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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高门宠媳 第184节

而王嬷嬷,也未必就真的彻底放下了此节。

“妈妈,时过境迁是真,物是人非却未必。”李英歌缓缓摇头,嘴角勾起的笑意满是讥诮,“四年前,她觉得我配不上寡虞哥哥,是拖累是污点,为着寡虞哥哥好,才越俎代庖痛下杀手。四年后,她一样看不上我。”

抄家丢官的李家,早已不再是阁老府。

恐怕在王嬷嬷心里,她比四年前更加配不上萧寒潜。

谢妈妈老眼一眯,叼着引枕的嘴一松,嗤笑道,“看不上又如何?她一个做奴才的,还能反了主子的天不成?”

李英歌嘴边讥诮更深,意有所指的道,“所以她不是要争宠,她只是看不上我,只是不认我这个乾王妃,也许,她也想要寡虞哥哥看不上我,不认我这个正妃嫡妻。”

谢妈妈闻言一愣,抱起引枕又是一顿胖揍。

她想到南偏院的女官,想到八月要进门做妾的冯欣采。

也想到了王嬷嬷痛痛快快交出管家权的画面。

一面想,一面揍完再次怒叼引枕,把转到舌尖的咒骂咽了下去,同样很快冷静下来,“难道她还想扶持别人,架空你不成?她要是想在管家的事上做手脚,那也太小看我们了。她要是想斗,我们就和她斗,怕个屁!”

“谁要和她斗?”李英歌讥诮不下去了,哭笑不得的去扯谢妈妈口中的引枕,漫不经心道,“妈妈说她小看了我们,我看妈妈却是小看了寡虞哥哥。”

不管王嬷嬷是什么心思,萧寒潜的心思才是决定性的。

谢妈妈嘴一松,乐呵呵笑起来,“英哥儿说得对。”

这么一想,又有些惊疑,“前儿进宫认亲,如今谁不知道王爷和你老夫少妻,疼你疼得不顾场合,回枫院那几步路都舍不得累着你,一路背着你回去的。她若是真一心为了王爷好,又怎会违背王爷的心意?英哥儿,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毕竟当年受到实质伤害的是李英歌。

小孩子总有些偏执。

谢妈妈的理智告诉她该劝和,感性却占了上风,沉吟着道,“如果她真的包藏祸心,于她又有什么好处?”

☆、第251章 天已经变了

人心难测。

她对王嬷嬷抱有恶意,也不吝于以最大的恶意揣测王嬷嬷。

李英歌勾了勾嘴角,不无自嘲的道,“王嬷嬷是一心为主的忠仆,也许在她看来,能替主子解决不好的人和事,就是为主子好。主子好,于她来说就是最大的好处。”

否则怎会独断专行,敢动对她下杀手的念头。

一不怕担责任,二不怕承受后果,不过是凭着一片忠心,仗着深厚的情分。

结果,也不过是以“好心办坏事”一言概之。

谢妈妈眼珠子一转儿,愕然道,“这还真是拿自己当王爷的半个娘了?忒也不要脸,难道她还想向皇后娘娘看齐不成?”

嫡妻势弱,妾室势强。

皇后默认李英歌这个小儿媳妇是一回事,选中冯欣采这个贵妾是另一回事,看似为萧寒潜好,分裂、拉拢郑国公府冯氏一族的兵权,这份“好”,最终可落不到萧寒潜头上。

不过是为太子添助力。

谢妈妈无声呸了一声,却不好深说,丢开引枕,伸手去揉李英歌的小脸,嘁道,“快收起你这皮笑肉不笑的小模样!忒也难看!小心王爷见了嫌你丑!”

李英歌皱着脸:“”

谢妈妈不愧是谢氏手底下混出来的,自带毒舌技能。

李英歌就窝进谢妈妈怀里,甜甜道,“妈妈,我想娘了。”

“明儿回门就能见着了!”谢妈妈搂着李英歌哎哟哎哟的笑,心下却是真正想明白了李英歌留她说小话的用意,不由正色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不必自降身份,该干啥干啥,人要犯我我再犯人。王嬷嬷身份特殊,无论如何,总归我们为人处事能占住个理字,就没什么好怕的。”

不怕王嬷嬷动,就怕王嬷嬷不动。

打蛇打七寸,李英歌无心小大小闹。

本意只在向谢妈妈透个底,以免上行下效,她的人对竹院摆错了态度。

见谢妈妈拎得清,李英歌就止住话头,找出新家的图纸来,让谢妈妈去喊常青和常福、常缘,“你们帮我参详参详,看添些什么花树,摆设好?”

