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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58)

此刻看着那粉白指腹下捏着的耳钉,她忽然,又想起了第一次在演奏厅看见裴仪的场景。

只是一秒的失神,那耳钉,就被塞进了她的手心。

快一点。

我要回去练琴了。

空气中响起一声细小的催促声。

胥娴愣了愣,回过神后,就见身前的女人将右耳的长发撩开,随后微微侧过脸,将耳朵朝前送了些。

两人的身高相近,裴仪一凑过来,两人的上半身几乎贴在了一起。

胥娴身上有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很轻微,风一吹,就消失不见。

她低下头,看了手里的耳钉一眼,又看了那白软的耳垂一眼,犹豫了会,终究还是将手抬了起来。

她没有打耳洞,更没有戴耳钉的经验,手还没碰到那雪白的肌肤,心就紧张了起来。

她的指尖微微颤抖,好不容易将那根银色的细针对准耳洞,耳边就响起一道细微的嘶声。

轻点。

是裴仪的声音,带了点不满、又带了点责备。

她的手松了松,这才发现对方的耳垂,已经被自己捏红了。

都没有用力,那软肉就红了一片。

胥娴眼中满是歉意,立刻出声道了歉。

抱歉。

心乱的同时,她又忍不住想,裴仪,可真娇贵啊

比实验室里那些需要细致操作的、价值千万的精妙仪器,还要金贵许多。

她不得不付出更多的耐心、更多的注意。

像在进行一场复杂的外科手术,拯救一个垂死挣扎的病人。

只不过,那病人不是别人,是她自己。

她闻到裴仪发间的味道,闻到裴仪颈间的味道。

这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其实,只是戴一个耳钉而已。

这一刻,她听不见任何声音,对周围的一切,没有任何知觉。

她沉浸在这场特殊的手术之中,眼神冷静、表情专注、动作沉着

以至于,根本没有察觉,口袋里的那一串钥匙,早就被人拿走。

戴好耳钉,差不多是五分钟以后。

胥娴额头上冒出些汗,脸看着也很红。

她无暇顾及其他,迅速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裴仪双手藏在腰后,颊边涌出一个浅淡的笑容。

谢谢。

你可以回去了。

她笑着让胥娴离开,语气温和,听着却像命令。

胥娴被那笑容晃了眼,嘴唇轻轻动了动,但什么都没说。

她仍没有发现钥匙消失,至少,只要裴仪在她面前,她就永远无法发现。

她再次往后退了些,正想转身,耳边,又传来一道温柔婉转的声音。

演奏会快要开始了。

爸爸不喜欢我离开琴室太久,也不希望我将时间浪费在练琴以外的事情上。

今天我们见面的事,请你不要告诉他。

很合理的请求。

胥娴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她点了点头,正要说好,只可惜还没来得及松口,便又被裴仪抢先出声。

就当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秘密

这个词容易引起误会。

胥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直到回到实验室门口,摸了摸口袋,她才发现钥匙并不在里面。

她不敢耽误,赶紧回头去找。

几分钟后,果然在靠近后门的空厅里,将钥匙捡了回来。

不远处的角落里,见胥娴拿回钥匙,裴仪放下了心。

一路避开角落里的监控,确认没有任何人知道自己来过医院,她才悄悄回了裴家。

***

医院里,洛振庭坐在病房的沙发上看报纸,时不时,就望一眼床上那个刚为他生下儿子的女人。

女人叫徐金巧,年纪不大,才刚三十岁,跟了他整整一年。

两人的感情,其实并没有多深厚。

抛除面上那层情人关系,更像是各取所需

他想要儿子,徐金巧要洛太太的身份。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纸张翻动的声音。

徐金巧转过头,将目光看向沙发。

振庭,你和那个沈如眉,打算什么时候离婚?

