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是一愣，没想到这地道里居然还有人。只见地道口处挤出两个脑袋来，那不是别人，却是连体兄弟单立人与独孤乐。

只见单立人说道：“苏教主，属下给您见礼了。唉，没办法，这地道口实在是太小了，我们两个没办法一起出来。”

独孤乐说道：“苏教主，当初在洛阳，那一场洪水把我们兄弟俩冲得不知到了东西南北，后来好不容易上了岸，随后就到处寻找你们，可是怎么找也找不到。后来，我们才听说六月十五天下武林群雄都要聚会无极峰，共同推举您老人家做总盟主。于是我们就往这里赶……”

单立人说：“赶到这里之后，才听说您带着大队人马已经杀上山了。我们哥俩到了山上，正好碰上了哈哈儿。”

独孤乐说道：“苏教主，咱们圣火教在无极峰潜藏着一个卧底，这是教中的最高机密。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了，这个卧底就是哈哈儿！”

单立人说道：“唉，现在也没什么圣火教了，还有什么机密可守啊？不过，以前这可是教内头等绝密的大事。最开始只有梁无伤梁护法知道，后来梁护法死了，就只有徐半娘知道了。我们哥俩则是专门负责与哈哈儿联络的。想当初，在诸葛平带人来剿灭天坑的时候，我们哥俩就是因为出外与哈哈儿联络，这才躲过了一劫。”

独孤乐说道：“我们当时与哈哈儿联络，他就告诉我们诸葛平要到天坑来，等我们赶回天坑，已经来不及了，梁护法已经死了。于是我们就把这桩秘密告诉了徐圣使。徐圣使和梁护法一样，都一再地叮嘱我们，不许把这件事告诉你苏教主，因为你做教主的意志不坚定，搞不好会泄露了这桩天大的机密。”

单立人说：“如今圣火教也没了，张玄龄、诸葛平也都死了，这件事就用不着保密了，所以我们就说出来了。”

苏立雪听了，不由得瞠目结舌，他看了看张胜素，说道：“哦，原来，那个卧底不是你。”

张胜素苦笑了一下，说道：“当然不是我，我怎么会给你们圣火教去做卧底？当然了，我也是到昨天才知道，这个卧底居然……居然是我这个傻儿子……”说着，两行清泪又留了下来。

独孤乐说道：“苏教主，刚才我们哥俩到了无极峰上，碰到了哈哈儿之后，他就对我们说，这里有一条地道，里面或许会有什么机密。”

单立人说：“他领着我们哥俩进入地道，刚走了没几步，就碰上了龙姑娘。我们看她精神恍惚，问她什么她都说不出来。于是哈哈儿就对我们说，说他的母亲张女侠或许也在这条地道里。于是他就和我们俩带着龙姑娘往回走，接下来的事就是你们都看到的了。”

苏立雪说道：“原来是你们救了格格，太感谢你们了。”

独孤乐说道：“苏教主，这有什么好谢的？好了，我们不多说了。这个小洞口待着太别扭，喘气都困难，所以我们哥俩先退回去了。等会儿从那头绕过来，我们再给您请安。”说着，哥俩的脑袋就缩了回去。

哈哈儿对苏立雪说道：“苏盟主，当初在扬州的天门武馆，就是我救了你。那时候你落入了地穴之中，我假装疯癫，吵着要和武林高手比武，然后突然点了我母亲的穴道，又出外打死打伤了三省堂的诸多高手，最后去掀开了地穴的铁板，又故意不再合上，就这样，我把你救出来了。当然了，你的启蒙师父任天广也是我打死的，我这么做是为了把水搅浑，让这件事越乱越好。事情乱了，我才有机会嘛。至于在黄河洪水中那一次，一开始我并不知道你已经被诸葛平擒获住了。如果我知道你已经被他所擒，那么当时我就会杀了诸葛平和三省堂所有人的。当时，我只是救了盛玉梅姑娘和那个老和尚，后来，我知道了你的下落后，所以就急忙赶回去救你。不过，这一次，你已经不用我来营救了。”

哈哈儿露出了一丝苦笑，似乎在回想着当初被苏立雪的雄浑内力打得狼狈不堪的景象。

苏立雪拱手施礼道：“多谢你搭救之恩，我终生难忘。只是你……你为什么会……”他看了看哈哈儿，又看了看张胜素，再看看其余的人，终于把后半截话咽了回去，说道：“你也累了，咱们先歇息一下，找个地方吃点饭再说吧。”

