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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怼

罗婉言其实看出来了,陆修齐比她还要看不惯莫韶仪那种惺惺作态的样子,方才莫韶仪口中的那句“修齐哥哥”着实恶心到她了,她倒是也想给陆修齐改个称呼。

“夫君。”罗婉言方才应付了莫韶仪半天,这会儿闲下来也觉得累了,干脆没骨头似的靠在陆修齐怀里,“你说,当今皇上和太后是怎样的人?”

皇上和太后毕竟是罗婉言的亲舅舅和亲舅祖母,陆修齐仔细观察了罗婉言的神色,见她只是随意问问自己的看法,便揣度着答道:“皇上和太后娘娘都是及其谨慎之人。”

罗婉言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是了然的神色:“是啊,谨慎,也就是多疑。”

“那二皇子殿下呢,你与二皇子交往甚多,他是否如传言般爽朗大度?”

陆修齐苦笑一声:“皇上近来常常感叹,最像他和太后的就是二皇子了。听爹爹说,太子殿下倒是更像先皇一些,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可惜……”二皇子与罗婉言接触不算多,感情也不比与皇上和太后,所以陆修齐说起来,也直白的多。

可惜什么,罗婉言自然知晓。太子重病卧榻,时日无多,是个人都能看出来皇上的接班人必定是二皇子殿下,纵使二皇子再多疑,为人臣子的也不可多言。说实话,太子固然宽容大度,但的确才能有限,罗婉言也不得不承认,二皇子殿下是真的有君主之才,若是他登上皇位,从某种程度上说,也是百姓的一种福气。

“夫君,假如,我说假如我因为不得已的原因骗了你,你会不会生我的气?”

“不会!”这声音没有一丝的犹豫。

“如果是很严重的谎言,严重到关乎性命呢?”

“不会!”声音仍旧斩钉截铁。

“如果……”

“不会!我永远不会生你的气,言言。”陆修齐将罗婉言扶起来,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郑重其事的回答,“这是我给你的承诺。”

关乎性命又如何?爱上你的那一刻,我就做好为你生、为你死的准备了。

罗婉言将头埋在陆修齐宽厚的肩膀上,眼眶微热,她也不知道陆修齐的承诺是真是假,也许真到了那一刻,他就反悔了。但是起码此刻,他一定是真心的。

涌上心口的愧疚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淹没了,她试了几试,还是没有把事情的真相说出口。她还在幻想着:也许,当年知道真相的人早都没了,太后根本调查不出什么;也许,陆修齐一辈子也不用知道她嫁给他的真相,自己在他心中还是一个纯洁善良的姑娘;也许,就算东窗事发,她也能够在不伤害陆家的情况下保全自己的家人;也许,……

罗婉言想了无数个也许,但她知道她没有设想的那个也许才是最有可能发生的。这几个月,她将自己缩在陆家这个温室里,丝毫不打听外界发生的事情,但她又如何不知太后查了这么久,也该查出蛛丝马迹了。太后再没召见过罗家人,就证明证据对她们罗家不利。罗婉言不敢动手做什么,她的人手有限,一出手被太后的人发现,只会加速罗家的毁灭。她只能坐以待毙,或者是恬不知耻的窃取着陆家的劳动成果。

等父母辈赦免吧,等到那时候,她就做牛做马,来报答陆家的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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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桂龙山流寇作乱多时,为祸一方,现令丰国公世子陆修齐带领五百人马前往平乱,即可起行,不得有误。钦此!”

“臣陆修齐领旨!”

国公府外,皇上身边的大太监恭敬地将圣旨捧给陆修齐,皮笑肉不笑地说:“恭喜陆世子,又要建奇功了。此番世子平乱归来,皇上必有封赏,杂家先在这里祝世子马到成功了。”

“多谢张公公!”

“那杂家就不多留,回宫复命了。”

“张公公慢走!”

陆家正堂内。

陆夫人和蔼的看着罗婉言,温和的说:“言言,你先回房休息吧,我留修齐这臭小子做点事情。”

“是,娘亲!”

须臾。

“娘!”

“娘!”

陆夫人对儿子的声音置之不理,看着美貌的儿媳,问:“言言,怎么了?”

