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朱代东在路留时的位置,以他现在的政治觉悟,不管程凤林的级别有多高,只要他在政委,西城分局大小事务的最终决定权,就应该在自己手中。虽然朱代东进入官场只有八年时间,但是这八年以来,他一直没有停止过前进的步伐,在工作中积累的经验,也是越来越丰富,对于各种技巧的运用,也愈加熟练。
路留时的年龄比朱代东要大一轮以上,工作时间比朱代东也要长得多,但工作经验,尤其是对于政治领导方面的经验,他却不如朱代东。何况朱代东还有一件秘密武器,超强的听力。鲜少有人能在他面前搞鬼,这无形之中给朱代东扫清了许多障碍。对于普通人而言,有些时间只要碰到一个拦路虎,可能他一生的仕途就此止步。
在朱代东面前,赵金海就是普通人,他听到朱代东不以为意的话语,感慨万端,曾几何时,朱代东对于斗争竟然如此轻车熟路了?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样能坚持原则?代东,这次既然你跟路子已经认识了,客套的话我就不再多讲,以后在省城,他就拜托你了。”赵金海看了朱代东一眼,说。朱代东现任省委组织部干部二处的处长,虽然从职权上,无法管到路留时,可是一法通,法法通,只要他人在组织部,对于组织调动,就一定会有发言权。哪怕就算没有发言权,知情权是绝对会有的。
“赵哥,我可是住在西城分局管辖的范围里,应该由路局长照应我才对。”朱代东笑呵呵的说。钱锦宏刚开始介绍路留时的时候,他就已经明白今天晚上这顿饭的意义所在,只不过因为遇到赵金海,朱代东就暂时没有跟钱锦宏表明态度。多一个朋友,永远好过多一个敌人,朱代东可以跟路留时交往,他在省城,也确实需要认识一些这样的人,真要是遇到什么事,路留时这个公安局长比他这个干部二处的处长要好用得多。
但是朱代东却不会答应或者承诺什么,人无信则不立,朱代东一直坚守着这样的原则。只要是自己答应了别人的事,就一定要做到。如果做不到,或者无法估量是否能做到,则轻易不会答应别人。有的时候给了别人一个希望,无异于给了自己一个紧箍咒,如果没有处理好,紧箍咒甚至会发展成为一个地雷,一枚随时都会爆炸的地雷。
“路子是个大大咧咧的人,他转业比我要早,可是现在还是正科级的分区局长。这完全就是一点一眯的熬出来的。如果要论资历的话,他在公安系统里比我的资格还要老。”赵金海叹了口气,说。
朱代东虽然不能直接干预路留时的职务,可他毕竟在省委组织部,正如天下公安是一家,各地组织部门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只要朱代东愿意照顾路留时,他相信,不用多么时间,路留时就能进行他的人生黄金期。朱代东虽然进入官场的时间不长,担任领导职务的时间就更短,可是他提拔起来的人却不少。
在雨花县和芙蓉县,就有不少干部是朱代东提拔起来的,有些人现在担任着重要的职务,而且以后会担任更加重要的职务。赵金海有时也不得不承认,朱代东在看人这方面,比他要强很多。赵金海的看人,主要是分辨好人和坏人,但朱代东看人,则要分辨人能力的大小,品性的好坏。这些年来,朱代东亲自提拔的人,作风都很正派,能力也都非常不错,从来没有给朱代东增添过什么麻烦。相反,他们在各自的工作岗位上,充分发挥了自己的能力,取得了很好的成绩。
“赵哥,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上,我也不好再说什么,老路是你的朋友,那也就是我的朋友!”朱代东郑重的说。
“好。代东,我就替路子谢谢了。”赵金海惊喜的说,朱代东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是很给他面子。这说明朱代东并没有因为身份的变化,而在两人之间产生隔阂,朱代东还是原来的那个朱代东。这一点,尤其让赵金海觉是高兴。要知道在官场之中,翻脸不认人的事情,实在太多。
他很少帮别人求情,要不是很好的关系,根本就是可能帮别人说话。当年他也曾经为朱代东在郭临安面前说过好话,也是因为对朱代东很有好感。现在朱代东的表现,说明自己当初并没有看错了。其实朱代东在芙蓉县担任县委书记的时候,赵金海就已经知道,自己并没有看错人。
“赵哥,我们之间说这样的话,就太见外了。”朱代东笑着说,他本来还想说什么,但是头忽然轻轻侧了侧,然后视线就望向门口。
推磨房的门被人轻轻的敲了两下,然后就被人轻轻推开,伸进来一个带着谦卑笑容的脑袋:“朱处长、赵书记,对于这里的服务还满意吗?”
