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老面色铁青,气得两眼冒火,不可思议地瞪着伏在地上痛哭的人儿,几乎要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你……说什么?!”
赵恬儿哭得不能自已,根本不能说话,只是瞅着他哭,好不凄凉。
童老却是不依不挠,厉声命令:“你给我站起来!”说着,竟是上前使劲将人提起。
赵恬儿唯恐童老闪了腰,温顺地站了起来。
童老将拐杖敲得咚咚作响,逼视着她,唇齿都在颤动。
“恬儿,你告诉我,孩子到底是谁的!”
赵恬儿抬眼对上童老严厉的眼神,抿了抿唇,这才缓缓道:“我也不知道。”提起心中之痛,浓浓的羞耻感涌上心头。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童老怒极攻心,一巴掌扇了过去,恨铁不成钢,怒吼:“你这个孽障!”
饶是有所防备,赵恬儿仍是踉跄了一下。脸颊火辣辣的,却不及胸口处锥心的痛。
守在门外的梁楚笙隐约听到吼声,二话不说开门闯了进去。涉及小心肝安危,信誉什么的算个屁。
这个当口,赵恬儿哪里有颜面面对梁楚笙,布满泪痕的脸垂得低低的,看也没看他一眼。
梁楚笙眼尖地发现赵恬儿脸侧的掌印,脸色发沉,危险的眯起眼,死死瞪着眼前怒容满面不知悔改的老不死。
凑!老子每每被气得跳脚,都舍不得动手,你算哪根葱!
也不知道梁楚笙听到没有,赵恬儿面色有点发白,却不得不上前。
往梁楚笙身前一站,避开他灼热的视线,低斥:“你出去。”
童老冷哼,挑剔的目光打量着梁楚笙,想到这混小子行事作风乖张顽劣,就忍不住恼火。自然,别人家的儿孙,童老压根儿不屑管教,看向赵恬儿多了几分失望。
“这就是你嫁的人?”语气中尽是不赞同、不屑、不满。
梁楚笙深吸了口气,暗自道:乖乖,现在发飙把老东西气出毛病来,媳妇一抓狂,就前功尽弃了。
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紧。
浑身煞气外泄,拽着赵恬儿就往门外走。
赵恬儿哪里肯走,这次不说清楚,童老对她死了心,说不定就在没有机会了。
梁楚笙回过头瞪她。
赖在这里,嫌我脾气太好么?
尼玛的,打老子媳妇!打老子媳妇!打老子媳妇!
眼底冒着熊熊火焰,手背上青筋凸起。
赵恬儿的手几乎被握疼,心却出奇的平静了下来。湿润的双眼恢复了几分清明,不徐不缓道:“那你别吭声,我和爷爷还有话说。”
童老脸色依然难看,冷哼一声,却没开口赶人。赵恬儿知道,这是童老默许了。
赵恬儿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不管怎么样,叔叔养我育我宠我,我有义务也有责任,守住属于他的,不管是童氏还是其他。”
童老不以为然,不留情面嘲讽:“你凭什么?童劲养育你,那是可怜你,到底和你没有一丝关系,哪怕他现在死了,披麻戴孝都轮不到你身上!”
赵恬儿只算是童劲助养的人,严格意义上来讲,确实如此。
“他不会死!”眼底闪烁着从未有过的火焰,赵恬儿无畏无惧回视着童老的目光,坚定不移道:“童劲会活得好好的,醒过来。”近乎执念的相信。
童老眼神变了变,态度却更加坚决:“那也不需要你多管闲事!”
赵恬儿毫不退缩,倔强道:“事关童劲,对于我来说就不是闲事。”
梁楚笙满心的不是滋味,深觉贸贸然闯进来,这是伸出脸蛋给打脸,还是男女双打。当着他这个丈夫的面,心心念念地维护别人家的儿子,这都是什么事?
该死的童劲,霸占了小心肝那么多年还不够,要死了还不利索。
恶人恶报,活该两腿一伸,直挺挺躺在床上,凑,最好一辈子别醒过来。啊呸,最好是活不过今晚。
童老自然不知道这位不厚道的主当着他的面诅咒他的儿子,满腔的怒火因赵恬儿的话总算回落了几分,只是话语依然不留情面。
“那就离婚,嫁给童劲。”
轰!士可忍孰不可忍,再忍下去就是忍者神龟了。
梁楚笙二话不说就扑了过去。
“老东西,我弄死你!”
幸好老管家一直闷不做声守在一边,忙挡住了他。
赵恬儿反应过来也是急到不行,从身后紧紧抱住梁楚笙,又气又急:“梁楚笙,你干什么!”
梁楚笙怕拉扯间伤了她,愣是安歇了下去,咬牙道:“干什么?我要干死他!”
童老心有余悸,却不留余力打击:“果然是没教养的小犊子,只知道使蛮力撒泼。”
“你说谁呢?”