罗婉言向陆夫人行了一个郑重的晚辈礼,才道:“娘,我知道,你们是想讨论皇上派夫君前往桂龙山剿匪的事情,我虽为皇上外甥女,但现在,你和爹和夫君才是我的家人,我永远都站在家人这一边。”

“娘,言言是我的妻子,是我们的家人,她也要在这里。”陆修齐也望向陆夫人。

陆夫人执起罗婉言的手,笑着道:“言言,对不起,娘不是不把你当家人,但皇上毕竟是你的亲人,娘只是怕你左右为难。”

“娘,我明白您的良苦用心,也分得清是非和轻重!”

“是啊,娘想叉了,咱们言言这么聪明!既然这样,咱们一家人就关起门来坐下说。”

罗婉言坐下后,见三人还是面面相觑,不知从何开口,便主动道:“爹,娘,我知道皇上多疑,对咱们陆家手握兵权并不放心,从上次皇后的侄子边塞平乱我就看出来了。此次桂龙山剿匪,看似不是大事,却比那皇后的侄子边关打仗要凶险的多,皇上竟只派了五百人手给夫君,若要夫君成功剿匪还能全须全尾平安归来,恐怕不易。”

罗谦和安乐郡主都是聪明绝顶的人,生出的罗婉言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但是陆国公没有想到,罗婉言一个闺阁女子,如此年轻,没有什么消息来源,竟然看的这么深远。倘若他自己处于这个年龄,恐怕都不如这样一个妇人。陆国公频频点头,暗暗赞叹陆修齐果然娶得一个好媳妇。

“言言说的对啊。我年轻时曾经去过那桂龙山,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前朝就有山匪驻扎在那里,这些年,那山匪窝越来越壮大,早不知几百人了,皇上竟只派五百人给修齐,莫不是打着让修齐有去无回的念头,皇上如此做,难道就不怕天下人心寒吗?”陆国公性子直爽,义愤填膺恨不得将对皇上的不满全说出来。

陆修齐摇摇头:“爹,天下人并不知晓那桂龙山有多难攻,只知那不过一路山匪,名扬天下的陆小将军如果都无法剿灭,那就是徒有虚名了。”

陆夫人恨恨的喝了一口凉茶:“我看就应当让上次那个皇后的侄子去剿灭,他那么英明神武,我儿子可比不了。哎呀,早知道,我我们家就应当早点辞官,也好过让修齐陷入险地。”

对于皇上的了解,罗婉言不比陆家人少,她安慰道:“娘,就算辞官也无用的。眼下朝中缺武将,皇上只是想慢慢收回兵权,却不想陆家人退隐,况且此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皇上和皇后必定不会让那新封的大将军去做,还是会启用夫君的。”

陆国公赞赏的点点头:“言言说的甚是有理啊。这一劫,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啊。”

陆夫人憋闷不已,她脾气一向暴躁,若不是顾忌着罗婉言在这里,她恐怕都要破口大骂了。

陆修齐见一家人都憋着一口气,心里觉着感动,反倒是先笑了,道:“爹,娘,言言,你们不必担忧。爹说的对,这一劫不管是福是祸,我都躲不过,何必为此烦忧。而且言言说的有理,幸好你们未辞官,我此番还能挑选自己得力的属下同往,倘若我们真的卸下兵权,那皇上给我们安排的就不知道是哪些老弱病残了。”

陆国公和陆夫人一听,深觉有理,又感到一阵庆幸。

“当务之急,我还想求娘亲和爹爹为我做几件事,就是派人快马加鞭去提早桂龙山探探虚实,待我大军一到,也好知己知彼,不至于立于劣势。”

陆国公和陆夫人又一阵兵荒马乱,前往吩咐人做事去了。

罗婉言见陆修齐三两句将父母的情绪安抚下来,又觉好笑,又心疼他。这些年,皇上作为她的舅舅,对她委实不算差。就算她知道了皇上不是她的亲舅舅,她也没有资格对皇上生出怨怼。

但她此时,还是不免对皇上生出了埋怨。

陆家人一直拿她当家人,她也是真的拿陆家人当做了自己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