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谢二爷和谢三爷,因为谢三爷那口无遮拦的‘庶子’生分了不少,可是再怎样真真假假也是三四十年的兄弟情份,谢三爷几次三番的登门道歉,谢二爷心里再不舒服,也不得不承认这三弟直肠子,没坏心眼,对他倒也给足了脸面。顺势就下了台阶,俩兄弟又和好如初。
当然,至少表面上和好如初了。
嫡庶的名份就像一根刺扎进谢二爷心里,是他永远的痛,谢三爷轻飘飘一句话不走心,可是扎他心里了,拔出来都带着血。
蔡夫人急着给儿子找差事,谢二爷能不急吗?
他更急。
二房现在最大的优势也就是比三房有个年长的男丁了,如果谢昭与谢晴一般大,只怕什么好事都轮不到他。
“我知道了,不要再说了!看人家年纪轻轻的,不也谁也没求就稳坐钓鱼台,高官厚禄?”
蔡夫人凉凉地:“人家是嫡长房嫡长子。”
哪怕现在还是个病秧子,没有从龙之功,人家出生就是大将军的职位好么?
谢二爷被噎的莫名嗓子疼,总感觉蔡氏卸磨杀驴,用完他就扔。再不复怀孕时的体贴小意,夫唱妇随。
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就因为个小妾生的儿子,就和他生分了。
至于的吗?
那不是她孙子?
“……郗绍也是庶子,现在在临海任太守不也挺好?”如果谢晴不是恣意浪荡,能沦落到连郗三郎都不如?
谢晴小时惊才绝艳,可是将其他人远远抛在后面的。当然,是比不过谢显,但和旁人比却绰绰有余。尤其那名不见经传的郗三,如果不是和萧家结上了亲,又和谢显打的火热,郗家有资源都轮不到他身上。郗家可不比谢家人丁不旺,郗家那些个男丁比老母鸡下蛋还容易。
要说谢家最不缺的是银子,郗家最不缺的就是男人!
谢晴:我就在二位的后面,要不要给留点儿脸面,不要这么打脸啪啪的?
“反正,这回一定得说!”蔡夫人冷哼一声,转头又对王十二娘道:“要不,你也和大娘子提一提。你们一直走的近,她也比玄晖好说话。”
王十二娘领着自家儿子,谢晀已经两岁半,话已经说的很利索了,容貌像足了谢九,跟照他那张脸扒下来似的,小号谢晴。
为了儿子,王十二娘也不想拖谢九的后腿:“是的,阿娘。”
谢晴望天,要不要再出去浪个半年一载的回来?
怎么他不出去,家里的女人们都当他废物一样?
难得谢二爷今日不曾出府,最近他新勾搭上一个二十郎当岁的寒门小寡妇,正打的火热,本来约好了今日一同游船,结果却被谢母以家族集体活动为由给押了来,满心的不乐意。
上了船就找上谢三爷饮酒,谢三爷勉为其难同饮了几杯,蔡夫人这边就咳上了,打起了暗号。
“……二嫂嗓子不好?”谢三爷眼睛一亮,“要不咱们还是下船回府吧,既然身子不适,我去和阿娘说。”
“多谢——”蔡夫人嘴角抽搐,要出去浪的意图要不要表现的这么明显?
看了一眼船尾和闺女儿子其乐融融,根本没将谢三爷放在眼里的王夫人,那位是真看开了,还以为俩人会纠缠一辈子呢。
也是,这么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能坚持这么多年才放弃,王夫人也算是逃出升天了。
话都没说完,谢三爷把酒盏一放就去了船头,谢母身边围了一群孙儿孙女,正在船头听谢显弹琴,曲调起则又伏,绵延不断,正是一曲平沙落雁。
萧宝信坐在谢母旁边看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瞪的溜圆,情意满的都要溢出来了。
蔡夫人笑,也不怪萧宝信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谢显本就颜色好,风光霁月,今日又是出来游玩,脱下官服换上了白衣长袍,真真谪仙一般的人物,再往琴前一坐那简直了——
咦,旁边那没正形,捧着酒壶牛饮的可不就是自家儿子?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就不能好好坐那里,非要半倚半靠,浑身跟没骨头似的?
蔡夫人咬牙,“快,不能再拖了。”
再拖下去就废了,只怕谢显看不上儿子这形状,不只懒得管,万一怕给谢家丢人再背地里下绊子可咋办?
拉着谢二爷就往船头走。
没等到,就见谢三爷被谢母骂了一顿,臊眉搭眼地跟他们碰个正着。然后给谢二爷一个眼神,溜溜跑到船尾去了。
蔡夫人好奇回头一看,好悬没乐喷了。
王夫人身边儿女成群,也就跟谢三爷问了声好,之后就当没这人一样,该干嘛干嘛。
谢三爷气王夫人不给他留脸面可又不敢在船上发作,刚让谢母当着小辈给骂了,不能再找骂了啊。
摔。
直到一曲完了,谢显众星拱月一般被夸了个遍。
谢婉又被拱着上去弹了首曲子。落落大方,毫不忸怩。
谢显走到角落站定,没过片刻谢二爷和蔡夫人便到了近前。
“玄晖,二叔也不和你多说废话,咱们开门见山。你看看,能不能帮帮九郎,谋个前程?”
蔡夫人都惊了,她家二爷什么时候这么爽快了?
惯常会长篇大乱,动不动高帽子压人的,突然间这么单刀直入,她有些适应无能啊。
殊不知谢二爷是个心明眼亮的,旁人用这招或许有用,你来我往,互相亮亮底牌,套套交情,可是谢显心里有成算,你绕,他比你还会绕。
在这艘船上满满都是谢家人,真让谢显几句话打发了,丢不起这脸。
谢二爷脸上火辣辣的,心里直骂娘,他为了儿子也是连脸都不要的人了。
谢显叹了口气,虽然没说话,其实意思已经表示的很明显,谢二爷像是生生被甩脸上两巴掌,耳光响亮。
“玄晖,九郎也是你的兄弟,你看他现在也没出去乱来了——都说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自家人怎么也比旁人强不是?”蔡夫人急了,谢二爷要脸不好意思,她不要,她要儿子的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