哈哈儿摇摇头：“不，先等等。你和其他的诸位朋友一定都很想知道我的秘密吧？唉，这件事是很难启齿的，不过，再难启齿也该给武林中的朋友们一个交代啊！现在也没有什么事了，张玄龄诸葛平都死了，我总算可以把心里的秘密向外倾诉了，不然总是憋在肚子里，我恐怕真的要变疯了。”

他低着头走了两步，抬头凝望着虚空，缓缓地说道：“你们一定都在纳闷，纳闷我这样一个傻子是如何突然变成精明人的。对此，我也很困惑，因为我小的时候确实是一个傻子。”

他回头向着张胜素看去：“这一点，我的母亲大人可以作证。因为我就是再狡猾，也不会在孩童之时就学会伪装。因此我小的时候真的是一个缺心眼的傻子，这一点谁都能看出来。是吧？我的母亲大人！”

他这话明显地含着讥讽之意，但是张胜素的脸上却没有现出什么恚怒之色，而是满怀悲伤地点点头说道：“是的，你生下来没多久我就发现你是个傻子。当时……当时真的很想把你丢到山谷里去，因为……因为一个傻子生在世间实在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早早夭亡反而是个解脱。可是……可是当时就是没有狠下那个心，所以就……把你留下了。”

“你当时为什么不把我丢到山谷里去啊？”哈哈儿忽然向着张胜素大声吼了起来：“因为我真的是很痛苦啊！简直就是苦不堪言！这一切都是因为有一天，我突然就不傻了，我突然就明白了所有的事情，结果这样一来，无尽的痛苦就铺天盖地地向我袭来，我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解脱了！”

哈哈儿的眼圈儿也红了，他的声音变得低沉了起来：“那是……那是我十三岁那年。那一天，我在山上到处乱跑，正在开心，忽然脚底下踩空了，一下子就摔倒了山坡的下面。我记得当时山坡上有棵树，我的脑袋重重地撞在了树上，‘嗡’的一下子，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我醒过来后，发现自己躺在了熟悉的床上，床上还挂着厚厚的帐子，显然我是回到家里了。然而，随即我很快就发现，我脑海中的世界与以往大不相同了！以前，我的脑袋里是混沌一片，很多事情我都搞不清楚、弄不明白，可是就在那一刻，就在我脑袋撞树后又醒来的那一刻，我忽然感觉心海里是那样的清澈明亮，那样的豁然开朗，我好像是脱胎换骨，一下子重生成为另一个人了！”

“你说是你跌下山谷撞在树上那一次吗？”张胜素也是悚然一惊，整个身子又瘫软了下去，缓缓地坐在了地上，喃喃地说道：“那时，那时我和他……就在你的床边啊……”

“不错，你们就在我的床边！”哈哈儿走到张胜素面前厉声说道：“就是因为你们两个人，我那刚刚变得清澈的心灵立刻就被一大团墨黑的东西给污染了，从此我的命运就改变了！当时，我听到在床帐外面有两个人在说话，这两个人的声音都是我熟悉的。一个男人的声音说道：‘我刚试了他的脉息，身体应该不会有什么大恙，不过他的脑袋会不会变得更加痴傻，那就不得而知了。’另一个女人的声音说道：‘这孩子太可怜，本来就傻，现在这么一撞，今后恐怕都无法自理了。’那个男声说道：‘这样更好，免得他将来知道了自己的来历感到痛苦。’”

“接下来就出现了奇怪的声音，那女声说道：‘不要这样了，不要再这样了。要是再生下一个父女**的怪物，那可怎么办啊？’男声说道：‘怕什么，这次再生下来，就干脆点，直接扔到山谷里喂狼好了。乖女儿，你不知道，老爸真是迷上你了，一想到和自己的女儿干这种事，我就兴奋得不行呢。来，让爸爸好好疼疼你……’”

“再接下来……再接下来就是难以启齿的事了。我当时在帐子里，听到你们的说话，听到你们相戏的声音，整个人仿佛坠入了万丈冰窟之中，我又一次变傻了……”

“后来，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明白了过来，明白了自己的来历，明白了自己的身份。于是，我痛苦万分，简直就是痛不欲生了。”

“怎么办？今后该怎么办？像我这样的孽种还要不要继续活下去？，那些天里，我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思考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