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热闹尚未消弭,离都便迎来了又一个热闹的节日——元宵节。每年的元宵节,离都都会举行规模宏大的花灯会,各式各样的花灯挂满了大街小巷,四通八达的街道上还会有杂耍、猜灯谜等有趣的玩意儿。
老人们都说,元宵节是年轻人的日子,因为在元宵佳节之夜,年轻的女子会成群结伴的去桃花渠放河灯。她们把自己的愿望写在河灯上面,再把河灯推入桃花渠之中,随水流远去,就像是把愿望带给了上苍。年轻的男子多会参加猜灯谜,以诗文会友,或者把写了情诗的花灯赠给心仪的女子,以诗传情。
前一世的时候,凤七寻性格张扬且颇为心高气傲,向来不耻这种所谓“平民百姓的玩意儿”,所以她从来没有来过花灯会。这一世的她又很是喜静,闲来无事的时候总会看看书,下下棋,或者练练书法,绘绘画,却从未想过去凑那些个热闹。
今儿个要不是耐不住臻儿的软磨硬泡,她倒宁愿窝在菱湘小筑的暖阁里,或倚栏小憩,或抚琴奏乐,又怎么会置身于人潮汹涌的街头,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呢?
是的,由于元宵灯会上的百姓实在是太多,她和臻儿以及展晔在经过一座人群拥挤的石桥时,对面突然燃放起了烟火,各色的烟火放飞在幽蓝的夜空中,着实美不胜收。可是人群也因此朝着烟火盛放的方向涌了过去,硬生生的把凤七寻和臻儿给挤得失散了。
不用想,展晔定然是和臻儿一起的——这个名义上说是来保护她的人,其实无时无刻不心心念念着她身边的小丫头,明摆了就是一个假公济私的主儿。
瞧着繁华而热闹的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都是三三两两一起且有说有笑,不像她孑然一身,如今没了臻儿和展晔跟着,便是显得愈发的孤独了起来。
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总是和热闹的环境格格不入,于是决定索性回府去罢,臻儿他们如果找不到她,自然也会回府的。
她转过身,眸中的失落尚未完全敛去,便悉数落进了一双幽深的眼睛里。只见前方不远处的道路中央,一身藏青色蟒袍的男子傲然而立,身材修长,面容冷峻,俊美的五官好似上苍最鬼斧神工的雕琢。
他单单就那么站着,就已经吸引了过往女子的眸光,她们或钦慕或爱恋的眼神胶着在他的身上,而他恍若未觉,幽邃的眸光却是一瞬不瞬的锁定在她的身上,片刻都不曾移开。
凤七寻亦回视着他,唇边蓦地扬起了淡若清莲的笑,一如荡开涟漪的湖面。她怎么给忘了,如今的她再不是孤单一个人了……
有大胆的女子鼓起勇气上前,递给了赫连沣一纸信笺,含羞带怯的期待着他的回应。而后者遥望了凤七寻一眼,不知道对上前的女子说了些什么,女子一脸好奇的望了过来。不过在看到恬然而立的凤七寻后,脸上瞬间掠过失望和艳羡的神色,不甘心的退了下去。
赫连沣则大步走到凤七寻面前,动作极是自然的把她的手攥进了掌心,略带责备的道:“天气这般冷,怎么也不知道穿的厚实些?”说着,他便脱下了身上的大氅,不由分说的裹在了他的身上,拢了拢掉落额前的碎发,薄唇微勾,“这么就暖和多了。”
其实,凤七寻穿的并不少,只是她的手总是习惯性的沁凉,所以常被人误以为她很冷。或者说是因为在乎,所以在他看来无论你穿的再厚,也总是不够保暖的。
“臻儿呢?”赫连沣环视四下,没有瞧见贴身伺候她的丫环和保镖,于是皱眉问道。
“刚才在经过石桥的时候,不小心被挤散了。”
“不小心?就凭他们两人的功夫,别说不会被挤散,就算是被挤散了,也能很快的找到你。我瞧着定是溟别有心思,把臻儿带跑了,看他们回来,我怎么教训他们!”
凤七寻摇了摇头,“他们两情相悦,不过是想独处一段时间,何错之有呢?”
赫连沣抬手轻抚上女子微凉的脸颊,不免心疼的道:“我不是不通情理的人,更不会棒打鸳鸯,只是他们两情相悦归两情相悦,怎么能把你一个人丢下呢?他们难道不知道,这离都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平静吗?”
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凤七寻伸手抚上他的眉心,浅笑着道:“我也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脆弱,你这个做师父的,难道还不相信自己教出来的徒弟吗?”
“正因为你是我教出来的,所以我心里最清楚了,你——太弱了!”
“……”
瞧着凤七寻一脸不满的模样,赫连沣蓦地心情好了许多,十指相扣的紧抓着她的手,缓步向十里长街走去。“不过不重要,因为你还有我,我可是武功深不可测的祭月阁阁主,只要有我在,没有人能把你怎么样的。”
凤七寻侧眸瞥了他一眼,“岐王爷,您老这么光明正大的暴露自己的身份,真的好吗?”
赫连沣停下脚步,在众目睽睽之下,捏着她的下巴轻轻抬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睨着一脸无辜模样的女子,眸色渐沉。
注意到越来越多的人,向他们投过来了好奇的目光,凤七寻不由得脸色微红,挣扎了几下却没有摆脱他的钳制,于是咬了咬下唇,不满的道:“赫连沣,你放开我。”
赫连沣薄唇微扬,旁若无人的说:“小七,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这般无辜而又无助的模样真的很诱人?”
“诱人?”脑海里倏然闪过某些香艳的画面,凤七寻的脸更红了,下意识的想要垂下头,却无奈下巴被某人捏着,只能硬着头皮感受他愈发炽热的视线。
“赫连沣,你……”
就在凤七寻快要忍不住发飙的时候,赫连沣轻笑着松开了手,继而凑到她耳边,语带威胁的说:“两件事,一,不许说我老;二,不许直呼我名姓,下次如果再犯,我不介意当着离都百姓的面——亲你。”
“赫连沣,你根本就是一个无赖!”凤七寻不满地反驳。
“嗯?”赫连沣挑眉,眼神中的戏谑更浓,“触犯了第二条,看来你是很希望我亲你了!说吧,是亲哪里好呢?额头?脸颊?还是……”他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了女子娇嫩如花瓣的樱唇上,不禁微眯起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