事涉朝政,尚未明旨公布之前,她不打算明说她和萧寒潜可能分居两地的事。

谢妈妈等人只当是萧寒潜的别业,亦觉得乾王府画风太冷硬,少不得七嘴八舌的出主意,力求把别业打造得温馨别致。

不过小半个时辰下来,图纸已被改得面无全非。

李英歌大感满意,谢妈妈提议道,“不如去叫了小福丁儿来,王爷的喜好,他想来清楚。”

总不能当男主子是透明的,全照着女主子的喜好改动。

李英歌不置可否,却不反对。

小福丁儿拎着大包小包进了宴息室,一张娃娃脸笑得比过年走亲戚还喜庆,直将大包小包往谢妈妈几人怀里塞,搓着手道,“昨儿去李家送鹿肉,李夫人打赏了老重一个荷包。我可不能吃独食!这些小玩意儿是孝敬妈妈姐姐们的,借花献佛,几位可得收下!”

亲热却不谄媚,令人讨厌不起来。

常青一看自己得的是银制的小巧手里剑,谢妈妈等人或是绢花或是零嘴各投所好,不由也跟着笑起来。

小福丁儿就甩着袖子膝行到大炕前,换了张愁苦脸,“小王妃多少尊贵的人儿,我可不敢拿黄白物讨好您。偏又找不到合适的东西把自己个给打包了献上!小王妃诶,你凑合凑合,收下我呗!”

谢妈妈笑骂道,“没有王爷首肯,我哪里敢指使你跑腿儿!”

也就是说,萧寒潜正式把小福丁儿拨给了李英歌使唤。

小福丁儿顿时笑裂了嘴,不敢碰李英歌,改而怒抱谢妈妈的大腿,“好妈妈,我这妈妈姐姐的果然没叫错!以后我就跟着您混了,您吃肉,我喝汤!”

谢妈妈和常青见惯了他浮夸的作派,独独惹得常福和常缘咯咯笑得不停。

李英歌笑着指了指锦杌子,“你可清楚容先生的事?”

容坏地位特殊,以后少不得打交道,谢妈妈闻言也就不再管图纸,竖起耳朵听。

“容先生是王爷身边的老人了。”小福丁儿面色一正,只坐了半个屁股,斜签着身子知无不言,“十二岁过了童生试,十五岁中举,可谓是少年英才。可惜止步于举人功名,连着考了几次进士都名落孙山,起先只是府里的清客,王爷回京后才升做长史。如今二十有七,家中只有一位老母亲。”

有真才实学,能考中举人也许不难,但要中进士、考庶吉士,靠的却不单是真才实学。

李英歌若有所思,“容先生的出身不好?”

“小王妃真是心明眼慧!”小福丁儿一拍马屁,二说容怀家世,“容先生祖籍祁东,祖上挖煤起家,后改做粮米生意,几代都是小门面的商户。好容易供出个容先生,却因屡试不中逗留京中,哪想家中水患,最后只活下个老母亲。

容先生心灰意懒,婉拒王爷资助其继续科考的好意,专心打理起乾王府的庶务来。家中产业又因水患大伤元气,前几年干脆变卖了祖产家业,接了老母亲入京,另买了院子下人安置。自己则住在外书房左近的院子里,逢休沐日,也不爱交际,只回家中孝敬老母亲。”

有学识,却当断则断,不拘泥于科举仕途。

有抱负,却不分贵贱,在其位谋其事,干一行爱一行不生二心。

低调又孝顺,怪不得能得萧寒潜重用。

松院在说容怀,竹院也在说容怀。

“也就只有容先生亲自抓的药,才打包得这样讲究!”等在竹院穿堂的管事妈妈啧啧赞叹,颠颠儿的迎上从外院回来的王嬷嬷,不无讨好的道,“您这腰腿又难受了?我屋里的小丫鬟惯会捶腿推拿,您要是不嫌弃,回头我就把人送来?”

被抢了先的其他几个管事妈妈暗暗撇嘴,满脸笑的簇拥而上。

王嬷嬷不接话,全无在萧寒潜面前的慈和,一脸肃然厉色,声线不高不低却掷地有声,“你们不必巴巴的守在这里听信儿。王爷既然放了话,就容不得任何人打折扣。且去收拢你们手里的账目、对牌,明儿一早,交到我这里来。

等账目、对牌出了竹院,入了松院。以后你们就只听松院的管。王爷最不喜人三心两意,王爷不喜欢的我也不喜欢。往后你们是好是坏,全看你们自己的本事,莫要再牵扯上竹院。”

