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那期满之后?”莫江还是问了出来。
护卫殿下是他们的职责,怎么能够说走就走,现在殿下花费精力训练出一支精英队伍又如何?几年后岂不是一切又得重新开始。
明钰不明白莫江的脑回路已经想到那么远了,疑惑的看过来,莫江将自己的顾虑说了,“要不然这约期便作废罢。他们身负皇命护卫殿下,那就得一辈子护卫殿下。”
明钰恍然,知道莫江的确是在一心一意为自己考虑,不过他却没能同意莫江的话,“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出口的话哪里还能反悔的?放心吧,既然能够培养出第一批的人,自然就有把握培养出第二批,莫统领是不相信自己还是不相信本王啊?”
他已经决定了,这些人都交由莫江去训练。自己能提出一些实质性的意见,具体的还要看莫统领的本事。
明钰的话倒让莫江豁然开朗起来,是啊!就算这批人回京又如何?自己定然能为殿下培养出更多更优秀的人。莫江带着定然能行的信念离开了,五百虎贲军在他的打磨下,逐渐成型,在边地也是一个传奇,当然,这是后话了,现在一切都才刚刚开始。
处理好一些杂事,明钰只带了几个护卫,晃晃悠悠的出了王府,他心中一直惦记着胡人之事,想多了解一点这些东西,便想着去胡人城南的聚集地去看看。
一路行来,所见所闻与昨天进城时又有很大的变化。今日街道上明显热闹了很多,大街上人来人往,街边小贩的吆喝声不绝于耳,偶尔还有牛马嘶鸣之声。
昨日赶路,并没有好好看看沿路的风景,此时才觉察到一股浓浓的西域风扑面而来,街道,屋舍乃至花草树木都带着一股子粗狂不羁的风情。
这边是胡人聚集地,很大一部分都是胡人,这些人中,有途经此地的旅者,奇装异服,说着听不懂的胡语;也有在这里生活了好多年,早就被汉化了,一举一动皆透露出一股汉人的风范。有胡姬在大庭广众之下跳着胡旋舞,舞姿妖娆,踏着有节奏的鼓点,让观者驻足神迷;有身材曼妙的胡女站在自家店门口,热情的招呼客人进来喝酒。
所有的一切看在明钰眼中都感觉到新奇,他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后世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可是此时此刻站在这个地方,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惊叹,是了,这是流逝在恒古的历史长河中的冰山一角,而自己有幸站在此处,见证了这一帧帧活生生的画卷。
他兴之所至,走走停停,最后被一个梳着两条辫子的胡女给拽进了门。
“公子进来喝一杯吧?我家的酒水可是在这凉城都享有大名的,你问问街坊领居,整条街上就我家的酒水最淳最烈。”胡女咯咯笑着,声音清脆悦耳,拉住明钰将自家的东西夸的天上有地下无的。
“是么?真有这么好?”明钰走了这么些时候,也有些累了,索性就抬步迈了进去。
胡女眉眼弯弯,眼中盈盈秋波流转,顾盼生情,做势又要去拉明钰身后的护卫。几个护卫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面色通红,见主子面不改色真进去了,一时间有些进退两难。
那胡女咯咯笑,“几个大老爷们儿,怎地还害羞上了,还不如这位小公子大方体面呢?”她心直口快,说的几人只想找地儿钻进去。
她也是见这一行人都是汉人,这才起了逗弄的心思,汉人真有意思,男人竟然比女人还害臊。
明钰也是好笑,这些护卫都是京城中出来的,见识自然是不凡的。然而,汉家姑娘皆是端庄典雅,含蓄温婉的,今儿个遇到穿着大胆,露出雪白胳膊腿儿的妖娆胡女,只怕眼睛都不知道放哪里了吧?
“进来喝点水酒歇歇脚再去别的地方逛逛。”明钰开口解围,“姑娘何必难为他们?第一次来,难免会有点拘束。”
胡女撇撇嘴,嘟囔道:“看公子不也是第一次来么?”话虽这么说,倒也放过了他们,侧开身子,让他们进去,几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忙不迭像躲蛇蝎一般,溜了进去。
那胡女见状,小嘴都快要翘到天上去了,自己有这么可怕吗?想想又觉得好笑,不过客人进店,她可不能怠慢了,忙上前去招呼客人点酒菜。
店里面并不算大,摆了有六七张桌子,一眼就能看清所有,有两张桌子已经坐了客人。明钰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几个护卫不敢与他同桌,便选了相近的位置,形成一个保护圈。
很快,酒菜就上来了,是胡人特有的招牌菜。明钰慢慢品尝,确实别有一番风味。
“布阿檀,你可要想好了,放着好日子不过。你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一个声音传进明钰耳中,原本他没有在意,然而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后,却朝着那边看了过去。
还真是挺巧的,不远处背对着他们坐着的正是昨天才见过的那个胡人布阿檀。他本没打算认人,可是后面他们的对话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纥单罕,我已经想了很久了,你知道我那个面饼买卖,现在养活一家人都够呛。昨日便又与你嫂子吵了几句,昨晚我又想了一宿,才打定了主意,势必要拼一次,不为别的,人活一口气。”布阿檀喝了一口酒,声音闷闷的。
缓了一缓,布阿檀继续说道:“如果没有想好,我也不会来找你,怎么样?一句话,你愿不愿意跟着老哥干?”
