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巨大 直达底部
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分卷(84)

飞溅的鲜血与惨叫,利刃刺入身体的钝响,喉管被割断后的苟延残喘,婴儿的哭闹,女人撕心裂肺的哀嚎,一切的一切,他们都在亲身经历着。

就连卡卡西,都忍不住闭上了眼。

人间地狱。

十六岁的漩涡鸣人失魂落魄,他不确定离开这里之后,是不是还能继续和宇智波鼬对战。他总是坚定装满勇气的蓝眼睛里,此刻全是迷茫。发现一直为之奋斗的愿望,背后竟然藏着如此不堪。

自来也叹息的拍了拍鸣人的肩膀,少女樱也握住了鸣人的一只手,无声的安慰着他。无论是自来也还是少女樱,谁都没有开口,他们知道,这一次,要鸣人自己走出来。

画面突然放缓是在幼年宇智波佐助出现的那一刻,他们又回到了旁观者的位置。

月亮仿佛也被飞溅的鲜血染成了红色,散发着诡异的光芒,在汇聚一汪的血水里荡漾着。

曾经无比亲密的兄弟对峙着,宇智波鼬面无表情的对弟弟说,他杀了所有人。

宇智波佐助呆呆的站着,他摇着头从一具具尸体上跌跌撞撞的跑过,跑向他最亲近的兄长。随着宇智波鼬睁开的写轮眼,宇智波佐助定在了原地,片刻之后,痛苦的嘶吼划破着安静的夜空。

不难猜想宇智波鼬用月读让宇智波佐助经历了他灭族的过程。这个血腥残忍的过程连外人都不忍心看,更何况是亲近的人。

宇智波佐助看向宇智波鼬的眼中不再有依恋,充满了愤怒与仇恨,激烈的感情让他漆黑的眼中变成了血红色。

宇智波佐助开眼之后,宇智波鼬也像功成身退一般,躲过佐助的攻击,几个起落后身影消散在夜色中,留下宇智波佐助独自一人,孤零零的站在一地血腥中。

纲手心中对此时的宇智波鼬是钦佩的,刚刚情绪波动只因一时接受不了,冷静下来之后,她以火影的身份看待这件事,她相信如果还有别的办法,她的老师三代一定不会这么做。既然这么选择了,只说明这是唯一的解决办法。

而默默接受了这个任务的宇智波鼬,是木叶的英雄。

他在族人和村子的和平之间,选择了更多人的和平。唯一的私心是他的弟弟,宇智波佐助。究竟是什么,让他从木叶的间谍变成了木叶的敌人呢?

很快她就知道了,在装满各种器械的屋子里。

这个屋子是在地下,昏暗又潮湿,偶尔来往的人都带着面具,虽然纲手接手五代火影的时候已经没有根部了,但是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这里是木叶藏在地下的根。

这里装着木叶更不堪的一面。

根的首领志村团藏,正掀起衣袖打量着自己嵌满了写轮眼的手臂,这一幕让在场的几个女性都差点吐出来。包括已经见过几次的二十一岁春野樱,不管多少次,这只手臂对她的冲击力都一点没减小。

而更让人无法忍受的,是躺在手术床上的人。

瘦得只剩一架骨头,身上插满了管子,本该是眼珠的位置空荡荡,联想刚刚团藏手臂上的写轮眼,众人心中都一阵愤恨。

如果宇智波鼬见到他最重要的弟弟被如此对待,不管他对木叶做什么,似乎都可以理解了。

果然,随着巨大的震动,屋子上方被开了一个洞,阳光洒下来,正落在手术床的宇智波佐助身上。从洞口落下的宇智波鼬,拖着沉重的步伐来到了手术床前。

那是痛苦与悔恨的眼泪,他涕泪横流的将奄奄一息的弟弟揽在怀里,抱着他恸哭不已。哭声中的悲惨让所有人都动容,鸣人更是抹着眼泪。

宇智波佐助死了,带着对他兄长的诅咒,所有的真相隐忍都与他无关了,宇智波佐助死了。

后来的事就变得理所当然了,宇智波鼬虐杀了团藏,从此正式与木叶为敌。

*****

此时的现实世界中,木叶村的外围,宇智波鼬紧张的看着突然昏迷的佐助。另一个宇智波鼬用须佐能乎施展月读,居然将佐助也卷了进去。

只是短短一瞬间,宇智波鼬却仿佛等了很久,等得身子都有些发麻了,靠树坐着的佐助缓缓睁开了眼。

泪水毫无预兆的滚落,佐助呆呆的看着近在眼前的宇智波鼬,他扑进了鼬的怀里。

真可怕啊,尼桑,我看到你杀了父亲和妈妈。佐助哽咽着说,最可怕的是,我突然想起,这些都不是我的梦,是事实啊......他缓缓从鼬的怀中退出,松开手,将整根没入腹中的苦无留在了鼬的腹部。

我很想听听尼桑的解释,流着泪的佐助冷静得异常,他眨眨眼让眼眶里的泪水更快的落下来,模糊的视野变得清晰了许多,但是在听之前,我还是很生气的,这里很痛。他捂着自己的心口,所以为了公平,尼桑也跟我一起痛吧?