我可不想我们的儿子,以后没名没分的。

离婚的事,徐金巧每天都在催。

但洛振庭迟迟都没有给出肯定的回复。

徐金巧心里清楚得很,洛振庭想要的,是儿子,而不是她。

她不逼得紧一点,说不定,一辈子都要当一个上不了台面的情人。

你当时可答应我了,只要是儿子,就娶我进门的。

洛振庭听着这些催促的话,总算放下了手里的报纸。

人到中年,他的事业彻底停滞。

唯一能让他感到掌握权威的时刻,就是在沈如眉和在徐金巧面前。

前者将他视为丈夫;后者觊觎着他的钱。

他知道,这两个女人都离不开他,也都不想离开他,这让他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他死活不提离婚,就是想看两人为了自己争执吵闹、甚至大打出手。

至于到时候到底要哪一个,他还在考虑当中。

反正,就算不离婚,他也能将儿子光明正大地接回洛家,再将徐金巧一脚踢开。

心里是这样想,嘴里说的,又是另一句话。

等你和孩子出了院,这件事我自然会办好。

这个回答,和前几次比起来,倒不那么敷衍了。

徐金巧安了心,想到沈如眉那张温婉顺从的脸,一时没忍住,得意地笑了笑。

病房的门,是关着的。

但门外的洛真和沈如眉,还是将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洛真知道洛振庭的德性,表情仍是平淡无澜。

沈如眉站在一旁,脸色无声地白了白。

他跟那个女人说会离婚,又不给你离婚协议书,你还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吗?

一个男人,该有多失败,才会借着两个女人的争抢来维持廉价的尊严。

耳畔响起的女人声音,满是嘲讽。

沈如眉闻声一怔,还没反应过来,洛真已经打开房门,率先走了进去。

不用等出院了,你们现在就可以把所有事情一次解决。

洛真进屋的那一刻,洛振庭瞬间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洛真?你、你怎么回来了?

他的神情,慌张又惊惧。

显然是很忌惮自己的这个女儿。

徐金巧知道洛家的情况,也知道洛真才是洛氏集团的主人,但她不知道的,是洛真和洛振庭的关系,其实没比陌生人好到哪去。

她以为洛太太这个名头很值钱,可实际上,这三个字值不值钱,洛振庭说了不算,洛真说了才算。

房间的气氛,陷入一种诡异的凝重中。

洛真连看都没看洛振庭一眼,就迈开脚步,直接来到了病床前,一双凛冽的美眸,直直落在床上女人的脸上。

你想要什么?

她的话,足够直白,反而让徐金巧不好意思开口。

空气中沉默半刻,终究是对金钱和地位的渴望战胜了羞耻心。

我给你爸爸生了孩子,他答应过我,只要是儿子,就会和我结婚。

洛真听见这句话,脸色阴冷了些,抬起眼眸看向沙发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

说过这话没有?

毫无语调的冰冷声音,听不出一点感情和温度,像在审问犯人。

洛真上次回来,事情还没解决就离开了,洛振庭当她不会再管这件事,所以才大着胆子拖了这么多天。

这会儿被当众盘问,他的额上,不自觉就流下一滴冷汗。

他没有应声,但脸上的惊惧已经表明了一切。

洛真抿了抿唇,眼底的冷意愈重,一张精致的脸孔上覆满寒霜。

不说话,那就是说过了。

既然这样,那就离婚吧。

话刚说完,她便转过头,轻轻看了一直没说话的沈如眉一眼。

你觉得呢?

沈如眉低着头,过了会儿才小声给出回应。

嗯,离吧。

离婚

这个词一出,徐金巧立刻笑了,而洛振庭,却是脸色大变。

他知道这两个字背后肯定还有别的含义,果不其然,洛真的下一句话,就让他的身体,彻底僵在了原地。

离了婚,你们不能继续住在洛家。

不住洛家,就相当于分家了。

八年前,公司交到我手里的时候,负债上亿,这笔债,是我慢慢补上的,就不跟你算了。

老宅是洛家祖祖辈辈的遗产,一千万,够了吧?

