着悲戚，骑上马便朝着北狄大营冲了过去。

而慕凉见徐常林的脸色，也明白了什么。

他没时间去想北狄和大梁之间的过节，上前从徐常林手中接过慢慢泛冷的慕白，冷声道：“徐常林，等我为慕白报了仇，再来跟你算账！”

一时间，原本还厮杀的不敌不休的大梁与北狄的将士都一股脑的冲向了北狄大营，可是夸查木早已人去帐空。

不！不对。

他还给徐常林留下了一份大礼。

徐常林看着帐中地上没有了生命的安平，眸中的风暴越来越急，似是要将人搅碎。

而先进来的魏子恒，在看到安平尸体的那一瞬，先是有些愣，随即了然。

如果不是安平报信，徐常林和慕白的计划就不会被夸查木知晓，也不会被他反将一军，还搭上了慕白的命。

魏子恒小心翼翼的看着徐常林的脸色，没好说什么，而后进来的慕凉看着地上的安平也明白了。

心中的怒气更是上涌。

慕白的尸体在刚进帐的时候，就被他交给了老李，两手空空的他顺手抽出了帐内的剑，直接插进了徐常林的胸口，离心脏只偏了分毫。

而徐常林则是硬生生的受了这一剑，然后抬手握住剑锋，将剑拔了出来。

“这是我欠慕白的。”

徐常林看都没看满是鲜血的手，望向慕凉的眼中没了往日的平淡，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坚定，一种执念。

“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说法，夸查木我不会放过。但是如果你还想和大梁开战，我不会手下留情。”

说完，徐常林便转身走了出去，魏子恒紧随其后。

而慕凉没有发话，北狄的士兵只眼睁睁的看着徐常林和大梁的士兵这么走了出去，还带走了安平的尸体。

接下来的几天，大梁和北狄之间保持着一种诡异的和谐，没有任何一方兴兵进攻，却也没有一方退回了边境线内。

因为慕凉忙着寻找夸查木的去向，以及慕白和随之而去的老李的身后事。

而徐常林则是在回来的那一日，就因为受伤晕厥了过去，如今也不过刚刚转醒。

不过这样的和谐，也不过只有几日的时间，接下来便是北狄各种的骚扰，以及突袭。

魏子恒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儿，便去了徐常林的营帐，结果刚进帐，就发现原本应该听军医的话卧床养伤的徐常林此时正往身上套着铠甲，而那处伤口正冒着血，染红了绷带。

“你干嘛？！”

魏子恒连忙上前阻止这徐常林的动作。

“你要是有什么计划告诉我就好，何必自己起来！”

徐常林闻言只是自顾自的套着铠甲道：“拖不得了，早日结束，早日回京。”

夸查木的去向一直是徐常林的心病，因为他的手段实在是让人防不胜防。

特别是在慕白被他活生生的折磨死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更是担忧。

京城的情况他大概知晓，若是夸查木朝京城下手，到时候真的就是悔之晚矣了。

魏子恒不明白徐常林的突然沉默，但也习惯了。

“那你将计划告诉我，大夫说了，你这伤口不能动手，有什么事还是我来……”

“不妨事，你叫弟兄们准备一下，天暗下来我们就行动。”

魏子恒见徐常林的模样，蹙了蹙眉，但还是领了军令下去。

入夜，一片漆黑。

晚风吹得草动，本该是放松的气氛，却让人心一直提着，放不下来。

徐常林埋伏在草中，胸口处还包裹着白色的布，不过上面明显的血迹，让人有些心惊。

“你能挺住么？”

魏子恒颇为担忧的看着徐常林，出声问道。

徐常林双目紧盯着前方，轻轻的摆了摆手，然后慢慢的朝前方探去。

而在他身后，除了魏子恒之外，便是黑压压的一片大梁士兵。

其实到现在为止，魏子恒也没有想明白，徐常林为什么要大晚上的埋伏在这里，而且一副等着瓮中捉鳖的信心。

突然一阵风出来，魏子恒只觉得自己的脚碰上了什么，然后还没等动作，就见到寒光一闪。

他大惊，下意识的一个闪躲避开了重要部位，然后手臂上就多了一道血痕。

这之后，魏子恒的记忆中就只剩下了各种刀光剑影，以及弥漫着口鼻的血腥气息。

不过即使在这种时候，他还是不忘了分神去看徐常林，毕竟他胸口的伤比他重的多。

徐常林却并没有感受到魏子恒的注视，只是不断地挥舞着手中的剑，每过一处，便是各种惨叫，以及尸骸。

大梁的士兵跟着徐常林的身后，硬生生是杀了一条血路出来。

看着眼前不过百米的大营，徐常林的眼神冰凉，他直起身，微微垂下的剑尖滴着血，让人心生惧意。

“徐常林！”

慕凉的语气中带着滔天的怒火，看着徐常林的目光里更是带着恨意。

他拎起手中的长枪便朝着徐常林冲了过来。

而徐常林没有说话，只是迎了上去。

一枪一剑，来去如风，连带着地上的草都变得凌厉了起来。

有人说兵器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

但是这句话在徐常林看来，却并非如此。

只见徐常林的剑越来越凌厉，步法越来越稳，而反观慕凉却是处处受制，步法微乱。

不过瞬息，局势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