纥单罕想了半天,有些纠结,拿不定主意。“老哥,你真的决定了?这风险……”他顿了顿,看向布阿檀,“你可要想好了,今时不比往日,自从五年前,骆老大的商队遭殃后,如今有几人还敢干的?”
他说的是五年前,边地最大的商队就数骆老大的了,马车就是十多辆,人数也有上百人护卫。然而五年前的一次走商,回来时不知怎么的一直没了消息。最后有人在荒野中见到商队残破的车马,却没有剩下一个活口,货物也被洗劫一空。那时候这件事轰动了整个凉州,听说这支商队就是碰上了贼匪,结果全军覆没。后来陆陆续续又有几波商队被劫的,从此以后,商队便渐渐稀少了,谁还会冒着生命危险去走行商啊?
“实话跟你说,你就算不跟我,这趟买卖我也要做的,大燕的物品在西边的各个国家都是稀罕无比的,那边的东西运回来也是有市无价。我只要走两趟,定然就会赚的盆满钵满,到时候怎么也能让婆姨儿女过上好日子。”布阿檀说出自己的打算。
贼匪是难以对付,可自己只要小心一些,若有个万一遇上了,贼匪也是为了求财,用银子打点打点说不定就能安然无恙。况且,他不信他运气就这么差,秘密进行的情况下,还会一来就会遇上贼匪,再怎么说拼上一拼,总不会比现在更差吧?
纥单罕想到布阿檀说的前景,说不心动是假的。只是自己不比布阿檀想要一时决定下来还有些困难,“那老哥,你容我好好想想。”
布阿檀也很干脆,点头答应道:“那行,你考虑考虑吧,不过时间不等人,你最好是尽快回复我。”
纥单罕此时哪里还顾得上喝酒,也坐不住了,“那我回去跟家人商量商量,三天以后答复你。”说完,他就起身告辞离开。
布阿檀也不留他,等纥单罕离开,自己也准备结账。
就在这时,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布阿檀回过头一看,吓得差点跪倒在地上。这不是昨日在大街上才见过的王爷吗?怎地会在这里遇上?
他正准备行礼,明钰却阻止了他,自顾自的走到他的对面坐了下来,然后示意他也坐下说话。
布阿檀不敢违抗,战战兢兢的坐了下来。
明钰饶有兴致,“你是想去西方诸国做买卖?”
明钰不过听了一耳朵,稍微一分析,就已经知道了布阿檀的打算。故而一开口便准备直入主题。
布阿檀心中一咯噔,只有一个不好的念头。完了,完了,这下子被这位知道了,自己只怕会吃不了兜着走。
不过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认命?眼珠子咕噜的转,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绝不能承认。
在大燕国,是不允许对外买卖贸易的。但是这其中利益又十分巨大,令许多人为了利益铤而走险。当然这只是暗中的,明面上谁也不敢大咧咧的提及。
布阿檀今日在这里约了纥单罕,说出自己的打算。一来是自己太过于激动了,二来因为这里是胡人聚集地,这些东西在这里是司空见惯之事。三来,他根本没想到王爷会来这里。
布阿檀腆着脸,顾左右而言他,“嘿嘿!王爷,您怕是听错了啊?小人如何敢……”
明钰纤长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似笑非笑的盯着布阿檀。
布阿檀接下来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下去了,讪讪的闭了嘴。
“行了,本王也不和你废话,也不是要将你治罪。不过,你却要将你的计划全盘托出。”明钰笑眯眯的,给人一种温和无害的感觉。
布阿檀听了前半句还以为自己躲过了一劫,可听到后面,脸色却惨白起来。当他是傻的么?还说什么不会治罪,全盘托出之后等待他的会有什么好结果吗?
明钰敲桌子的手不紧不慢,“没事儿,你不说也没关系,你知道现在这凉城都是本王的地盘,你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本王的眼睛,除非你现在就离开凉城……”
这自然是不可能的的事,他来这里十多年了,婆姨是凉城人,儿女也在这里长大,苦苦经营的人脉关系岂能一下子说丢就丢。
布阿檀心中正权衡利弊,就听明钰漫不经心的说道:“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你的商队有本王保驾护航呢?”
布阿檀手一抖,桌上的酒杯“砰”的滚到了地上碎裂开来,小店里所有的人都看了过来。布阿檀尴尬笑笑赔礼:“手滑手滑。”
又招呼了胡女将桌上的残羹剩菜撤走,重新叫了一桌菜,这个时候,布阿檀心中方才稳定下来,琢磨起面前这个端王话中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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