管事妈妈们齐齐应是。

却是有人皱眉沉思,有人不以为然,有人撇嘴转着眼珠。

心下却不约而同的想到:这乾王府内宅的天,怕是要变了。

王嬷嬷无意多说,更懒怠理会他人心思,挥了挥手让人散去,径自出了穿堂,绕过影壁转进竹院二进的后院,就有丫鬟婆子殷勤迎上来,或接了药包去煎,或端了水盆帕子服侍王嬷嬷净手净面。

王嬷嬷摆了摆手,丫鬟婆子无声退下。

她撩起帘子进了上房里间。

大炕方向就传来一管清脆的女声,“您回来了。”

悦耳的声音令王嬷嬷露出舒心的微笑,由着女子服侍着脱了绣鞋上炕,靠在炕头笑道,“麻烦容先生开药抓药,回头等歇过午晌,你亲自代我去一趟外书房,拣两罐你做的酱菜,给容先生送去。”

女子掖着袖子斟茶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笑道,“您一说不舒服,潜哥哥就马上请了容先生为您看诊,可见还是如以前一般,着紧记挂着您。容不得您有半点不好。”

王嬷嬷闻言眼中露出慈爱的神色,话中笑意却淡了下去,“以后就算是私下对着我,你也不能再跟以前似的,把潜哥哥这称呼挂在嘴边。小时候也就罢了,如今还是叫王爷罢。”

女子抿着唇反驳道,“如今怎么了?如今潜哥哥成了婚,难道就不是我的潜哥哥了?以前叫得,以后也叫得!”

“什么你的我的!”王嬷嬷脸色一沉,目光落在面露倔强的女子脸上,即无奈又心疼的长长叹了口气,“尊卑有别,贵贱不同。我能喊一声潜哥儿,那是潜哥儿给我的体面。你说的以前,也不过是潜哥儿偶尔得空,来竹院陪我用晚膳时,由着你没大没小的叫潜哥哥,他不和你计较,却未必喜欢你这么叫他。”

女子不知想到了什么,语气透出几分扭捏,“您怎么知道潜哥哥不喜欢”

王嬷嬷看向女子目光闪动着难言的复杂,语气不重,话中意味却重若千钧,“我只告诉你,今儿走了一趟松院,倒叫我幡然醒悟,看清了外头流言不虚潜哥儿顺水推舟的提前将人娶进门,不单是为了和皇后娘娘打擂台,也不单是为了顺应皇上的意思。”

见女子张口欲言,王嬷嬷无声摆了摆手,半晌才接着道,“潜哥儿亲手推倒了原阁老李府是真,但这些年对李府的善待,对李英歌的好也不假。你若是想不明白,或是心有不服,我就问你三个问题。

你可知潜哥儿爱用的三匀香,你可知潜哥儿的小字,你可知潜哥儿私下待李英歌如何?”

女子闻言一愣,不知王嬷嬷所问何意,不由蹙眉沉吟道,“我自然知道潜哥哥爱用的三匀香。原是太后娘娘爱用的,见潜哥哥喜欢,就常让元姑姑派人送来。潜哥哥的衣物,都是熏的三匀香”

“这算什么知道?”王嬷嬷打断她的话,眯着眼摇头道,“今儿我才知道,李英歌身上熏的,也是这三匀香”

女子面色微变,又释然道,“天长日久的,枫院里到处都是这个味道”

“你不懂。”王嬷嬷定定看着女子,语气冷了下来,“你不懂,这内宅的天呀,已经变了”

☆、第252章 哪儿冒出来的姑娘

女子闻言不见惊慌或不甘,只浅笑着道,“天要变,且由着它去变。那些管事妈妈们眼皮子浅,眼界又窄。却自以为聪明,当您不是真心放权,一拨一拨的往我这里来探口风。说真话,她们不信,说假话,她们愿意听,我还不愿意张这个口。

无非是仗着出身内务府,一头奉承着您,一头踩着府里后头采买进来的人,这么多年捞了多少好处进自家口袋,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她们去,倒纵得她们白长了心眼,尽往歪处使。

我们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儿,这竹院上下,还有潜哥哥,都晓得您是真心放权,也就足够了。关起门来过日子,我们不想碍着谁,谁也别想把手伸到竹院里来。

总归您把话撂下了,那些管事妈妈有什么心思手段,只管往新主子身上使去,可和我们竹院没什么干系。”

说着一顿,语气透出几分真心的欢喜,“您这么半会儿才回来,潜哥哥定是许了您好话,是不是?”

她说话条理清晰、明理有据,王嬷嬷目露满意和欣慰,听她这一问,面色越发松快起来,“就属你最机灵!潜哥儿说了,我无心再管家也就罢了,只这竹院还是归我自己管着,照旧走外院的账,不经松院的手,好叫我轻省自在些。”

手里有权的,未必过得好手里没权的,也未必过得差。

女子掩袖而笑,眼波盈盈,娇而不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