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贴心?年年只知道送我爱马仕,就花色换来换去,一点新意也没有。”闻妈妈同闻爸爸炫耀,“你猜小晏今天来送我什么?翡翠胸针,正冰阳绿的,那设计和种水,漂亮得很。我正愁过几天去茶会,那身套装缺点装饰呢。”
晏斯时说:“您喜欢就好。”
“喜欢。怎么不喜欢。”闻妈妈笑眯眯说,“不怪小晏从小就招女孩子喜欢,单就这送礼的心思,谁比得上——哦,小晏你现在有女朋友没有?”
晏斯时都没反应过来这话题是怎么陡然转向的,“还没有,阿姨。”
闻疏白这时候插话:“妈,你可别想自作主张要给人介绍对象啊,晏斯时的脾气你也了解。”
闻妈妈白他一眼,“我是这种多管闲事的人吗?我连你都懒得管,你看你成天晃晃晃荡的,也不知忙些什么东西,工作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喜欢的姑娘也不敢追。你爸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有你了……”
“……”闻疏白被戳中痛脚,不说话了。
看一眼晏斯时,想叫他帮忙转移火力,哪里知道他只闷头喝汤,也不吱声。
吃完饭,晏斯时陪闻妈妈喝茶闲聊,又同闻爸爸下了几局象棋。
到九点半,结束叨扰。
闻妈妈将晏斯时一直送到了院子大门口。
她笑容亲和,说道:“一直只从疏白那儿知道你的情况,今天亲眼见到了,我就放心了。以后有空常来吃饭,提前给我打个电话就行。”
晏斯时应下,“谢谢您今天招待。”
“别客气。你跟疏白一样,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小孩,只可惜……”闻妈妈拍拍他手臂,咽下了剩余的话,只笑道,“好好照顾自己,好好吃饭啊,我看你那食量就发愁。”
跟闻妈妈道别之后,晏斯时转身往前方去取车。
他回头看了一眼,门口处,闻爸爸出来了,将一块披肩盖在闻妈妈身上,随即搂她肩膀进去。
吱呀一响,对开的黑漆大门阖上。
小院里那一捧澄黄亲暖灯光,一瞬被隔绝。
大抵因为周末,夜生活刚刚开始,回去路上堵成一片。
视野里满满当当的红色尾灯,连成一条行走缓慢的灯河。
晏斯时稍微有些耐心丧失。
他拿过一旁排档储物格里的手机,点开了那简笔画的鱼的头像。
对话停留在他生日当天。
那之后,直到今天,他一次也没在园区碰到过夏漓。
他酗咖啡,每日固定时间段下楼,这园区就一家星巴克,照理不至于这样不凑巧。
手指点按消息发送框,悬停在弹出的虚拟键盘上。
最终没有输入文字,而是再度点击头像,进入朋友圈。
最新一条动态是在三天前。
是条视频,翼装飞行赛事的精彩集锦,末尾赞助商是某运动相机品牌。
再往前翻,上一条发布于一周前。
九宫格照片,机场内景、沿途街道、落地后的第一餐……
配文是:吃完就干活[加油]
没有定位,但晏斯时一眼认出来是在纽约。
才知道她出差了。
退回到对话界面,晏斯时算了算时差,发出一条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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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漓一上午都在和jerry他们开会复盘此次的宣传活动,直到中午,她在酒店附近找了家简餐店,点一份tao,边吃,边处理一上午积压的微信消息。
滑动对话列表,很意外发现,一个半小时,晏斯时给她发了条消息。
yan:去出差了?
夏漓匆忙咬了几口卷饼,剩下的放在盘子里,拿纸巾擦了擦手指,回复消息。
sherry:抱歉刚刚在忙。
sherry:是的。在纽约出差。
发完消息,她才想起计算时差,此时国内是凌晨零点四十左右,晏斯时多半已经睡了。
哪里知道,消息只发出一分钟不到,晏斯时便回复了。
yan:你的工作似乎经常需要出差。
夏漓愣了一下。
他从何得知?难道他翻看过她的朋友圈?
sherry:是的。已经快成朋友们的半个专职代购了。
yan:那么想请专职代购帮个忙。
夏漓还没回复这条,晏斯时的下一条已经发过来。
yan:你住在哪个酒店?
夏漓回复了酒店名称和所在街道。
片刻,晏斯时分享了一个地址定位。
yan:酒店附近有家书店,步行五百米左右。方便的话,能否帮我带本书。
为了方便辨认,还附带了书封的图片。
夏漓切换到浏览器搜索了一下书名。
那是上月刚刚发售的一本计算机与脑神经科学领域的学术著作,目前国内尚没有引进。
sherry:没问题。
yan:麻烦了。
sherry:不客气~
吃完中饭,夏漓顺便去了趟晏斯时分享地址的那家书店,哪知道居然没有。
她拿地图搜索了其他书店,最近的离此处1.5公里,为了不白跑一趟,她照着谷歌地图上的电话拨过去问询,得知有货,这才权当消食地步行过去。
结束所有的收尾工作,夏漓回国,周五抵达国内。
时差颠倒,作息紊乱。她晚上没睡着,到次日下午,挨不住睡了个漫长的午觉,醒来时已是黄昏。
她从枕边捞过手机,给晏斯时发了条消息,说自己回国了,周一去上班时把书给她。
yan:你在家?
sherry:嗯。
yan:我过来拿吧。顺便请你吃晚饭。
实则,这种临时的邀约夏漓一般都会拒绝。
但大抵徐宁不在家,房间里太安静,她睡了太久,有种沉入水底一样的昏沉,瞧着没关紧的窗户,有风吹动着纱帘起伏,地板上投下一道静谧的夕照。
不知道为什么,就回复了一个“好”字。
放下手机后,寂静的氛围让夏漓又有些眼皮沉重。
她想,再睡十分钟……
突然惊醒,是因为梦见跌下了楼梯。
她懵然睁眼,才发现手机正在振动,而室内一片黑暗。
她急忙摸过手机,是一个归属地为北城的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
接通时她顺便瞥了眼时间,才知已是晚上七点半。
而她发完微信消息那会儿应该是六点不到。
“喂……”
“夏漓?”
电话那端竟是晏斯时的声音。
夏漓愣了下,总算彻底反应过来,忙说:“抱歉抱歉!我发完消息就又睡过去了!刚回国作息还有点乱……”
“没事。你没事就行。”
电话里听来,晏斯时的声音更有一种毫无波澜的平静。
她将电话免提,切到微信界面看了看。
三条晏斯时的未读消息,第一条是通知他到了,第二条是询问她是不是临时有事,第三条是一则未接通的语音电话。
他多半以为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夏漓很少会这样掉链子,一时有些赧然,“抱歉,我一般不会无故失联……”
晏斯时依然说,没事。
夏漓问:“你已经回去了是吗?”
“没有。”
那声音始终听不出什么情绪。
夏漓:“那你……”
“你小区门口。”那端声音顿了顿,“你好好休息,我先……”
夏漓打断他:“等我下,我马上下来。”
顾不上更多,夏漓随意找了条长款的针织打底裙套上,披上风衣。
照了照镜子,昨晚犯懒没洗的头发被睡得乱糟糟,她拿齿梳随便梳了几下,翻出一顶贝雷帽戴上。
拿上装书的袋子,揣上手机和钥匙,蹬一双平底鞋,关门,匆匆跑下楼。
一路小跑到小区门口,果真见晏斯时正在路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