“说的就是你。恬儿,童氏和这小子只能选一样,你说吧。”童老寸步不让。
赵恬儿额上黑线直冒,什么时候童老也这么幼稚胡闹了,难道这也是可以传染的?不着痕迹看了梁楚笙一眼,脾气也涌了上来:“梁楚笙,你出去。”
梁楚笙一愣,不可置信瞪着她。
“你赶我走?”
“你赶我走?!”语气多了几分悲愤。
赵恬儿忍住抚额的冲动,耐着性子低声道:“你先出去,我待会儿就出来。”
梁楚笙龇牙,暗恼怎么就眼挫看上这么一个没良心的,手心痒痒的,微微握成拳,琢磨着是要打醒这小浑蛋还是捏断这细脖子。
赵恬儿被盯得有些发悚,知道梁楚笙是气到不行。
但,两人碰一块就相冲,赵恬儿请不动童老只能对梁楚笙开口。
其实说白了,也不过是仗着梁楚笙喜欢自己宠爱自己。
想到这里,眼神便柔和了几分,近乎哀求地看着他,几不可闻地低声说了什么。脸上神色未变,耳稍却染上了一丝红晕。
梁楚笙抿唇不悦瞪她。
他不是色欲熏心的人,这点立场还是有的!
可这颗凶却被撩得痒痒的,面色不郁地盯着她。
这是不满足。
赵恬儿脸上紅绯飘浮,朝他眨了眨眼,启唇无声道:“都随你。”
梁楚笙满意了,鼻孔出气,哼了哼,这才瓮声瓮气道:“这次就饶了你,再有下次……”眯着眼危险的看了她身后的童老一眼,其含义不言而喻。
总算将一颗炸弹给解除了,赵恬儿松了一口气,听到关门的声音,一颗心落定。回过头看向童老,脸色变了又变,最终脸上被一抹坚韧的光泽覆盖。
“爷爷,离婚再嫁的事情请不要再提,这侮辱了我,也侮辱了叔叔。”想起不堪回首的记忆,赵恬儿仍有些神伤,现在并不是多愁善感的时候,把心一横,道:“孩子的事,是我的错,和叔叔无关也和梁楚笙无关。但这不是我的本意,当时的情况你也是清楚的,如若我不这样说,势单力薄,童劲的股份、位置,恐怕不只是代管,而是完完全全取而代之。”
顿了顿,接着道:“我知道爷爷您嘴上不说,也是最疼爱叔叔的。否则也不能容忍我入主童氏。”
童老脸色僵硬,似有被说穿的懊恼,也有无可奈何的气结。
赵恬儿见状,心里更是坦然,慢吞吞道:“我的孩子是谁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守住叔叔在童氏的位置。叔叔养育我、宠我爱我,我无以为报,只能倾尽全力给他支持,至于孩子……”
想起曾经的幼稚和龌龊,心情陡然沉重了起来。
“精子库保存了叔叔的精子,这辈子,童氏只能是姓童的。”
童老心里暗叹,到底时代不同了。
童劲风华正茂,哪里会做这些事,库存是如何而来显而易见。如果不是误打误撞被查出了怀孕,赵恬儿恐怕还会……
想到这里,神色莫测地看了赵恬儿许久,这才幽幽叹了口气。
“你走吧,童氏再不济也还有我这个老不死,败不了。”
赵恬儿摇头,心明如镜,清澈明亮的双眸璀璨炫目。
“爷爷是童氏的主心骨无可厚非,但是一日没有继承,就会有觊觎的心。爷爷,我知道我不聪明,也不会商场上那一套,可我能学,也愿意学。我知道,爷爷肩上还有整个家族兴衰的重担。但是,爷爷,别说您退下来多年,就是大伯一直想要做出一番事业,难道会愿意看着您重返童氏?”
原本以为,初生牛犊不怕虎,也只是凭着一时意气,没想到是个心底通透的。
童老心中轻叹了一声,细细端详着眼前已然是明明如玉的人儿。
“爷爷,原先我身后毫无依仗,可是现在也不是没有胜算的,哪怕让我搏上一搏?最后哪怕是败了,我也就认赌服输了。”
呵,拿不住童喻就双手捧上?当然不可能。
赵恬儿说得言不由衷,心里更打定主意,和童喻不死不休。
童老哪里没看出来她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黠,心里宽慰了不少,也不再刻薄嘲弄,却已经没松口:“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行,你要不死心那就试试,下个月的董事会,能不能在童氏站稳脚跟,就看你自己了。”
赵恬儿欣喜,忙不迭连声感谢。
童老哼了哼,不以为然道:“马屁精。”心里熨帖不少,想起刚刚那没规没距的混小子,依然没有好脸色,嫌弃道:“得了,赶紧走,把外面的麻烦精也带走。”
赵恬儿乖乖应着离开,身后还传来童老念念叨叨的声音,声音不大不小,开门之际,毫无遮掩的溜了出去。
“常年和阿劲呆在一块,这看男人的眼光怎么就这么低呢?”
梁楚笙看到赵恬儿先是欣喜扬眉,听到紧随其后的声音,眉峰一拧,瞬间炸毛了。
挽起袖子就要往里面冲去,凑!老子不发威,当我HELLOKIT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