除了这些,我会再给你七千万,就当,买下洛白月的抚养权。

一千万加七千万,那就是八千万。

这个数字,徐金巧想都不敢想。

振庭,答应她,答应她呀!

八千万,别说徐金巧心动,洛振庭也觉得诱人。

这些年,他手里虽然有些余钱,但终归是不能和以前相提并论。

洛真也会给他钱,一年大概一百万,供他养活妻子和两个女儿。

现在八千万就摆在眼前,他不可能一点想法都没有。

他想点头,可对洛真的了解,让他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正是纠结的时候,耳边,又响起一道冷冽的嗓音。

对了,你应该知道,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出轨的男人吧。

这一次,你要是不离婚,往后,我也一分钱都不会给你了。

我可不想,你拿着我赚回来的钱,去外面养别的女人。

要不然,被妈妈知道了,我怕我晚上会睡不着觉,对吧,爸爸?

空气中隐有冷笑声起伏。

洛振庭没想到,时隔多年,洛真再次叫自己爸爸,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

要不要离婚,你自己考虑吧。

相关的合同,明天中午之前,我会让律师送过来。

话说清楚,洛真懒得再待下去。

沈如眉如来时一样,跟在她身后离开。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很快就离开了医院。

直到坐进车里,沈如眉才忧心忡忡地松了口。

八千万,太多了。

你帮了我和繁星这么多,我们怎么还你呢?

洛真坐在驾驶座上,一双红唇微微抿了抿。

她没有应声,踩下油门就将车子开出了停车场。

直至将沈如眉送回洛家,才终于给出回应。

繁星前段时间,也帮了我很多。

如果不是她,我不会找到柔柔。

听见宁柔的名字,沈如眉表情很是震惊。

你找到她了?

难怪你这阵子总是不在。

惊讶过后,沈如眉终究是为洛真感到高兴。

五年的苦苦找寻,最后能有一个好的结果,虽然只是一个旁观者,她同样为之动容。

真好。

希望这一回,你能把她带回来。

洛真点点头,难得的,也笑了笑。

这件事,不要说出去。

如果你真的想回报,不如,教我做奶茶好了。

我想,柔柔一定很想念它的味道。

谈起宁柔,两人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沈如眉当即就同意了。

两人在客厅说了会话,洛真惦记着给宁柔和宁宝宝做亲子鉴定的事,没多会就离开了。

想到沈如眉的担忧,走之前,她还是出声安慰了几句。

洛振庭的手里,根本存不住钱,要不然,他当年也不会把公司拖累成这样。

你大可以放心,那八千万,在他那里放不了多久,最后肯定还要回到我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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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和上次一样,洛真仍是将宁柔和宁宝宝的头发交给了向婷。

下飞机到现在,她一直没有休息过。

从医院出来,她没回洛家,直接将车开去了自己的小别墅。

算算时间,将近一个月没有回去住了。

宁柔不在,这个曾被她定义为家的地方,也在一日又一日的孤独思念之中,变成了一个冰冷不堪的铁牢笼,将她的心,永永远远的锁在了五年前的美好回忆里。

因为保洁阿姨每周都会过来打扫,即便很久没住人,别墅里依旧很干净,看不到一点灰尘。

洛真回到自己的房间,洗过澡后,整个人都疲惫下来。

她躺进被子里,将手机相册打了开来,那里面,一张张的,都是宁柔的照片。

有在家里拍的,也有在茶餐厅拍的。

大部分,都是宁柔做事时的照片。

她看着看着,就无意识地弯起了唇。

有一张,是宁柔坐在浴室的小凳子上洗衣服时拍的。

明明只有一个背影,连脸都看不到,她却怎么都舍不得挪开眼,甚至,还将照片放大了一些。

宁柔身上,穿着睡裙,腰背弯着,两只胳膊裸在外面,手腕以下全部陷在水盆里,浴室的地上,是大滩湿漉蔓延的水,睡裙的裙角被拉到上面,将大腿也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