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旌咳了两声,忽然伸手,用力握住她的手:“一诺千金,不许反悔。”
唐时玥忍不住笑了。
他永远有自己的节奏,属于祈旌的直指目标的思维方式,不管怎么逗怎么撩都带不歪。
超级可爱的直男,撩不动都觉得甜。
两人正拉着手儿站在路上,就听有人急匆匆跑了过来:“祈小郎!祈小郎!”
祈旌脸色一整,旖旎尽收,转回身,一只手习惯的负到身后,另一只手,还紧紧的握着她的手。
那人已经跑到面前:“祈小郎,武馆还收孩子不?”
唐时玥挑了挑眉。
武馆这一回,绝对是一鸣惊人。
接连几天,邻村,甚至镇上,都有人抢着把孩子往这儿送。
因此,还在村里衍生了另一个生意,就是有一些孩子养的娇的,会有家人,或者下人过来陪着,就在村里租一间屋子住。
连镇上尚且如此,何况本村的人。
那些曾经把孩子送去,又心疼接回来的,全都悔绿了肠子,想方设法的想把孩子重新送进去。
但祈旌是个软硬不吃的,不管这些人怎么哭求,全都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甚至还有不少人求到唐时玥头上的,唐时玥也都推辞了。
后来的人,亲眼看到了这一幕,对此也就多了一些慎重。所以最近收的孩子们,少有中途退出的。
天气越来越凉,唐时玥再到唐家酒铺时,已经是半个月之后。
其实本着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原则,她很少来酒铺,只在做了什么新鲜吃食过来送,或者想买什么时,顺便来一趟。
她正坐在里头看帐,就有个伙计进来,道:“唐当家,外头有个人打赌,说是你会请他喝酒。一伙人围着铺子不走。”
唐时玥问:“是谁?”
“他没说,”伙计挠头道:“他就说认识唐当家,我瞧他不像说谎。”
唐时玥挑了挑眉:“那我去瞧瞧。”一边就出来了。
有个穿粗布衣的高大汉子,正一手搭着柜台,跟外头的人说笑,唐时玥只看到了他的乱发和胡子。
然后他一转头,唐时玥眼睛一亮,惊喜的叫出声:“阿翼?你回来啦?”
韩翼冲着她一笑,向外头道:“老子早说了吧!这唐家酒铺的老板肯定要请我们喝酒!”
唐时玥开心坏了。
这混蛋一去两个多月,叶婆子虽然不说,估计是担心坏了,连她也有些担心,人家好好的当着混混头子,要是被她忽悠出去送了命,她真的会愧疚。
所以她就容忍了这个男人装逼,笑道:“请,韩老大说请,那当然要请了。”
一边就示意伙计拿出一坛酒来,这些人直接拿瓢舀了,一个一个传着喝。
唐时玥扫了一眼,这几个人神情粗犷,虬髯乱发,穿着打扮颇有草原的味道,应该不是本地人,看起来已经跟韩翼混熟了,相处很是自在。
趁他们喝酒,韩翼略向她倾身,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唐时玥下意识的凑过去,就听他笑道:“见我回来,这么高兴?”
嗯?他还撩上了?
唐时玥挑眉看他,韩翼看着她,笑了两声,然后赶紧整了整辞色,“羊毛弄回来了,大概三千多斤,这些人是跑惯了草原的行商,他们现在要去长安,我跟他们说好了,回来递信儿给我,你要想要,年前还能再采买一批。”
他吐息微带酒气,唐时玥不动声色的向后让了让。
所以才说要撩就撩大叔吧?熟男这种荷尔蒙爆表的感觉,真不是祈小郎这种美少年能有的。
韩翼给两边儿简单介绍了一下,然后就直接带着人走了,唐时玥的骡车一路跟着,到了四方酒楼,她跟伙计交待了一声,给他们做了一桌上好的酒席。
出钱当然也能做,但这奏是牌面儿啊!
沈掌柜最近正愁没地方讨好她呢,一见她肯主动找他,顿时觉得前方又有了曙光,招待的十分殷勤,无形中又给韩老大加了不少份量。
唐时玥先回村,跟叶婆子说了。
两人一直等到亥时初(21点),韩翼才赶过来。
他也不讲究,坐下喝了杯茶,就随手摸出腰刀来,给自己刮胡子,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着叶婆子。
等天晚了,赶着叶婆子去睡了,韩翼才跟祈旌道:“谢了,这回多亏你那封信。”
他们当初刚到兰州时,其实一切都很顺利。
他们并没有依赖那个胡成,而是想着自己先摸摸底,毕竟唐时玥想长期做。
混混本来就有自己的方式,韩翼几个人,就先各自熟悉当地的情况,打听消息。
渐渐就摸着了门路,也找着了合适的人,知道了各家行商的口碑。
本来就差不多该找胡成,然后跟那些人正式接洽了,结果……还是出事了,还是出在这个混混作风上。
他们一去,其实就拜了山头,表示咱们是路过的,给个方便。
结果他们后续一系列动作,招了他们忌讳,以为他们要抢地盘儿,于是当地的混混帮就设了个局,闹起来之后惊动了当地官府,把他们的人抓了两个。
当时韩翼想着先把人救出来,那些人却盯着不让,韩翼无奈之下,直接闯进他们老巢,要跟他们老大赌刀。
赌刀,是混混道上的规矩,就跟现代人拿把左轮手枪试空匣类似,用几个盒子或者瓶子,一半装刀,或者只有一个不装刀的,叫人挑着开一个,要是开出来是刀,就捅自己一刀。
唐时玥听的十分投入,还紧张的低呼了一声。
祈旌淡淡的道:“赌赢了?”
“倒不算,”韩翼道:“我耳朵灵,他们往里放刀的时候,我听的出刀在哪个瓶子,然后我就赌了一把,直接过去把有刀的全指出来了。”
他嘿嘿的笑了一声:“道上混么,有时候得拼气势,有时候也得看运气,最后钱厚,就是他们那边的老大,就信了我,然后就交了个朋友。”
“可是朋友是交了,官府其实也不是他们买通的,我就一下子想起你说的那个人来了,试着过去了一趟,那老人家挺客气的,还问了问你最近干嘛什么的……反正官府第二天就把人放出来了。”
他有些感叹:“虚惊一场,回想想,还挺有意思的。”
唐时玥问他:“还敢去么?”
“当然敢了,”韩翼笑道:“以后去,肯定比这回要顺当,很多事儿走一趟就知道了,肯定一次比一次顺。”
他转头看她,眼睛有些亮:“兄弟们也都觉着欢喜,咱们也是能干正事儿的人了。”
唐时玥笑道:“那我叫你们更欢喜些,这羊毛如今我刚刚要做,头一次,不好算收益,这一次去的人,每人先给一百两银子的辛苦费。等下次,我按收益算给你们,你带的这些人,我给你们半成的跑腿费。”
韩翼侧了侧头,眼神儿有些奇异:“半成,能有多少?”
唐时玥仰头算了算。
这时候的毛线,肯定做不到多细,那么通常一件成人毛衣大概能用两斤线,毛裤也用两斤,加上袜子帽子什么的,就算五斤吧。
要知道,现在的衣服多有奢侈的,几百几千两有的是,这一套就光看新奇吧,几十两肯定卖的出,哪怕卖二百两也会有人买。
就以一百两来算,刨除染色、人工等等,净赚,也得有八十两,这趟两三千斤,他们去了六个人,一个人接近三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