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现在就怕他, 将来会落到比被他报复更可怕的境地。”郁铖说:“殿下不用为我担心, 我做事有分寸。”
“其实也不光是怕他报复的问题,”陈醉说:“郁相也不希望你和他对着干,如今看这形式, 恐怕大家还要联合于怀庸来对抗即将回京的二殿下。于怀庸该死,却不能死。我也是冲动了,其实直接喊一嗓子就完了, 当时想着给他点教训,反而让你得罪了他。”
郁铖说:“我与他向来不睦, 得罪他的也不只是这一件事了。得让他知道我们的底线在哪里,他才会有所收敛。”
陈醉就说:“说来说去, 还是我太菜了,如果我有你这样的本事, 他也不敢对我乱来,直接揍的他满地找牙。”他说着叹了一口气, 说:“我就是太弱了现在。不行,等回到宫里以后,我一定抓紧时间练起来。”
他说完就趴到床上,做了几个俯卧撑,没做几个就累的直哼哼,喘息在夜色里听,显得格外暧昧。
郁铖平躺着,双手放到腹部,再没有说话。
陈醉累的趴到床上,自言自语地说:“真挫。”
房间里一时陷入寂静当中,陈醉往窗下看了看,模糊看到郁铖的影子,一动也不动地躺在被窝里。
他就翻过身来,也朝上躺着,躺了好一会,也了无睡意,反而有些心猿意马。
这还是他头一次和郁铖一个房间里睡觉。
好像只是单纯的保护和被保护的上下级关系,又好像不止如此。
“好冷啊。”他说。
郁铖倒觉得还好。
但肯定没有宫里暖和。陈醉是南部来的,大概受不了北部的严寒吧。
他这么想着,却听见陈醉下了床来。
他只感觉被窝被人掀开了,冷风才钻进来,便被一具温暖的肉体挤走了。
陈醉直接钻到他被窝里来了。
郁铖身体一动,从头到脚都绷紧了,只感觉一只手摸到了自己的腹部……陈醉搂住了他的腰。
“殿下……”他立即伸手,按住了陈醉,心跳比他头一次上战场还要剧烈:“你……”
“太冷了,俩人一起睡,暖和点。”
陈醉脸上是红的,好在夜色里也看不出来:“你不用怕,我不动你。”
郁铖感觉自己又一次被调戏了。面朝上躺着,脑子里一片空白,心中却鼓动着一股冲动,要从胸腔里喷发出来。
陈醉说:“你穿衣服睡的啊。”
郁铖:“……”
“你身上真暖和。”
郁铖:“……”
他发现陈醉的手还要往他胸膛摸,就按住了他,不再让他动弹,声音都是有些颤抖的,叫道:“殿下……”
“以后私下里可以不用叫我殿下,直接叫我名字就行了,你是我的恩人,老师,也是……朋友。”陈醉的额头贴着他的上臂。
郁铖只感觉浑身血液往下涌动,冲动一浪接过一浪,刚要转身,就听陈醉说:“睡吧。”
郁铖:“……”
其实真摸到郁铖的人,陈醉的那种心思反而淡了,相比较更进一步的撩拨,他觉得如今就刚刚好。
郁铖这一夜都没能睡着,倒是陈醉,渐渐竟睡着了。
等陈醉睡着以后,郁铖都没敢动,就那么平躺着躺了一夜。
第二日天色蒙蒙亮,房间里终于有了光晕,他微微侧过头来,看向紧贴着他睡的陈醉,怕冻着他,缓缓起身,把被子朝他那边匀了一下,陈醉动了一下,似乎要醒,郁铖动都不敢动一下,紧张的像是他头一次打伏击。
天色渐明,陈醉的轮廓也越来越清晰,他还从没有这么近距离地看过陈醉。
也从没有这么仔细地看过陈醉。
长的真白啊,看不到毛孔,皮肤光洁,嘴唇鲜嫩,睫毛长长的,五官都挑不出一点错来,就连耳朵都是好看的,长头发铺散在枕头上,睡了一夜的面容看起来竟也这么好看。
外表是秀气的,清白瘦弱,灵魂却截然相反,凶猛而强势,叫他这样强硬的男人都会无措。
这样的人,将来真的会和他一起共度余生么?
