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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间除了呼呼风声,便是一片静默,是啊,太康盛世犹在眼前,却在短短几十年之间,便晋祚分崩,豺狼横行,世道从太康盛世崩坏至此,自己做了什么?有何益于世道?
女孩子也向杨彦问道:“妾请问将军,你为这世道做了什么?”
荀华代为答道:“将军本在建康日进斗金,今放弃家业,向朝庭请为东海国相,远赴郯城镇守一方,我等将士家眷皆受将军感召,自愿追随。“
杨彦不无汗颜的瞥了眼荀华。
女孩子身边的老者问道:“请问将军,要如何才能改变这世道?”
杨彦笑了笑,并没答话,只是向几名女亲卫吩咐道:“调拨些营帐过来,按日分配粮食,发动家眷捐赠衣物,再分派柴刀,要想夜晚不睡在冰凉的地面上,就自己去芦苇丛砍芦苇垫着,若是有病患,隔离开,正常给药,对了,每人给一勺蜂蜜,润润肺。“
”诺!“
几个女亲卫应下,匆匆而去。
“走罢!”
杨彦挥了挥手。
“郎君,等一下!”
萧巧娘脱下照着杨彦式样缝制的褙子,给那个女孩子披在肩上,友善的笑道:“穿着吧,至少不那么冷,郎君是刀子嘴,豆腐心,不是你想的那样,在遇上郎君之前,我也不比你好多少,总之,即然被郎君遇上,郎君就不会丢下你们不管的。”
说完,便跑了回去,跟着杨彦继续向前走。
女孩子怔怔的看着萧巧娘的背影,褙子是两层缎面,绣着花纹,内里夹着绵絮,披在身上,把寒冷隔绝于外,鼻端也传来一种似有若无的幽香,这种香味曾经她的身上也有过,回想过去,再对比眼前,渐渐地,眼眸模糊了。
“阿玲,穿上罢。”
老者叹了口气。
“大父,还是你穿吧,我不冷!”
女孩子擦了擦眼角,就要脱下褙子。
老者哑然失笑道:“老夫岂能着女儿家衣衫,那位小娘子的心意,你领了便是,况且将军不是着人给我们弄些衣服过来么?”
“噢!”
女孩子把褙子紧了紧,便偎着老者坐下,用自己的体温给祖父取暖。
……
杨彦在营中一路巡查,有专人统计着俘虏数量,淮泗军方面,老弱役夫不计,部曲俘虏了近六百,斩杀三百余,超过五百人逃散,三千流民军俘虏了超过两千,斩杀不到两百,余者逃散。
而富临军中,老弱役夫合计五百不到,部曲总数约为八百,杀死一百出头,俘虏近四百,两百余逃散,流民军约为一千二,杀死了大约五十人,逃散三百多,俘虏近八百。
其中值得一提的是流民军。
部曲因为各自的家主被俘,只要不过于虐待,再留些有事好商量的余地,短时间倒不虞生乱,但流民军不同。
长期的流窜使其如惊弓之鸟,时刻的生死考验使其秉性凶残,又由于不停的更换主家,毫无忠义可言,流民军有奶就是娘,往往整队整队的投降,这也导致了流民被俘的比例特别高,两边加起来,足有近三千,加上千余部曲,俘虏就有四千,远超杨彦兵力,这是个非常危险的隐患。
虽然关押的时候按各自所属分隔开,可营地就这么点大,到了明天白天,情况稳定了,很难说不被流民帅觉察出虚实,只怕会另生变故,因此整编迫不容缓。
杨彦领着近两百弓箭手与部分亲卫,先来到紧挨着焦黑芦苇的一处营地,约有三百名流民在此,有的席地而坐,有的蹲着,不时有人交头接耳,看管的军卒只有五十人,均是精神紧绷。
杨彦问道:“本将东海国相,谁是首领?“
流民们相互看了看,一名三十多岁的三角眼汉子起身施礼:”某徐瑞,参见府君,愿领麾下听命于府君。“
杨彦又道:”你的族人亲信可在?一并叫出来。“
”这……“
徐瑞有些迟疑,但还是从队伍里点出了十来人,一起向杨彦施礼。
杨彦顿时手一挥!
弓箭手纷纷张弓搭箭,瞄向场中。
很多人都不安的站了起来,徐瑞更是色变道:“府君,你是何意?我等诚心投靠,为何至此?”
杨彦也不理他,向流民道:“你等流民,餐风露宿,食不裹腹,今本将给你们一个投效于我的机会,跟着我,可以不死,可以饱腹,更有可能建功立业,但我只有一个要求,杀了那几个,否则你们死!”
士卒解下数十把钢刀扔了过去。
“府君,杀人总要有理由,为何杀我等?“
徐瑞厉喝道。
杨彦冷声道:”流民帅不死,我心安难,你等还犹豫什么,去杀,人人要沾血,否则别怪本将让你们见血!“
有人在威逼下,拾起钢刀,却犹犹豫豫不肯上前。
毕竟要杀的是自己的首领,多年来的积威仍在!
徐瑞叫道:“大伙儿别听他的,杀了我,下一步便是杀你们,不如跟我拼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倒赚!”
“绷!”
弓弦响动,一支利箭射中徐瑞的肩窝,喝叫声戛然而止。
杨彦冷冷一笑:“本将对老弱役夫尚存善念,岂会滥杀?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若不听命,可别怪弓箭不长眼,我数三下,三、二……”
一还没数出,人群中已猛爆一声杀!
那些拾起刀的,猛扑向徐瑞等人,刀光连闪,血流成河,怒骂声与临死前的惨呼声交织成了一片。
杨彦催促道:“没沾血的赶紧上,本将看的见,别想蒙混过关,你,快去,还有你,想死是不是?”
徐端和那十几人已被砍翻在地,后面的人,接过前面的刀,上去就砍,在弓箭的威逼下,每人至少砍了一刀,遍地鲜血,尸体被剁成了碎块。
很多人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手,就是这双手,砍死了首领,心里也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负罪感。
杨彦锐目一扫,又道:“很好,你们获得了本将的信任,自即日起,就是自己人了,同袍同泽,祸福与共,东海军欢迎你们,不过本将仍要问一句,这里还有没有徐端的亲眷或亲信?
毕竟人是你们杀的,若是不斩草除根,将来第一个被报复的就是你们。“
“将军,那个是徐瑞的妹夫,这几个是徐瑞的族弟,那边是徐瑞的内侄,他是徐瑞妻弟……“
七嘴八舌的指认声传来。
凡是被指认到的,均是面色苍白,更有人跪地哀求。
“将军,饶命啊,我也砍了徐瑞一刀啊!”
“是啊,我砍了三刀!”
“我们虽然姓徐,但和徐瑞着实没什么往来啊!”
“杀!”
杨彦不管那么多,这种时候,千万不能存妇人之仁,宁可错杀一千,也不可放过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