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巨大 直达底部
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二十五章 父子相见

暨翻崚不禁叹了口气。「不知我爹他会怎么对付我……」娘亲这二个字,硬是梗在他喉咙里,他发现自己怎么都没办法把它说出口。

华宇嫻敏锐地看了他一眼。「放心吧,赵叔叔是重情重义的人,即便他痛恨你娘,但他从不伤害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更何况她还救了你一命。」

暨翻崚再叹了口气。「宇嫻,你来教教我,该怎么面对她好吗?」老实说,他心中的怨恨,和他对娘亲的爱一样炽烈。

华宇嫻伸臂抱住他,紧紧拥抱他。「就按照你自己的心意去做吧。」她安抚地说道:「无论夏丝娜做过什么事,她毕竟是你亲生母亲,你做得任何决定,我相信赵叔叔都会谅解的。」

暨翻崚深吸一口气,稍微振作起精神。好吧,他会找她好好谈一谈,不管结果如何,他都感激她当年保他一命。至于以后的事……

唉!就交由老天爷或是命运决定吧,他目前也拿不定主意。

………………

赵怀鈺和暨翻崚父子两人相见的情形,让华宇嫻十分感动。

他们两人一见面,就紧紧相拥在一起。儘管他们分开十三年,但这时看他们真情流露的样子,却绝不会有人怀疑他们是血肉相连的父子。

「我再也不埋怨老天爷了。」赵怀鈺泪流满面,哽着声音说道:「无论如何,祂总算还我一个公道,让你回到我身边。」

暨翻崚心中一酸,深切感受到他多来年以为自己已惨死刀下,身心所受到的折磨。「如果我不是失去记忆,我一定想办法去找您,您也不用受这么多年的苦。」说着,他的热泪不受控制的狂涌而出。

提到他失去记忆这件事,赵怀鈺冷静下来。他放开儿子说道:「听过夏丝娜的话,我仔细想了一下,大概猜到霍暉在你身上施了什么手脚。」

暨翻崚听到霍暉的名字,忍不住双手握拳,感到熊熊的怒火正在上升。

说到底,都是因为他好色又贪心,自私自利,为求目的不择手段,才会害得眾人流离失所,还累及无辜的老百姓,过着苦不堪言的日子。

他对霍暉的行径,原本就越来越不满,却因一份虚假的恩情,而苦苦隐忍下来,现在得知事实的真相,对他更是深恶痛绝。

他爹和华顏楚从未做过对不起他的事,可是他却以最卑劣、邪恶的阴谋来算计他们。这种卑鄙无耻的小人,他一定要想办法剷除。

「他到底是用什么方法控制我,为什么我一点异样的感觉都没有?」他困惑地问道。

「这是一种混毒的手法,它不仅可以抑制人的记忆,还是一种毒药,只要触及某一相应之物,那个人便会当场倒毙。而那种药物就紧紧被他抓在手里,所以即便他把你救活,也可以轻易杀了你。」赵怀鈺咬牙切齿地道。

暨翻崚握紧拳头,他的声音坚决而冷硬。「我一定要想办法解除我体内的毒害,绝不让霍暉继续控制我。」

他几乎偷走了他十三年的生命,还害他认贼作父,他一定要为此报仇,并用他的鲜血洗刷他爹受过的羞辱。

「宇晴是可以解除你身上的毒害,问题是──」赵怀鈺看他一眼,叹口气说道:「当你身上的药害解除后,你的记忆随即恢復。但你受伤前的记忆极其痛苦,你几乎亲眼目睹你娘拿刀刺进我的胸口,你承受的了那种痛苦吗?」

暨翻崚全身剧震,知道想像和亲眼目睹确实是两回事,他能够承受吗?

他深呼吸口气后,斩钉截铁地道:「我可以,无论要承受多大的痛苦,我都要争取自己的人身自由,不让任何人控制我。」

「好吧,我安排时间,为你解除毒害。」赵怀鈺接着说道:「但解除毒害后,接下来的一整天,你会变得很虚弱。你最好由现在开始装病,初时你只须装出疲累的样子,那样真得病倒了,也不会引起太大的注意。最好你可以休几天病假,我好安排你和义军将领偷偷见个面,以增加他们的信心。」

