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虎看着从福船上下来的残兵败将,那些彪悍的海盗没有往日的狂妄,有的只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福船上一共下来了二十六个人,只有五人是完好无损,剩下的都浑身是伤。
尤其他的船老大马涛,从船上下来就一直在咳血。刚才的那声喊叫几乎用光了他全身的力气,气若游丝的他胸口上插着一根筷子长的木屑。
张虎急切的问道:“钱老二呢?他的船队呢?怎么就你们一条船回来了?”
马涛的胸膛剧烈的起伏,好像有千言万语要说出口一样。但插在他胸口的木屑似乎在随着的呼吸而晃动,这就像有一把锥子在马涛的胸口上不停的搅动。
马涛平复了下情绪说道:“大当家的,这伙吃生米的家伙是西夷红毛鬼!”
马涛的这句话引爆了全场,海盗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向与他们井水不犯河水的西夷人为什么要偷袭鲨鱼帮?
“你可看清楚了?”张虎疑惑的问道。
“大当家的,同钱二当家谈判的就是一个红毛鬼。而且他们乘坐的也是西夷大夹板船,钱二当家的坐船就是被那条大夹板给俘虏。”马涛的话再次加深了他的说服力。
有西夷的大夹板船那就错不了,他们纵横海上多年还没有得到过一条那样的海船呢!更别提一群新下海的人。
张虎听了勃然大怒,他不管什么西夷人不西夷人的。只要敢动他鲨鱼帮的人,就要做好死的觉悟。
他站起身来,向码头上大吼一声:“所有人都给老子上船,老子要会一会这群吃生米的家伙!”
张虎刚要动身却发现自己的裤腿被人给拉住,他低头一看原来地上的马涛正用手死死的拉住张虎。他用的力气是如此之大,鲜血不断的从他的嘴里流出,而马涛却不自知。
张虎再次俯下身子说道:“马兄弟!你还有什么遗愿没有完成,只要我张虎能办到的绝不推辞!”
见张虎停下了脚步,马涛松开了紧拽的手。他猛咳嗽了一阵才说道:“大当家的,咱们鲨鱼帮损失的够多了。不能再有闪失了,不然那些狗崽子们就要坐不住了。”
张虎听了马涛的话觉得有道理,他能统治福建海域靠的就是人多、船多。如果他的实力一旦受损严重,还能有多少人愿意听他的呢?
马涛见张虎陷入沉思接着说道:“二当家的说的对!咱们应该广发英雄贴,让整个福建的舵把子都来对付红毛西夷人。咱们就是用船堆,也能堆死那群人。大当家的,一定要三思啊!……”
看着停止呼吸还瞪着双眼的马涛,张虎的眼中也不禁留下泪来。这才是一心为他张虎,为鲨鱼帮做事之人。
吩咐人将马涛厚葬,张虎就遍发英雄帖,邀请福建的同行舵把子来共同对付盘踞在青檀岛的西夷红毛鬼。
时间不长,南鲨岛就聚集起来三百条海船。这些海船什么样的都有,五花八门,南鲨岛都快赶上一次华夏船舶展览了。
张虎也在为新来的海盗头疼,这些海盗都是来助拳的,总不能让人家自带粮食吧!总得管人家三顿饱饭吧!
