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在院子放着自制风筝的两人听见了大门打开的声音,立即警觉的看了过去。
走进来的是风尘仆仆的红珠,连发髻都有些散乱。
宇文云英奇怪的走上前去:“怎么是你?”
“奴婢有事要同小姐说。”
元钦见状温柔的笑了一笑,起身走进了屋中。
宇文云英不明所以的看了看红珠:“你……不是嫁人了吗?我不也告诉过你不要回来吗?”
红珠有些愧疚的低下头,紧紧的捏着手中的信不敢说话。
“我倒是忘了,宇文家怎么会派一个寻常丫环给我,倒是难为了我还为你打算了这么多。”
“小姐……”红珠立即跪了下去,那袖子擦着眼角的泪:“奴婢知道辜负了小姐的信任,也枉费了小姐的一片苦心,奴婢也是不得已,奴婢家中还有二老,实在是没有办法。”
“行了。”宇文云英走到一旁坐下,也不扶起跪着的人,只是不耐烦的打断:“说吧,什么事?”
红珠递过一个精致的小瓶子:“大人要小姐即刻毒杀废帝。”
宇文云英一把打开那个瓶子,瓶子呼噜呼噜的滚着不知掉在了什么地方:“滚!告诉他,不可能!”
“小姐……”红珠跪着前进了几步,递过手中捏得有些皱了的信封:“大人说小姐看过这个就明白了。”
接过那封信打开,是元廓亲手所写的一封信,大致内容是:曾经答应过她会保护她的后位,但不会保护她身后的宇文家,还有元钦,希望她能及时悔悟,早日完成任务返回长安,他在皇宫等她。
而信的下方落款处,赫然盖着玉玺印。
“竟是选了他……宇文护,你可真会算计啊。”宇文云英说着便撕碎了那封信。
红珠还是哭得泣不成声的拉着宇文云英的裙角:“还请小姐以大局为重,大人三日后会来此亲自确认,届时便不是如此简单了。”
胸腔中怒火攻心,宇文云英拔出头上的木簪直接将红珠按在地上,簪子的一头狠狠地抵在她的脖子上:“你找死!”
“小姐……奴婢也是逼不得已啊,大人说了,小姐完成这件事后,还是宇文家的嫡长女,还可以是皇后。”
“闭嘴!”宇文云英看着那簪子已经划破了皮肤,有血顺着簪子流了出来:“你给我去告诉他,别再妄想我会再受他摆布!”
说完一把放开了红珠:“滚!”
红珠走后宇文云英坐在原处久久不能平复,只能是一直大喘着气。
都已经知道元钦再无翻身之日,为何还不能放过他,自己已经为其做了这么多事,为何也还不肯放过自己。
就连让他们当一对平民夫妻,隐世渡过余生都不可以吗?
看着宇文云英在院中又是痛哭了起来,元钦并没有现身,而是转过身靠在墙上,沉重的闭上了眼。
时至今日,该是将事情完结的时候,不必再拖了,否则届时连她都无法保住。
等到情绪好了些,宇文云英走进了屋中,看见元钦已是闭着眼睛躺在了床上,吓得急忙上前去试了试鼻息,幸好,呼吸平稳。
轻轻的坐在床头,伸手摸过那最熟悉不过的眉眼,感受他真实的还在自己身边,暗暗松了一口气,倾身将头靠在了他的肩上,感受着相同的呼吸节奏。
入夜后,宇文云英悄悄走到了后院,翻上墙头小心的看了看,外边已是包围了上百的官兵,且人人都举着弓箭严阵以待。
这些神箭手宇文云英是见过的,是为宇文家培养的一批好手,箭箭致命,绝无虚发。
逃走这条路定是行不通了,只好另取蹊径。
仔细回想了一下,宇文云英就去找了些红线来,想要在后院简单的拼个阵法。
元钦披着外衣走了出来,正好撞见从厨房出来的宇文云英:“怎么,大晚上的饿了?”
“我……我就是来看看,好像有什么声响。”
元钦揽过宇文云英的肩头走回院子:“外面守得如同铜墙铁壁一般,怕是老鼠也进不来,那还会有什么声响?”
“许是我听错了。”
元钦抬头看了看:“你看今晚的夜色真美。”
顺着声音看上去,将手中的红线好好的藏在袖子里,宇文云英回手拦着元钦的腰:“要不我们上屋顶看看。”
“那就劳烦夫人带我上去了。”
元钦的身子一直未好,是半分功夫也使不上,想来也是宇文护早已防备好的。
宇文云英浅笑着扶着元钦飞身上了屋顶,寻了一块平整些的地方坐了下来。
已是四月天,夜里还是有些微凉,元钦扯过身上的外衣,一起批在宇文云英的身上:“冷不冷?”
“我身子好着呢。”
元钦却还是将衣服紧紧裹上,伸手揽过纤腰:“可我就是想以此借口抱着你。”
低下了头笑了笑,宇文云英伸过头在元钦的右脸落下一吻:“我也就是想亲亲你。”
“好啊,随便放马过来。”
两人的笑声在这寂静的夜里,一点也不显得突兀,反而倒像是那些树上被惊跑了的鸟儿打扰了他们。
元钦指着天边最亮的一颗星星说道:“民间有传说人死后会变成天上的星星,你看看那颗像是谁?”
“少来……”宇文云英嗔怪了一声:“你我都是能看得见鬼魂的人,自然是知道这人死后,魂体会离开肉身去往地界投生。”
“你怎么一点也不懂得情趣……”
宇文云英捂着嘴笑了起来:“好啦好啦,你说吧。”
元钦满是宠溺将手边的人抱得更紧,看着漫天的繁星:“若是人死后都化作那星星,你要记得,一定会有一颗一直看着你守护你,为你而闪烁。”
领悟到元钦的话有所指,宇文云英也没有拆穿,毕竟此时的氛围太让人沉溺。
“那你也要记得,不仅有星星守护你,也有人会守护你。”
元钦侧过头看着说话人一脸认真的表情,动容慢慢爬上了眉头:“那个人是谁?”
“当然是你的夫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