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逃命的姜石,忽然停下脚步,浑身一抖的彷彿感到一阵心寒,惹起阿紫的好奇。
『咋个了?为啥子停了下来?』她问。
姜石只结巴的给出了一个让人不寒而栗的答覆:『三师弟...他死、死了!!』他忽地感应不了三师弟的内气流动,得出结论。
阿紫一听,即时失声惊叫:『啥子?他的武功楞个高,不可能会死的。』
姜石却没有回应,只心想:『不可以的!既然师弟为了让我们有机会跑逃而尽心尽力,不可以让他的牺牲白费!』
『喂!咋个了?你楞个没得爱心的,他可是你师弟呢。』阿紫猜不透他的心思,继续咄咄逼人,惹起他的一阵暴躁,大喝:『闭嘴!儂知个啥呀?』
『...』阿紫立时沉默,以她的本性本应会还嘴,但却一句话儿也说不出,反倒让姜石感到奇怪,心想难道自己过分了吗?但当他往前方一看,随即想出箇中玄机。
一名提着两颗人头在手,腰间又掛着好几个的中年汉子从远方的大柱后缓缓步出。
『鬼...鬼呀!!!!』阿紫看到那汉子空洞似漆的右眼眶,以及一脸如雪的苍白,以为他是什么妖魔鬼怪。
姜石还未看清那人的外貌轮廓,因此从胸口掏出几道符咒准备应战,但...
『你疯了吗?这几道垃圾符咒算个逑呀?能有个啥子用?』她居然认出姜石手中拿着的符咒是当日用以对小雨逼供的结界符,一点儿杀伤力都没有。
『嗯?心急拿错了!咦?当天的事,她居然还记得?』他又是一阵心乱如麻,却仍被眼前的那名神秘人吸引着视线。他逐渐走近,让姜石看清他的真面目。
『天一道...姚四爷?!』他曾听虞茴描述过四爷的外貌特徵,因而能道出那人的名字和身份,让对方好奇的一侧头。
『当天在金雁帮,就是儂...打得虞茴身受重伤的吗?㑚天一道,到底有啥目的?为何要到处挑起事端?那帮墨家剑派的弟子,也是受㑚怂恿的吗?!!』他越渐激动。
姚元和却偷笑几声的道:『你问了我这么多问题,我又可以回答多少呢?不过呢...』他忽然看了看窗外的月色,笑了笑的续道:『你都快要死了,就算我回答了,也没意思。』
『...啥?』
『只不过,杀你的是我,而不是墨家剑派,可惜呢。』
『啥子?想杀石小子的是墨家剑派?他们不是名门正派吗?』阿紫心生疑惑,却忽感肚腹一阵酸麻,自己的身躯又想刚才一般往后退飞数十尺。
『快走!自己走!儂不走,死定!儂走,起码又三四成的生机。』他深知以四爷的功力,要瞬间击杀自己绝无难度。现在自己能做的,就只有尽快让阿紫安全离开。
但四爷依然不出手,只呼了口气的道:『你又不用怕,我从来不喜欢伤及无辜妇孺,除非...』他的身影霍地消逝,一道寒光却乍现于姜石左侧。
『啥?怎么快就...!!』姜石完全闪避不及,只得立时掉下几道结界符的製造出一道火红色的铁壁,稍微挡下了四爷一击的破坏力,但仍即刻碎裂成漫天飞尘。
『好!接下来,不会再给儂机会了!』姜石咬牙切齿,打算掏出其他符咒立即回击,却又发觉窗外的朦胧月色霍地变得刺眼,仿似繁星闪耀的逝入眼帘,又似汹涌的波涛袭来。
『呃呃!!』姜石闷哼几声,只觉浑身的鲜血急速奔腾,并于肌肤的隙缝之间渗漏而出,犹成血人。
原来四爷用的,乃是当天跟三爷比拼时用的一记剑法,剑一挥动,寒光随即化作星雨倾盆,所及之处皆血流成河,生灵涂炭。
『呵呵,你跟大虎那廝一样,接下我这招后都可以不死,厉害、厉害!』四爷丝毫没有对姜石的存活產生动摇,反而猛讚他的功夫。
『只不过...』
『嗯?!!』姜石的背心一寒,只因他见到四爷的手腕一扭,寒光万丈随即划过自己的脖子,只差一分便割断颈动脉,热血一洒,头颅飞脱。
但幸好,机灵的姜石已经开始熟习四爷的动作,强忍剧痛的以手掌向地板借力,一记前空翻的闪避开刚才一剑,然后顺水推舟的飞奔上前,准备大开杀戒。他见四爷仍保持着刚才出招的架式,丝毫没有做出防御,心里正嘲笑着他的愚笨。
但正当姜石的桃木剑快要刺进四爷的胸膛时,他又感到剑锋忽被某些硬物所抵挡着。一看之下,那居然是他的一把极为普通,亦毫无长度优势的生锈铁剑。
『怎么可能?!他明明啥动作也没有做出,就已经可以攻守兼备?』姜石心里疑惑,却因而忽略了四爷接下来的举动,其又是轻松的一拧手腕,随即让锈剑剑锋直指着姜石的瞳孔。
姜石终于认知一个事实,姚四爷以快剑名满江湖,但他的『快』,是能够让自己的剑锋肆意波及四周,只要目标仍在他的视线范围内,必然被其伤及甚至杀死,无人能躲。当天于天一道教坛,他以爆散成满天星尘的剑锋波及与三爷相距不近的大虎,差点儿伤得他没救了,就是凭着这套剑招—『星火越银汉』。
『他奶奶的!』姜石运起楚王好细腰,体重立时变得轻如鸿毛,随风飘摆,才没有被刚才直闪往身后一堵石壁,把其完整切割成二等分的剑锋斩杀,却...