暨翻崚点头道:「好,我知道该怎么做。」

老实说,他等不及要将霍暉斩杀刀下。他相信没有人会为他掉半滴眼泪,老百姓还会因此而高歌舞蹈。

赵怀鈺看到儿子的威武风采,感到满怀欣慰时,突然发现华宇嫻神色黯然,不禁开口问道:「宇嫻,你怎么了,为何一脸鬱悒不乐的模样?」

华宇嫻眼眶泛红。「我是想到姐姐,觉得她的牺牲太不值得了。」如果暨翻崚的身份早点确认,姐姐也不用为报国仇家恨,而牺牲自己的生命。

她看着暨翻崚,哽咽地说道:「我一直向老天爷祈祷,请求祂们指点我如何营救姐姐和韶安城的老百姓。然后我了解祂们已经决定协助我,因为祂们让我们再次重逢,可是还是挽不回姐姐的命运。」

热泪滑下她的双颊,沮丧盈满她的体内。她真希望时光能够倒流,她将不顾一切阻止姐姐施展媚蛊,可惜一切都太晚了。

暨翻崚把她拥入怀里,他早先已经听过她姐姐的计划,知道她决定牺牲自己,以报国仇家恨的事。「唉,或许这就是命运,谁也没有回天之力。就像我们夫妻的缘份,并未因十三年的分离,身份的改变,而有分毫更改。」

赵怀鈺了解华宇嫻的感受,他万分感慨地叹一口气,并且提醒道:「说到命运,儿子,不知你有没有想到,这次我们的命运还掌握在一个人手中。」

暨翻崚闻言心中一动。「您是指……她吗?」

「是,她既然知道我找过你,就一定会找你问话,你打算如何回答她?」

「我会老实告诉她,因为我想要听听她有什么话说。」暨翻崚毫不考虑地道,他已经决定面对她,把他们母子多年来的恩怨一次做个了结。

赵怀鈺沉吟了一下。「好吧,我也不阻止你。她不知道我现在的身份,但我不清楚她会不会出卖你,按理说她当年力保你一命,应该不会害你,只是人心难测。你最好命人密切监视她,一有不对劲,你必须立即逃走。」

暨翻崚呆了一呆。「是,我明白。」他心中涌起凄酸的感觉,如果他娘不顾母子之情,选择再次出卖他们,他能承受得了这次的打击吗?

………………

次日早上,暨翻崚亲自领着禁卫军,护着他娘亲回韶安城。

眾人即将出发之际,夏丝娜的贴身侍女,向他走了过来。「暨将军,贵妃娘娘想见你,请将军登车。」

暨翻崚带着复杂的心情,鑽入马车内,人马开出寺门。他娘吩咐他坐到她身旁后,转头透过帘幕凝望窗外渐渐远去的元庆寺。

她嘴角牵出一丝苦涩的笑容。「你知道我每年九月到元庆寺,是为了什么吗?」她显然不是要他回答,因为她马上接着说道:「所有人都以为我是为霍暉祈福,却不知我是在祈求那些无辜受害的千万个亡魂原谅。」

暨翻崚微微错愕,没想到她竟在他面前懺悔起来。突然间,他明白到他娘已经猜到他知道自己的身世了,所以乾脆把话挑明的说。

这样也好,大家都不用遮遮掩掩,虚情假意地试探彼此。

「冥冥之中,自有主宰,霍暉多行不义,身负无数罪孽,即便你是来为他祈福,你说那些神佛会保佑他吗?」他语气冰冷地道:「所以不管你是为他祈福,还是自觉罪孽深重,来求一个心安,都不须跟我解释,也不用介意我怎么想,因为那都不关我的事。」

夏丝娜愣了一下,这是她第一次听到儿子如此不客气地跟她说话。

她转头往他望去,不禁全身剧震。这二十三年来,她从未见过儿子这样看她,一对深邃的眼眸不含半点感情,那比骂她一顿还更令她害怕。

她几乎崩溃,泪流满面。「我怎么可能不介意你对我的看法──」

他打断她的话。「如果你介意,当年就不会狠得下心,做出如此天理不容、人神共愤的事。」他一脸的怒火,几乎无法掩藏心中的轻篾。

夏丝娜感到羞愧不已,泪水滑落她的双颊。「对不起,我也知道自己罪孽深重,几次想自我了断,都下不了决心。自从你爹生死不明后,我从未感到如此孤独。我曾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为何我要这么做?」她声音沙哑地道,充满深刻痛苦的自责和懊悔。

「我真得不知道……那段日子,我自己都不知自己在做什么……但有些时候,我确实恨不得有人可以把你爹杀了。可是当我真得杀了他,我不仅后悔莫及,更痛恨自己,可是一切都已无法挽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