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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

是夜,在宫廷最高处的占卜厅内,国王姚氏和国师梦回正秉烛夜谈。

「他,是您时常提起的那个人吗?」姚氏心急地追问着,后者沉默了一下才答:「是,他终于回来了。」

姚氏在姚西羽一行人归来后,首度展开笑顏,「好!虽是阴错阳差,但不影响我復兴汀越国的大业。」

占卜厅重重帷帐后,出现一个窈窕的身影。女子外貌艳丽,唇红齿白,她的瞳孔是清澈的蓝色,让其整体的脸庞多了一丝神秘气息,宛若从湖水中幻化而生的精灵。

「小女清河,向父皇、国师请安。」连单膝跪地,都显婀娜姿态。国王姚氏温柔地将女儿清河扶起,「清河,你来的正好,父皇已将你的终身大事安排妥当了。」说起这件事,姚清河有些气恼父皇:「女儿以为要结婚的是妹妹姚西羽,正想要前去恭喜她呢!」

「你明知道她只是你的影子,永远不可能继承大统,何必拿来跟父皇置气。」国王姚氏安抚着女儿。姚清河回问:「但我看那戚大人和妹妹是两情相悦,我又能如何呢?」

「哪有的事,戚望舒的新娘就只能是你,这件事情就全权父皇来操办吧,只是要暂时委屈我的好女儿了。」姚氏紧握住女儿姚清河的双手,慎重说道。

达成共识后,国王姚氏偕同姚清河离开偌大的占卜厅。

独自留下的国师梦回则幽幽叹息,她抬头对着天窗映出的满天星斗,喃喃祈祷:「天地眾神保佑,我只求西羽这可怜的孩子能度过此劫,她的前世今生都太难太苦了……。」

黑夜垄罩的大地,只能沉默以对。

艳阳高照的正午时分,汀越国宫廷外的竹林中,平民百姓齐齐上山聚集,只为了一睹皇室婚礼的隆重风采,也对这位横空出世的駙马爷充满好奇。

戚望舒出现在用数万朵花瓣铺叠而成的花毯一端,他身穿纯白色的长袍,上头斜披着缀满水晶、玛瑙、琥珀的金色丝质布巾,宛若战神降临,英气非凡。

国王姚氏与国师梦回登上高台,戚望舒恭敬地鞠躬致意。

乐音响起,一身金黄色长裙礼服的新娘缓步穿过竹林,手捧黄、白色相间的花束,头上披着若隐若现的金色纱布,遮住她的面容并拖尾在身后数尺长,雍容华贵的姿态,正是一国之母该有的模样。

在戚望舒眼中,迎面向他走来的,是美若天仙的女子,也是即将走进他生命中的重要之人,新娘每个前进的步伐,都像踏在他的心尖上,光采动人。

待新人面对着面,国师梦回才拿起以花草製成的红色顏料,轻轻涂抹在两人的额头上:「这代表天地、国家和父母对你们的祝福。」国师引导两人将对方的手牵起,「现在,新郎可以掀开新娘的头纱,这一刻,你们将正式结为连理,永世相伴。」

戚望舒俐落地替新娘掀开头纱,眼前女子的模样,确实令他目眩神迷,仔细装扮过后的姚西羽,多了一丝成熟妖嬈的美,他也从对方的眼里瞧见爱慕的花火,正跳动、闪耀。

天造地设的一对,在所有人的祝福与欢呼声中,相互拥抱。

谁也没想到,戚望舒会在这时,用人畜无害的笑容,悄声对新娘说:「戏演到这里了,该把真正的新娘还给我了吧?」完全没料到会被揭穿的姚清河,吓得全身一震,「你……你在说什么,我就是姚西羽啊!」

戚望舒虽然笑容不减,但脸上的戾气却多了一分:「我的宠物我自己清楚,即便你现在的模样和她几乎一样,但我就是知道,你不是她。」

眼看计谋被识破,姚清河讚许对方的机警:「我确实不是姚西羽,我是她的姐姐,姚清河。」她的纤纤玉指主动攀上戚望舒壮硕的肩头,「不知道她有没有跟你坦白过,汀越国的公主至始至终都只有我一个,皇室上上下下把她养着并给个虚名,都是为了保护我。」

回顾十八年前,汀越国国王姚氏喜获一女,由爱妃水玲瓏所生,取名姚清河。然而,瘟疫突然爆发,后宫嬪妃、皇子皇孙接连病死,眾人谣传被贬至冷宫的弃皇后雷芸忌妒、怨恨国王偏爱水玲瓏母女,因而做法招致祸事。最终国王姚氏下令刺死雷芸,宫人协助打理冷宫时,意外在弃皇后死前最爱流连的孔雀园中,发现和雷芸一样,双眼有着橄欖绿瞳孔的瘦小女婴,而这名血统不明的小女婴,就是今日的姚西羽。

被伤痛蒙蔽双眼的国王姚氏变得狠心,不知如何面对姚西羽这个带来无数不幸的孩子,加上无意间发现她异于常人的能力,更相信她是祸国妖孽投胎转世,却又深怕杀了姚西羽后,她的怨灵会来报仇。因此,在国师的建议下,也为了弥补年幼丧母的姚清河,他决定养育姚西羽至成人,但她必须时刻谨记自己能活命,都是因为需要偿还自己生母所犯下的罪孽,终生都要作为姚清河的影子活着,为她承受所有的痛苦及伤害。

看着已经变回原样的姚清河,虽拥有倾国倾城的美貌,内心却和她的父亲一样,自私丑陋。戚望舒问:「既然你才是血统纯正的公主,和亲这事就该亲自出马啊。」

姚清河像是听到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戚大人如此聪明,应该知道联姻之事只是幌子,姚西羽本就是潜入后宫最好的人选,毕竟,她是这世间少有的,独一无二的『兵器』。」

对于姚清河的说法,戚望舒有些不解,不过他的手已快过脑中思绪,掐住了对方的脖子。

「她是什么都无所谓,我只要她活着,来,告诉我姚西羽被藏在哪,我就松手。」戚望舒无情地向姚清河说,声量却大到传遍全场。

婚礼场面陷入混乱。逐月号的海盗们与官兵双双对峙着,后者深怕清河公主有个什么万一,前者则静待老大的一声令下,他们早就觉得这个皇宫邪里邪气,恨不得快点离开,早早回到熟悉的船舰上生活。

国王姚氏沉不住气:「她就在海岸边的水牢中,现在应该还有机会。」

戚望舒松开差点断气的姚清河,率领着弟兄们,直直朝着来时路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