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脑袋直接撞到了副驾驶的门上, 瞬间疼的眼冒金星。
窗外风声疯狂嘶吼着, 男人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嘴里骂骂咧咧的, 视线不断朝着左侧瞄去。
一辆警车追了上来, 叶玫这才看清驾驶座坐的人。
是周时遇。
他追上来了。
周时遇拉下车窗, 持枪对着男人的方向嘶吼道。
“停车，你已经被包围了！”
男人气急败坏的骂了一嗓子, 从腰间掏出□□, 枪口抵在叶玫脑袋的位置。
“你再靠近一步, 老子就杀了她。”
冰凉的触感与她皮肤紧紧贴合着，似乎下一秒子弹就能彻底让她的脑袋开花。
叶玫额角微微泛出汗丝, 眼皮止不住的颤抖，浑身僵硬的厉害。
这是她第一次感觉到, 在死亡线上徘徊是什么样的感觉，
周时遇目光沉沉的落在他身上，那双眼睛深邃漆黑，像是要活活将他刺穿。
男人嘶吼道：“放下枪。”
虽然害怕的厉害，但叶玫心里很清楚。
不能放下枪。
放下枪他们都要死。
叶玫掀起眼皮看了周时遇一眼，隔着半空，两道视线微微相对。
周时遇缓缓将枪往下压，不等他将枪放下，叶玫就将脑袋狠狠朝着男人撞去，将口中毛巾挣扎掉，用尽全身力气死咬住男人握着枪的那只手。
就在那一秒，周时遇瞳孔微缩，车子猛地朝着这辆车撞来。
“叶玫，趴下。”
一声枪响打破了副驾驶的玻璃，叶玫甚至能感觉到子弹从她眼前划过，直直的冲向男人身上的位置。
血腥味瞬间在车内蔓延，身后传来一声凄厉的嘶吼。
车子开始歪七扭八的到处乱拐，她甚至能听到身后男人不断摸索枪的动作。
叶玫来不及回头，快速用窗户上的玻璃碎片划烂困住双手的绳索。
她双手颤抖的厉害，白皙的手腕被割出了不少伤痕，鲜血顺着尖锐的玻璃碎片啪嗒啪嗒的落在窗沿上。
但叶玫丝毫没感觉到疼。
她脑子里只有两个字，活着。
在她手忙脚乱之际，男人已经重新拿起了枪，副驾驶的车门也在此时被打开了。
周时遇车子紧紧贴着嫌犯的车，他一只手紧紧握住车子沿岸，另一只手抓住叶玫的手臂，将她从副驾驶里的捞出来搂到自己怀里。
就在转移的这一瞬间，又一声枪响在耳畔响起。
周时遇肩膀处中枪了。
他没忍住闷哼了一声，反应敏捷的压住叶玫脊背让她蹲下身。
周时遇趴在座椅上，看着子弹一次次从眼前划过。
车子内的血腥味开始越来越浓。肩膀处的鲜血顺着衣服布料开始蔓延。
叶玫捂着嘴巴，眼泪瞬间滑了下来。
她立马反应过来准备去包里找随身携带的药。
周时遇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他死死咬着牙，盯着斜前方疾驰而行的车子。
“不要紧。”
周时遇目光沉沉的落在前方的车上，压低声音道。
“你先下车。”
叶玫声音颤抖的厉害：“怎么不要紧？！你中枪了！”
“你相信我。”
周时遇目光落到她身上，一字一句缓慢且沉重。
“彭潜在后面，你先下车。”
叶玫唇角抿了抿，周时遇抬起指尖擦了一下她的眼泪。
“叶玫，听话。”
这句话到底还是管用的。
在车子降速的那一瞬间，叶玫打开副驾驶冲了下去，很快就被彭潜接应下来了。
彭潜握着方向盘，眼底满是愧疚。
“对不起，我刚刚太疏忽了，我没想到——”
叶玫声音颤抖的打断他。
“周时遇中枪了。”
彭潜愣了两秒，接着，立马偏过头来看她。
“你说什么？！”
