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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章

谭既来不满地冷哼。

吃过饭,两个人收拾了一下,准备去谭既来“娘家”。

谭既来提前电话了爹妈,让他们做个心理准备。

但就是这样,进门的时候,姜淑云脸色还是充满着古怪。

“则安,你回来了。”

谭航要场面一点,挂着合适的笑跟李则安寒暄。

李则安发现谭既来这点像谭航。

无论心里怎么想,面子上都会处理地很好,笑得得体。

他记得最早在鬼森林,他们三个看向谭既来的时候,谭既来一直笑得很友好。

他很快又发现,只要几个人目光不交流,谭既来笑容瞬间消失,眼神警惕又冷静地打量周围。

他在谭既来看不见的角度低笑。

印象中,帮他驱散校霸们欺凌的那个哥哥,就是这样的。

有明亮的眼睛,和强硬的骨骼。

谭航伸手,李则安也把手伸过去握了握。

谭既来感觉到这次握手,他爹意味深长。

有无可奈何,也有淡淡的敌意。

相比起来,表情古怪的姜淑云,反而压根儿没有敌对的意思。

姜淑云的态度,这几年天翻地覆。

最早是反对,后来因为几次三番的救命恩情,她变得不知道该怎么反对。

她反对的唯一原因是李则安是个男人,但是在谭既来描述的过往里,她偶尔能触通李则安的情绪。

她自己都不太相信,世界上会有第二个人,能那么强烈地去爱她儿子。

无论男女。

所以她找谭航达成一致,决定不再置喙谭既来的感情和人生。

基于此,她甚至衍生出很轻微的支持。

直到她看到谭既来为了消失三四年的人,顶着那么大的风险对抗她完全不了解、但是听名字就觉得恐怖的贩毒集团,满脑子就一个信号——她儿子活下来就行。

又因为谭既来的危险处境,姜淑云克制不住地对李则安心生不满。

事情就是这样。

惊天动地的爱情故事发生在别人家里,姜淑云肯定“哇,好感人啊”。

听到高·潮,说不定还会留下动容的泪水。

可发生在她儿子身上,她一点没觉得感动,反而全身的神经和刺都绷竖起来,焦虑到顶点。

偶尔谭既来看到他妈忧愁的样子,不知道自己算不算自私。

如果不是,他确实给家里带来了一些乌云阴雨。

如果是,他又想不明白自己到底自私在哪里。

爱上一个人吗?

那应该怎么样?

按照他爸妈的设想,谈正常的恋爱,娶妻生子。

那他不快乐。

自私的人岂不是又变成了他爹妈?

无解。

所幸最后谭既来一根头发都没掉地安全回来,姜淑云对李则安的不满又被冲淡了很多。

至此,他妈这边只要谭既来能安安全全地活着,她就算是接受认可了。

谭既来能感觉到,唯一还比较棘手的,是他爹。

简单在家里聊了聊工作生活,四个人出去吃午饭。

因为是夏天,姜淑云保持体重,选了一家西餐厅啃沙拉。

谭既来陪他妈去找洗手间时,谭航终于找到机会,单独跟李则安聊聊。

他问:“这几年不太容易吧?”

李则安点点头。

怎么可能容易?

谭航说:“说实话,没见到你之前,我跟他妈妈推演过很多次,再见到你该说些什么。”

“我们想说,小来这几年很不容易。”

“他心情很差,不开心,工作又忙,天天很累。”

“再后来又很危险……当然你应该比我们清楚他工作的危险性。”

“最主要的是,他一个人,守着你的房子,过得很苦。”

“其中种种,细枝末节,按照小来的性格,他一定不会跟你详说。”

“可我们是他的父母,看在眼里,真的很心疼。”

“我们本来想替他详说,替他诉苦。”

“但现在,我忽然又想,我们说这些是不是太欺负你了。”

“你没有家里人心疼你,替你抱怨诉苦。”

李则安半垂眼皮:“我没什么,那是我的工作。”

他说完,眼神飘到花丛深处,落在正在跟服务员讨要特定种类鲜花的那个瘦小的人身上:“我知道他的委屈。”

这家西餐厅点缀了很多鲜花,很适合拍照打卡。

因为桌面摆的那束稍微有些枯萎,谭既来就想跟服务员商量换一束。

恰好身边有盏光线温柔的灯,把他的侧颜轮廓照得清晰。

他眼里带着光,笑得特别好看。

李则安心脏又抽疼了一下。

“你像是一个不能碰的钉子,扎在他肉里。我们想帮他□□,他却固执地拒绝,任由钉子扎了四年。”

谭航喝了一口水,像是干了一杯酒。

李则安收回眼神,对上面前已经略显苍老的男人,认真说:“我不会让他再扎钉子。”

谭航下咽的动作微僵,吞下那口水后,点头:“希望你能做到,但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个问题。”

他眼神出现微妙地变化。

样子跟强硬的谭既来很像。

李则安:“您说。”

谭航锁定李则安的眼睛,慢慢问:“小来说你救过他很多次,没有你的话,他十条命都得折在鬼森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