好家伙!三百条海船,一条少说也有五十人。这就快一万五千人了,这还不算南鲨岛上原有的数千人马。
每天光是吃饭就让张虎头疼死。这还不算,这么多的海船都挤在南鲨岛的港湾里,那些海船都能铺满整个南鲨岛的港口。从水寨门口要登上陆地根本不用坐船了,踩着密密麻麻的海船完全可以轻松的上岸。
张虎决定不等了,再等下去这群海盗都能将他的南鲨岛给吃穷了。就当他要下令出发之际,有人来报:外面来了一只船队,大小战船足有上百艘,就堵在了南鲨岛的港口,现在所有的海船都不能离港了。
这个消息让张虎大吃一惊,数百条海船,还堵住他的南鲨岛除了那群外来人根本没有别人。
张斗站在南鲨岛港口看着港口两侧的炮台,也不知道张虎当初是怎么弄的,竟然在两座小山上修起了炮台。
炮台距离水道只有三里,从那里大炮可以轻松的击中水道中的船只。
想从水道狭窄想要进入南鲨岛港口就必须拔除这里的炮台。
如果要用火炮拔除炮台就必须得驾船顶着炮台上的火炮射击,那样的损失张斗承受不起。所以他带着船队只是堵住了南鲨岛的港口,不让里面的船只出来。
而南鲨岛的船虽然多,但也得一条一条的从水道里出来。海盗船出来遇上堵在港口的长生岛海军跟送死没有任何区别,张虎也学起了忍者神龟就是不出来。
双方一下子就僵在了南鲨岛,张斗的船上存粮不多非常着急。南鲨岛上的张虎粮食也快吃完了,他更着急。双方这就是耐心的较量,谁先扛不住那就是崩盘的结果。
小山上的炮台,它临海的一侧是悬崖峭壁,海浪不断的拍击着悬崖,形成了一个独特的景观。
张斗若有所思的看着那处峭壁,陷入了沉思之中。过了一会他才问道:“马宝!你们老弟兄能不能从那里上去?”
马宝仔细观察了张斗所指的峭壁说道:“可以试试,不过夜间爬行视线不好恐怕会有危险。白天的话肯定能让对面炮台的人发现,这可不好办啊!”
“呵呵!今晚咱们就行动,奇袭南鲨岛炮台!”张斗坚定的说道。
入夜的南鲨岛灯火闪亮,不少的海盗到了晚上都喜欢饮酒作乐。岛上唯一的一个妓馆已经人满为患,这里每天都会发生斗殴事件。
张虎刚刚处理完一起斗殴事件就回到自己的屋内生闷气,他决定了明天就派几十条船出去找西夷人拼命。
老是让这群无法无天的海盗这么清闲早晚得把他的南鲨岛给拆了,生过闷气的他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张斗却是带着马宝和三名白杆老兵乘坐一条小船来到那处悬崖峭壁之下,张斗背起一卷绳子就带领着他们开始攀爬峭壁。
峭壁的底端被海水常年的冲刷已经变得光滑无比,想要攀爬已经十分的困难。
还好峭壁也不是平整的一块,上面有很多的裂缝,张斗单手搬着一条裂缝一用力身子就向上攀去。
作为后世的兵王徒手攀岩是必修课,张斗的全军比武第二名就是在这项上拿到的。所以他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就上到了半山腰。
马宝作为白杆兵中的一员,他也是爬山的高手,紧跟在张斗的身后丝毫没有落下。
剩下的三人虽然慢了一些,但他们还都比较稳健一步一个脚印的向上攀爬。
张斗每找到一块结实外突的石头就将身上的绳子系在上面,好让身下的马宝等人能沿着绳子爬的更轻松一些。
最下方的蓝贵田本身畲族人,作为一个经常爬山的采药人,攀岩几乎就是他的本能。他沿着张斗留下的绳子不断的向上攀爬,一边爬他就问上面的弟兄杨泉。
“兄弟!咱们离家都快四年了,你就不想家里的婆娘和伢子?”
“咋不想呢!兄弟做梦都想,但是咱们可都是死人,回到家会连累家里的婆娘和伢子的。到是你们畲族不是放牧嘛!咋还起了和贵田这个名字?”杨泉问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老爹可烦放牧了,到处的游走根本就没有一个像样的家。为了能有一份田产,老爹就给我起了这个名字。还别说,我娘说:刚给我起了这个名字,老爹就被选中当了白杆兵。没多久家里就分下来十亩水田,我们家终于不用再四处放牧了!”蓝贵田说道。
杨泉听到羡慕的说:“你老爹可真厉害,当上兵就给了十亩水田。我老爹现在还在家里当兵呢!也没有个田地分下来!”
蓝贵田的脸色一暗说道:“老爹刚当上兵就战死了,那十亩是抚恤的永业田!”
他们的谈话一下子就停止了,都不出声默默的攀爬。
蓝贵田抬眼习惯性的向上一看,发现杨泉抓的那块石头似乎松动了一下。他连忙低声喝道:“杨泉抓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