第93章

鲜血与尸体,十几年每夜缠绕着他的噩梦,原来并不是噩梦,而是他曾经经历过的。

他全都想起来了,散乱的记忆拼图一块一块拼上了,慢慢浮现出最真实的样子。

在那轮血月之下,他最亲近的哥哥屠杀了全族。

眼泪不受控制的涌出来,一想到梦中的母亲,被血污染得斑驳的脸依然温柔的笑着,每次都对他说欢迎回来,可他总是害怕的逃走,头也不回的将她的呼呼扔在身后。

我真是个胆小鬼啊,逃避了这么久,佐助蹲下捂着脸,缩成一团的身子微微颤抖着,单薄的肩上压着不能承受之重。

哭并不丢人,对于佐助来说,哭只是一种达成目的的手段,从他用眼泪从酷拉皮卡手里拿到想要的玩具时他就知道。他很懂该怎么哭,声音的大小,音调的长短,呼吸的节奏,他总是知道怎么哭更容易达成目的。

这是失去记忆以来,他第一次真正的哭泣。喷薄而出情绪各有味道,酸的涩的苦的混成一团,堵在鼻腔里慢慢发酵,无法依靠鼻腔呼吸只能张开嘴,像失去水的鱼。视线被泪水模糊,骤然出现的痛苦悔恨悲伤挤压在心口,一点一点的从喉咙里挤出来,炽热的情绪灼伤了喉管,只能发出残破的音调。

他拥有的所有在一瞬间风化成灰白的剪影,被风一吹就消失了。

他以为还活着的父母早已死去,他以为最亲近的兄长是杀了全族的凶手,他以为就住在隔壁村很简单就能见到的酷拉皮卡,其实已经在另一个世界。

他什么都没有了,空荡荡的天地间就只剩下他一个人。惊慌恐惧寂寥缠绕在身侧,他甚至想啊,为什么没有在那一夜死去呢?

宇智波鼬死寂的目光安静的落在恸哭的佐助身上,连呼吸都放慢,不敢惊扰他。

没入腹部的苦无还不足以要他的命,熟知身体构造的他在苦无锐利的尖端抵住肌肤的时候,就知道这一下避开了腹腔内的重要器官,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个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伤口,甚至都不用找医疗忍者来治疗。

他在隐瞒的秘密被揭破的惊慌失措之余,甚至还有空分心来猜佐助刺这一下的时候是不是提前找好的位置。

宇智波鼬设想过很多真相暴露时该有的反应,想过自己该怎么做才能获得一个赎罪的机会,可事到临头,他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他是被最坚固的刑具禁锢住的罪犯,除了等待最后的宣判,什么都做不了。

佐助无声的哭了很久,呼吸不畅吸进了冷风,剧烈的咳嗽起来,白皙的脸上爬上了不健康的红晕,蹲在地上摇摇欲坠,似乎马上就要倒下去的样子。

最后哭到眼泪都流不出来,半张着嘴一抽一抽的喘息着,把自己缩成小小一团,把头埋在膝盖里。眼睛红肿发疼,倔强的不肯闭上,双眼明明装不下任何东西,也要死死盯着前方。

宇智波鼬的衣服被浸出的染成了另一个颜色,血液在衣摆勾出的线头上汇聚成血珠,滴滴答答砸在地上,仿佛是替已经流不出眼泪的佐助坠落的。

许久之后,佐助吸吸鼻子站了起来,喉咙骚痒又咳嗽了好一阵,想掏纸巾发现自己口袋里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因为有哥哥在身边啊,所以什么都不需要操心,他以前是这么想的。

一方纸巾送到了他面前,拿着纸巾的手很稳,一如往常。

佐助接过来擦擦眼睛,又搓了鼻涕,四周看看没有能扔纸巾的地方,被酷拉皮卡教育要保护环境,他拿着用过的纸巾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愣愣的站了一会,突然发脾气狠狠把纸巾扔在了地上。

走吧,去找小樱让她帮忙把伤口处理一下。佐助扭过头不看鼬,十分冷淡的说,也不管腹部被他捅了一下的鼬,径自朝村子里走去。

......太多余了。鼬看着佐助的背影说,不用去找樱了,既然你的记忆已经恢复了。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把心脏处传来的剧痛忍了过去。那就在这里了结吧。

鼬望着佐助停下来的背影,心中生出一股强烈的不舍。他突然觉得如果自己当初没有知道事情的后续发展就好了,可以按照自己的计划死去,虽然痛苦但带着为弟弟好的自我满足感死去。

相处的时间越长,到了最后就越不舍,他发现自己此刻竟然还存有奢望,不想死去,想继续跟在佐助身后照顾他,看着他长大。他的弟弟是个麻烦的小孩,没有人照顾怎么行呢?