在他们视线所及之处，两辆车子相互碰撞袭击，枪声接连不断，马路上到处都是车轮漂移拐弯的痕迹。
身后几辆警车急速朝着前方追去，尖锐的警笛声响彻整条街道。
在警车快要靠近时，劫匪的车子忽然猛地拐弯，加大油门撞向周时遇的车子。
车子被撞出去好几米，接着浓烟四起，一声巨响响彻整条街道。
那道火光实在太过刺眼，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抬起手臂遮了一下眼睛。
只有叶玫愣愣的盯着周时遇车子的方向。
两辆车子已经开始燃烧，警队的人迅速去周时遇的车子旁开始进行营救。
叶玫浑身血液都凝固住了，指尖止不住的颤抖，眼泪像是干涸了一般一滴都流不出来。
她的大脑已经不会思考了，只是麻木的打开车门往过冲。
彭潜一把将她拉住，死死的将她圈在手臂里。
“叶玫，你去哪？！”
眼泪瞬间冲破眼眶，叶玫像是自言自语般，只是喃喃开口道。
“周时遇还在里面，他还没下车，周时遇还没下车。”
“我知道。”
彭潜眼眶红的厉害，语气里也带着几分颤抖。
“警队已经有人过去了，车子可能面临再次爆炸的危险，我答应过周队，要保证你的安全，你不能过去。”
到底是见过太多次这样的场面，至少比起叶玫，他镇定了不少。
彭潜颤着手指安抚着叶玫，将内心那股恐惧强行压下去不少。
“别怕叶玫，周队会没事的。”
急救室门外的长廊上，几名警员不断地站在门外来回踱步，彭潜坐在金属椅子上，双膝无力的垂下，眼皮耷拉着，眼眶始终红的厉害。
叶玫抱起双膝蹲在地上，眼泪就没停过，啪嗒啪嗒的几乎要浸湿整个袖口。
谢融站在她身旁抚着她的脊背，不断安慰她。
气氛寂静得不像话，沉闷，压抑，都在等着医生出来宣判最后的结果。
一名警员从门外走过来，拿着一瓶水蹲在叶玫面前小声开口道。
“嫂子，您喝口水吧，已经一整天了，您完全没吃喝，等周队醒了会怪我们的。”
叶玫没同意也没拒绝，只是闷声道。
“对不起，我不该过去的。”
“嫂子，您别这么说，要不是因为您带路，咱们这次任务也不可能这么容易完成，您帮了我们大忙了，我们应该谢谢你才对，周队一定也是这么想的。”
窗外忽然下起了大雨，伴随着闪电雷鸣，沉闷的长廊里显得更加寂静了。
叶玫缓缓抬起头，视线落向窗外。
也不知怎么的，叶玫忽然想起了她独自离开西城那天。
那天好像也是这样的天气。
*
八年前，西城小镇。
自从上次姜蔓枝给叶玫打过电话之后，叶玫刚开始还紧张了一段时间，后来看她一直没付诸行动之后，也就彻底把这事抛到耳后了。
直到半年后的那个夏天，他们租住的小屋被莫名其妙砸了个稀巴烂，街坊邻居之间也不知道听到了什么谣言，一看见周时遇就指指点点的。
周家姐弟的债这两年已经还得差不多了，周妍也逐渐开始走向正轨，在城里开了家服装店做服装生意。
他们家的名声比起两年前已经好了不少了。
周妍这段时间总出差不在家，两人虽疑惑但也没多问。
直到某天晚上，叶玫接到了一通陌生电话。
电话接通的一瞬间，姜蔓枝的声音就慢悠悠的从听筒里传来。
“玫玫，我是妈妈。”
叶玫眉头紧蹙：“我说过，你不要再电话过来，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了。”
上次那个电话，叶玫早都拉黑了，没想到她这次又换了个号码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