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阿呜?”云天辰挥了挥手道。
巫乐天回过神,轻摇头道“我没事,天辰,我说过会与你一起扛下罪孽,所以,我会等你,愿意开口的那天。”
云天辰听后一怔,阿呜这句话,已经说明阿呜知道他在做某些事,可他从未在阿呜面前提过,他只是不想将阿呜也陷入其中,前朝之事敬而远之最好,他一人扛就好。
“阿呜,有些事我自己解决就好,有你在,我也从未怕过。”云天辰看着巫乐天的眼睛认真道,可笑容却那般苍白无力。
巫乐天的眸光闪烁,良久未语,片刻后道“我等你亲口告诉我,公孙彦将军有事找我,我先回去了。”
话落,松开了拉住云天辰手臂的手,转身快步离去。
云天辰看着阿呜的背影轻轻叹了一口气,眉梢满是愁色,很是无可奈何,慢慢踱步回了自己的营地。
如今,他也有了自己的营帐,不用再挤在人堆里睡觉了,而不寒也成了他的副手,练兵的一些琐事都是不寒在从旁协助他。
刚回到帐中坐下,不寒便走了进来,脸上终于能看见一丝喜色,将一封信呈给云天辰,微笑着道“公子,这是刚收到的家信。”
云天辰听后眼睛一亮,瞬间笑容浮现在脸上,接过信打开来,放在桌案上,与不寒一同看此信,两人一字一句仔细认真的看着。
总共有好几张信纸,信上写的都是关心担忧的话,以及说到关于佟安的家人,将军府一定会加以照拂,将军夫人金岚还亲自去探望了佟安的娘亲,送去手抄的佛经。
而信的中间,还有小云萌自己画的一幅画。
云天辰将画拿在手中,看了又看,指着画上躺在地面睡大觉的两只狗,画得还真是传神,笑道“不寒你看,这肯定是梨花和奶牛,才过多久,就长这么大了,哈哈哈。”
不寒也笑着点头道“对,是梨花和奶牛,都脱了稚像,这画还是四小姐画的。”
不寒指了指画纸下方的署名,云天辰见到了两个娟秀的小字,轻笑着点头,最后一张信纸上,全是小云萌的碎碎念,盼望着她的三哥哥能早日回家,还说自己已经不怕夜晚独自睡觉了,想着三哥哥都在边关杀敌,自己也要勇敢起来才行。
小云萌最后还说道:三哥哥,这封信,是萌儿代笔写的哦,嘿嘿,萌儿的字已经不丑了。
看到最后,云天辰和不寒皆以笑出声,心中也一阵感慨,梨花和奶牛都长大了,萌儿的字也练的越来越好,好像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但愿如此。
云天辰心中暖意倍增,将这封家信好好的收起来,将信中每一句话都记在心中,哪有不念家的儿郎,只是身在边关,肩负重任,难以两全。
不寒拿了那副画了奶牛和梨花的画,他之前总是和佟安提起这两只小狗,如今画像他有了,可佟安却不在了,眸色一阵暗淡,看了良久才将画收好放入怀中。
巫乐天前两日也收到了他姐姐赫连玉漱的信,还派人又捎了些钱给他,怕他吃不饱穿不暖,信中的话语都是透着担忧,在他心中,阿姐就就像替代了娘亲的位置,一直以来都无微不至的照顾他,他也和阿姐最为亲近。
当然,怀南王一直派人盯着他,他是知道的,也没有去管过,可不知道他义父对于皇上有心除去赫连一族的事作何打算,他阿姐在信中也未提及,所以他心中也是担忧的。
“阿姐,天灯节快到了,我无法回去洬州....”巫乐天默念着,在信纸上落笔。
这封信送到赫连玉漱的手中,又是好几日过去了,赫连一族中,赫连玉漱正在自己的帐内读着这封来自离天关的信。
“小天好似比以往更善言语,你没事我就放心了。”赫连玉漱轻声念着,脸上也有一丝欣慰之色。
此时已入夜,烛火渐熄,赫连玉漱刚要躺下休息,却被人叫去了议帐之中。
帐内,赫连嵚一脸严肃,坐在首座之上,冷眼看着面前跪着的一个人,此人身体还在发抖,一直低头伏在地面,似乎做了不该做的事,正在被训斥。
赫连玉漱刚进帐中,就感觉气氛不对,走到近前道“爹爹,您找玉漱有何要事?”
赫连嵚见到自己的女儿自然脸色要缓和许多,微笑道“玉漱啊,你看看跪在地面的这个人你可认识?”