『嘿嘿!幸好你躲得过。』四爷一声冷笑之下,忽然提起左腿,往刚飞近的姜石的腰骨用力一踢,让他撞破木窗的直飞出庭院。
『石小子!』阿紫大喊一声,又看着四爷高举锈剑的准备砍击姜石的颈项。
『我...不可以让他死!』阿紫心里立誓,却没有说出口,跟当天对虞茴那份内敛的关怀同出一辙,亦因着情况危急。
但就在不足一剎那的瞬间,阿紫居然见到姜石正模仿着刚才墨励淳接剑的手法,伸出手掌后即刻往下一沉,使得对方的一剑被其牵引而坠,砍击威力全被卸走,让姜石可以轻松接稳,继而用力一拔的使得四爷的手掌心被擦伤喷血,痛吟一声:『嗯呃!!』
『哼!好机会!』姜石忽然运功,使出一记连阿紫也记得清楚的武功。
『梟视功?他要干啥子呀?』阿紫目不转睛的看着姜石忽然从衣衫里掏出阳燧,与銹剑摆成斜线的角度,让月光透过锈剑与阳燧的多角度反射,照出足以致盲的锐光,让四爷左眼发红的倒退几步,不满的说了句:『墨家的发明,你不配使用!』
姜石一听,即时还嘴:『一帮自甘堕落的傢伙,我不用理他们的感受,我也是帮他们的祖师教训一下不孝子孙罢了。』说罢,就趁着四爷还未恢復视力的一瞬间运起阳神鸦之势,跳起来,双腿夹紧四爷的脖子,再一下使劲扭动全身的试图把他的脖子夹断,一命呜呼。
『太好了!他...嗯?!他、还没得死!!!』阿紫的讚叹霍地转化成一声打从肺腑的吶喊。
姜石定睛一看,但又随即视线模糊,他只见四爷趁着身躯直堕地面的一瞬间及时双掌推打地面,把自己连同姜石撑浮至半空,再趁着姜石失平衡的一息间,双手得食指与中指同时放进口腔,吹起一阵仿似婴儿啼哭的口哨,鸣动四周万物,震慑眾生之心灵,相比刚才阿紫的几声惊叫更为凄厉可怖。要比喻的话,简直是足以与那只有射师大羿才能杀死的上古凶兽-九婴相媲美。
『九婴...吠天...』姜石双眼翻白,全无法子抵抗双手四指齐奏的这声尖鸣,身心疲惫的倒地昏睡。阿紫也自然不例外,也是昏迷不醒。
击败姜石后,四爷打坐调息,又按摩太阳穴的让视力逐渐恢復过来。一睁开双眼,就见墨励淳站在自己跟前,不屑的『哼!』一声道:『不是说过,他的命是我的吗?他可是我的大仇人呢。』
『...我没有杀他。』四爷闭起左眼的道。
『呵呵!那就差不多。』墨励淳随即拿着大木棒的走上前,却被四爷喝止:『他,是你的大仇人。那么,让他就这样一死,好吗?够吗?』
『哦?』墨励淳也颇同意的,而且经歷今晚的一场大战,眾人也疲倦不堪,他亦不想多花力气杀人。
至于四爷,他深知姜石是玄圣门最强的弟子,倘若他也跟随师兄姜鸿投靠项籍,那楚军能打胜仗的机率大增,天下混沌不再。而且...
『你们过些日子,不是有个武林大会要出席吗?』四爷一问,墨励淳就轻轻点头。
『那就好!到时候,连荆州的穷奇门,也归到我们门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