可惜事情到了这一步,他如何想早已不重要了。

了结?佐助回头,古怪的重复着这个词,突然笑了,还是和以前一样,笑得十分可爱,只是眼角带着一丝凉意。尼桑以为我会在这里杀了你吗?怎么可能呢?他天真的说:我生物学得还算挺好的,我知道,人死了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他仰着头思考了一会,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反正死了就是死了。所以你觉得你可以解脱了?佐助竖起食指摇了摇,才不要呢,我怎么能让你死掉呢?因为觉得死是很严重的事,死掉之后他活着的时候做的错事就会无形的淡化。可能几年之后,我会不再追究你杀死族人父母的事,反而会因为你对我的好而不断的怀念你,甚至厌恶害死你的自己。

佐助说完之后认真的点点头,真的很有可能发生这种事。这是你想到的赎罪方法吗?他咂咂嘴,你死了什么都感觉不到解脱了,让活下来的我一生后悔愧疚吗?太过分了!他恨恨的指责,做了那么多事,你想逃吗?

宇智波鼬沉默着听完佐助的控诉,失血过多惨白的脸还能勾起一丝微笑,他依然用包容温和的目光注视着佐助,就像曾经看着撒娇让他陪着修行手里剑的弟弟一样。是啊,我想逃走了。他忍住喉头的痒,。忍耐着轻轻的咳了几声,一丝鲜血从唇角溢出,被你发现了呢。

我不允许,佐助直视着鼬的眼睛,真的觉得抱歉想赎罪的话,活着别死了,别让我的怨恨没有依附的对象。他轻巧的说着,转身离开了。

宇智波鼬勾起的嘴角一点点拉平,蕴藏着无法冲淡的苦涩,敛下眼眸跟了上去,留下一路的血迹。

你早就知道了吗?佐助生气的问一直在意识海中围观一言不发的镜中人,为什么不告诉我?他气鼓鼓的说,连你也背叛我了吗?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知道?安静了好一会,一直闭着眼的镜中人睁开眼睛,像第一次见面似的重新把佐助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看来即使是同一个人,在不同的环境中也会长成不同的样子。

恢复了全部记忆的佐助,并没有变成镜中人曾经的模样,被仇恨占据全部,变得冷酷疯狂,为了复仇不惜一切。

镜中人十分不想承认,同样的年纪,自己不如眼前的小鬼。他哭过之后还能冷静的分析宇智波鼬的心理,做出了正确的判断。

但佐助状若天真无邪的笑让他心惊,父母和族人的惨死只哭过一场就轻轻放下了?绝对不可能!恐怕佐助的病没有随着记忆的恢复而痊愈,反而扭曲得更严重了。

你就是我,不是么?佐助笃定的说,气得鼓起的腮帮子像一只小仓鼠:我可聪明了!他大声说:你这个混蛋,对着小时候的自己居然能下得去手,你打过我多少次了?!他想起镜中人以训练为名对他动手,还千方百计阻止我练肌肉。他嫌弃的撇嘴,我才不要像你一样瘦巴巴的!

佐助暗下决心,这次说什么也要把肌肉练出来,变得更强更壮,一个能打两个镜中人!

镜中人佐助想撩起衣服让他看看什么叫肌肉,自己这分明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肌肉的标准身材,为什么会被嫌弃啊?欧尔麦特那种两米多高的肌肉壮汉哪里好看了?

这个佐助不止脑子有病,眼睛也该去看看。

你......你做了什么?对尼桑。佐助小声的问。

虽然嘴上说得强硬,但他其实也很慌啊,确定了镜中人的身份后,他觉得也不是不能接受。有一个比尼桑和父母更了解你的人,就住在自己的身体里,异常的让人感觉到安心。所以在这件事上,他也不排斥征询一下对方的意见。

就像你说的,他死了,我亲手杀了他。镜中人佐助回答,后来过得不怎么好。亲手杀死一直仇恨的人却突然得知隐藏真相,那些煎熬的日子,最后也只是一句轻描淡写的不好。

真蠢啊,佐助感叹,杀人是不好的。他用教训的口吻说,遇到事情不要只会用杀了解决。

对,和你折磨人的办法比起来,死真是不算什么了。镜中人佐助深有感触。

那你为什么对幻影旅团下死手呢?镜中人佐助反问。

因为幻影旅团不会为屠杀了窟卢塔族而后悔愧疚啊,所以只有杀掉了。佐助解释,但是尼桑不一样啊,你看,他刚刚看着我都快哭了啊。活着对他来说,比死更痛苦。

现在想想,难怪我对窟卢塔族没什么感情,却非常想让旅团的人去死,原来即使我一直都没有忘记啊。佐助感叹的说:你答应我的,让我回去找酷拉皮卡,还算数吗?

第94章

我觉得我还是去找酷拉皮卡比较好。佐助思考了一会,对镜中人说:你送我回去吧?

镜中人看向佐助的眼神透着几分不可思议。

你不想做点什么吗?他不解的看向佐助,父亲和妈妈的死,还有其他族人,你......只是哭一场就可以过去的吗?

镜中人记得自己幼时,杀死宇智波鼬替父母报仇,是他生存的最大动力,可以说他的一生,都是为实现这个目标而努力的。

佐助低头踢着一块小石头,走了好一段路,脸上没有表情:因为太伤心了啊,所以就想逃走了。说着还点了点头,仿佛真的就是这样。不然你想让我做什么?杀了宇智波鼬,还是杀了木叶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