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明艳儿看在一边都泪如雨下。
可是这是唯一的办法,总比丢了性命要强。
穆西儿间歇问他:“为什么要救那个老管家?”
季江然低低说:“因为他救过我四哥的命。”
穆西儿便不再说话,室内静悄悄的,只有水流的哗啦声,她利索的帮他包扎完毕。
“先凑和一下,明天有机会找到好药再处理,这样性命就保住了。”
室中燃着小小的烛火,应着她清冷的眸,一切都显得从容不迫。章景人算是马背上长起来的,就该长成这种风一般的女子……
临近半夜的时候,季江然高热发冷。
穆西儿只得将自己的被子抱过来给他盖到身上去。
可是不管用。
季江然伸手拉她,迷离的睁开眼,哑着嗓音道:“你上来。”
穆西儿沉下眸子,长睫投下深邃的影。手还被他攥紧指掌中,像冰一样。
“我去给你叫明艳儿,她一定担心得紧。”
“我不要她,我只要你。”
季江然眼神暗淡,定定的看着她,总有一分怏怏的凄楚。
穆西儿咬了一下唇齿,爬到床上去。被季江然拥紧到怀里来,他像一块烙铁一样,熨烫着她的肌肤都有丝丝的疼意。
他说:“把衣服脱掉。”
穆西儿埋首在他的怀里没有动弹。
季江然低低的说:“医者仁心,你要看我被活活冻死么?”修指伸过来,帮她轻解罗衫,玉簪轻轻一抽,长发如瀑飞散开来,披到她光洁如玉的肩头上,带着男女间风月的悸动……严丝合缝地帖合到一起,没有一丝空隙。
烛火没有吹熄,他看得清她的一张脸,眼角泪水簌簌滑落。被他曲指抹去,凑到她的耳际上说话:“哭什么?嗯?觉得委屈?”
穆西儿吸紧鼻子:“你这样欺负我。”
季江然低低的笑着,嗓音轻而缓:“这算什么欺负,接下来的事才叫做欺负。”轻轻一转,他已经将她压到身下,低头吻她的泪:“不许哭,我会拿珍贵的东西跟他换你,以后你是我的女人。”
物转星移,她就这样被扔来扔去。
穆西儿伸手抵着他:“你不是冷得厉害。”
“就因为冷得厉害,所以才要做点儿什么暖暖身子。”季江然邪气的说话,轻佻的言语,肃正的眉眼,噙着她哑声道:“我会将他的气息一分一分的抹去,到死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穆西儿醒来的时候,季江然已经不见了。
明艳儿命人端着水进来。
“穆小姐,七殿下说你醒来需要沐浴,便让人准备了水。”
穆西儿脸红了一下,扯上锦被问她:“七殿下去哪儿了?”
明艳儿的脸上有一些隐忍,仿佛是痛触,却平静道:“七殿下说他去办一件紧要的事,让你好生在这里等他。”
一群重臣捶胸顿足,记挂家里安危,大军再不敢贸然前行。
季江影负手而立,看天际夕阳惨淡。长久不下的沉默,不似众人那样焦灼,在他的心里是有希望的。而且那希望会如东升的太阳一般,冉冉升起。
天黑之时,季江然伙同张德和白敬仁带精兵闯进皇宫,杀死了皇后和太子。季江然手里的似水长剑泛着冰冷的白光,切入执挚亲的命脉几乎毫不犹豫,眼睛都不眨一下,自古“父子兄弟相夷”的惨剧,在这一刻上演得淋漓尽致,局面只一夜之间发生了喜剧性的转换。骨肉相残的戏码是继续升级,还是就此告终,没有人预料得到。正如没人料想天拓皇朝这个纨绔的七皇子会在张德的手底下蕴养着一把精兵,堪称神通广大。而且能在一天的时间里劝说白敬仁矛头调转,一起攻克太子下台,无不惊掉人的下巴。
皇后和太子连死都是睁着眼的,他们一直以来将季江影当成最致命的劲敌,处处严加防范,却万万没想到最后是丧生在季江然的手里。
而季江然闯入皇宫时的表现大家也都看在眼里,金戈铁马般铿锵肃杀。汹涌之势犹如洪峰千丈,覆压万里,皇宫那样守卫森严的禁地,一朝攻克。宝剑出鞘,一劈之下,裂地千里。刺入皇后及太子胸膛,恍惚是弯了下唇角,俊目之中闪烁着冷冷的光茫,长剑再推进一分,任亲人的血液喷洒之后喷薄到一尘不染的锦袍上,带着热度,也带着癫狂,前仇旧恨终于是了了。
哪里还是那个羸弱到命不久矣的七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