“谢所长,今天又要麻烦你了。”赵金海显然认识来人,他转过来头向朱代东介绍:“这位是西城分局解放路派出所谢吾文所长。”
“你好,谢所长,这里的按摩很专业,谢谢你了。”朱代东心里一动,马上跟一个的名字对应了起来,自己的同学谢尉争,他的父亲不就在解放路派出所么?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他父亲应该就叫谢吾文。
“朱处长太客气了。”谢吾文谦逊的说,他其实一进来就看到了朱代东,对这位如此的年轻的干部二处处长,他也是满心诧异。看他的年龄,也许跟自己儿子差不多,但是他在官场中的成就,恐怕就是自己的老子,也达不到。
“赵哥,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一步了。”朱代东站起身,谢吾文来的恰到好处,按摩刚刚做完,这个时候进来,正好可以聊会天。但朱代东却不想给他这样的机会,一来不熟悉,二来他不想跟谢尉争有什么太大的瓜葛。
“朱处长,时间还早呢,你跟赵书记再坐会,我有点事就不陪你们了。”谢吾文很机灵,也许对于他这样年纪的人来说,机灵显得有些滑稽,但他现在这样的位置,如果想要进步,正是需要显然浑身长满机灵的时候。
“不了,赵哥,你晚上还要回去吧,早点动身,晚上还能睡会,要不然影响明天的工作就不好了。”朱代东微笑但坚持的说。
“也好。”赵金海点点头说,他跟老战友也见了面,跟朱代东在一起,酒也喝够了,又完成了想帮一把老战友的心愿,真要是拖到半夜才回去,明天肯定没有精神。对待工作,赵金海也一向兢兢业业,从来不会让人说出半个不字来。
朱代东跟赵金海一走,路留时和钱锦宏也不好再待下去,原本朱代东要送赵金海,但赵金海坚持不让他送,今天来找路留时,本来就是想跟老战友见见面,现在既然要走了,当然得由路留时来送。朱代东想了想,也没有再坚持,他知道赵金海肯定还有些话要跟路留时说,而且还会是跟自己有关。
“朱处长,我送你回去吧?”钱锦宏笑着说。
“我又不是没有车,晚上你也喝了不少酒,我看你倒是要找人送回去才行。”朱代东微笑着拒绝道,他是自己开车来的,虽然也喝了好几瓶茅台,但这点酒,是不可能让他醉的。
“钱大队,朱处长交给我就好了。”谢吾文很合时宜的插口道,解放路派出所离朱代东家并不远,这是他刚刚打听到的消息。朱代东到省委组织部上班后,很快会分配房子,也不知道他能在自己的辖区内住多久,但这样的优势资源,绝对没有理由浪费的。
“老谢,你倒是很会找机会嘛,好,朱处长就交给你了,你要负责给我安全准确的送到家。”钱锦宏说,谢吾文是路留时打电话叫过来的,晚上的按摩也是由他安排的,既然路留时能把他找来,肯定也是想让他在领导面前露次脸,毕竟朱代东家离解放路派出所并不远。
路留时把谢吾文找来也确实是这个意思,既然朱代东能住在西城区,那就是自己的机会,他又住在解放路派出所的辖区,那也是解放路派出所的机会。
朱代东有心拒绝,但一时之时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因为他清楚,哪怕谢吾文当面答应,背后也会暗中送自己的。
“谢所长,辛苦你了。”朱代东与谢吾文握了握手,微笑着说。
“不辛苦,朱处长,这是我的电话,以后如果家里有什么琐碎的事,只要打个电话给我就是。”谢吾文递过来一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恭敬的说。他不敢奢望要到朱代东的手机号码,但只要朱代东以后有事找他,就不愁拿不到朱代东的电话。
“谢谢。”朱代东说,因为知道谢吾文跟谢尉争的关系,他把自己的工作电话告诉了他,这让谢吾文很感动。
谢吾文开着警车在前面开道,朱代东开着车子跟在后面,对朱代东的车牌,谢吾文已经牢牢的记在脑海里。对这个车牌的熟悉程度,在这一瞬间,甚至超过了对自己的电话号码的程度。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