跪在地面的人立刻抬起头来,看着赫连玉漱,眼中似乎有歉意,更多的是害怕和乞求,赫连玉漱见到此人面容时,微微一愣,这正是她派去给小天送信的人,她拖此人办了件事,终究还是被发现了。
赫连玉漱眉头一紧,看向赫连嵚道“爹,都是玉漱做的,你放过他吧。”
赫连嵚轻叹了一口气,语气严厉了几分道“玉漱,从小天到赫连一族之中的那日起,我就下令不许提及他的身世,为了让他忘记以前的事,不得不给他服用抑制记忆恢复的药物,可我如今得知,小天已经很久没有服用此药了。”
说到此处,赫连玉漱脸色更是忧愁,一语不发,赫连嵚沉声问道“玉漱,从何时起你就悄悄的将药换了?是从送寒节在寒阳时还是小天去了离天关后?”
赫连玉漱眸中瞬间聚起泪水,双手拽成拳头,抬眼看着她爹,情绪有些激动的开口道“爹,你应该知道此药的后果,小天的性子以往可不是这样的,他以前还会笑着叫我阿姐,可长久服用此药,他变得就像是丧失了情感,小天那么强健的身子,大病小病从未有过,就因为此药,他晕倒过多少次了,爹,你就从未心疼过吗?”
说到最后,赫连玉漱已经说话哽咽,一双泪眼满是质问,紧紧的盯着赫连嵚,赫连嵚眉眼一沉,忍着心中的怒意到“玉漱,此事到此为止,不准再有下次!”
听到这番话,赫连玉漱一瞬间的失望,她爹到底是心如铁石,苦涩一笑道“爹,若不是小天对族中有用,你还会在乎他的生死吗?”
这句话问出,帐内一瞬间的安静,气氛很是压抑,让人喘不过气,赫连嵚眯上眼轻叹了一口气,再睁开眼时,神色柔和些许,轻声道“小天叫我一声爹,我自然不会亏待他,可是他的身世被人知晓太过危险,被他自己知道,也会徒增烦恼,还不如就此了断。”
“这么说来,爹是要继续让人给小天下药了,我知道小天从小吃惯了带着药物的饭菜,早就习惯了,发现不了什么,他还真是傻,真是让人心疼。”赫连玉漱抹了抹眼角的泪,话语那般苦涩。
赫连嵚未接话,也是眉头紧蹙,看着自己的女儿如此伤心,他何不心疼,可他不得不这样做。
赫连玉漱平复了情绪,继续道“自从寒阳那次,小天在将军府晕倒,我就叫人悄悄换了药,直到今日,本是想将小天写的信给爹看看,小天正在渐渐的找回以前的性子,本该开心的,没想到一切都是徒劳,爹你高兴了吗?小天又会像以前一样对你唯命是从,无半分忤逆,就像个被控制的木偶,爹,女儿累了,告辞。”
话落,赫连玉漱转身离开了营帐,留下紧蹙眉头的赫连嵚,看着还在晃动的帐帘出神,他也再思索,到底做的对不对,可若是不这样做,后果又是怎样,不过如今以如今的形势,似乎巫乐天已经不用再这般活着,药物或许真的可以不用再服用,可对巫乐天来说,渐渐回忆起那段记忆,会是多么痛苦,又该如何面对。
这一夜,多少惆怅,多少人无法入睡。
次日辰时,赫连嵚叫来族中重要成员,说是有要事商议,族中元老以及三狼令的首领皆到了议帐之中,赫连玉漱默默的坐在一旁一声不吭,就连赫连烁都猜不到他姐姐到底怎么了。
赫连嵚见人到齐后,沉声道“对于要送往皇宫的女子,赫连岩嚓带人护送前去。”
赫连岩嚓应声点头,赫连嵚继续道“烁儿,带人前去衍州一趟,小心行事。”
赫连烁嘴角一斜,笑意浮现再脸上,点头道“是,爹,孩儿定把事情办好。”
赫连嵚点了点头,而后道“萱娘的忌日快到了,玉漱,爹将此事交予你。”
听到萱娘这两个字,赫连玉漱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萱娘自然是她娘亲,而他爹每次都会为她娘举办盛大的祭祀礼,族中人皆为之祈福诵经。
可她也知道,这只是为了弥补萱娘,这是愧疚之心在作祟,因为萱娘的灵位旁,还有另外一名女子的灵位,只有一个‘秋’字,却每日香火不断,还是她爹亲自点上的香火,这个女子在她爹的心中一定比萱娘还要重要。
议事结束,赫连玉漱找到赫连烁,提醒道“烁儿,一路小心,你还没有怎么出过远门,若是在外遇到你看不惯的人,能忍则忍,姐姐不希望你受伤,你看看你,在族中没事跑出去招惹薛乐,每次回来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一点都不好看了。”
赫连烁虽然性子倔了些,可面对温柔的阿姐,自己的气焰也会暂时收起来,乖乖的点头道“我知道了阿姐,你就等我回来就好,不会惹麻烦的。”
这段时间巫乐天不在族中,他心中轻松畅快,面对赫连玉漱也越来越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