要保护他周全,他是愿意的。
陈醉醒过来的时候,郁铖已经不在了,他摸了摸旁边的被褥,已经是凉的了。他裹着被子坐起来,就见秋华推门进来了。
他看到秋华进来,还臊了一下。因为他此刻睡在郁铖的被窝里。
谁知道秋华一点异样神色都没有,只笑着说:“殿下起来洗漱吧,在寺里睡不了懒觉了。”
陈醉站了起来,穿着睡衣又躺到了床上,秋华就把地上的被褥卷起来了,放到了一边,然后把陈醉的枕头还给了他。
陈醉有点不好意思,眯着眼笑了笑。
秋华说:“殿下不用不好意思,我又不是外人。”
“昨天晚上什么都没发生。”陈醉说:“郁铖这个人,一点都不主动,跟个木疙瘩一样。”
秋华就笑了,说:“那倒是符合他一贯的样子。不过殿下也不用急,培养感情更重要一些。”
陈醉从床上起来,穿上了衣服。秋华过来帮他扣扣子,又说:“殿下也不要太主动了,男人,多少还是需要拿捏一下的。”
陈醉说:“我是个主动的人,喜欢就上。”
秋华愣了一下,抿着唇笑了笑,帮陈醉扣好了扣子,最后说:“郁铖这样的人,不反抗不排斥,就说明心里有意。”
他就说秋华聪明,看东西透彻!
陈醉笑了笑,眼睛都是喜悦,显然是真的动了心。
“我就喜欢他这种,老实,但是别的地方又很有英勇气概。”
简直是他的理想型。
郁铖本来要进门,正好听见这句话。
脚步就停了下来,一个人在门口站了好一会,脸上淡淡的,就是嘴唇抿的很紧,他刚到寺庙外头沿着清晨还带着雾气的街道跑了一圈,领口半开,略有些潮红,脸上还挂着汗珠子,在门口被风一吹,全凉了。
身上是凉的,但心是热的。
他仰头看向东边的天际,庙宇之上,见一轮朝阳隐隐升上来,周围有朝霞灿烂。而于怀庸站在后院的一角,嘴里叼着一根烟,转身消失在院门口。
第二十八章
秋华端了水盆出来, 就看见了郁铖在外头站着。她愣了一下, 说:“外头这样冷,你怎么没进去?”
郁铖“嗯”了一声,这才进来。
陈醉见他进来, 便问说:“你干什么去了,那么早就起来,怕秋华她们看见么?”
“晨练去了。跑了一圈。”郁铖说。
“我这还有水, 洗把脸吧, 看你脸上都是汗。”陈醉说。
郁铖没有客气, 解开袖口卷了上去, 然后走到水盆前洗了把脸。陈醉在旁边笑盈盈地看着他,把毛巾递给他,郁铖接过来擦了脸, 见陈醉还在盯着他看,喉头动了动,说:“殿……你怎么这么看我。”
他忽然想起来, 昨夜的时候,陈醉跟他说过, 私下里两个人的时候,不需要喊他殿下。
他们俩都到了这个地步, 确实不需要再喊殿下了。
虽然也没有做什么。
“你长这么帅,肯定很多人喜欢你吧?”陈醉说。
又高又帅, 私生活又检点,家世又好, 又有前途,这种男人,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郁铖肯定是京中贵族择偶的最优人选。
郁铖也没否认,“嗯”了一声,说:“大概有,我也不清楚,我常年在军队里,只偶尔才回京。”
他擦完脸,陈醉就又把毛巾接了回去,说:“你也到了该成家的年纪了。”
郁铖都不知道他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
心中就浮出一股气来,说烦躁也不是烦躁,说欲望也不是欲望,好像是漂移在中间的一种躁动情绪,想对陈醉做些什么,叫他不敢再这样猖狂。
虽然陈醉也没有说什么挑衅的话,但他就是觉得陈醉很猖狂,肆无忌惮地挑逗他,捉弄他。
果然,陈醉见他不说话,就笑,还问说:“昨夜你睡得好么,两个人一起睡,是不是暖和些?你以前没和别人一起睡过吧?”
郁铖扭头朝门口看了一眼,见外头无人,便朝陈醉走近了一步。
谁知道刚走近了一步,秋华就又进来了。
他咳了一声,又后退了一步。
陈醉舔了一下嘴角,说:“走吧,改吃早饭了。”
他说罢便笑盈盈地走出去了,秋华回头看了郁铖一眼,便也跟了上去。
第二日的祝祷活动在一公里外的福塔,因为距离并不远,没有用车,按计划大家同大住持一同步行前往。皇室出行,声势浩大,安保也尤其重要。于怀庸坐在椅子上,还在看自己胳膊上的伤,白色的纱布透着红,他动了动胳膊,眉头又皱了起来。
于文轩还有些犹豫,问说:“元帅真要这样么?”
“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他们就忘了,他们是靠谁保护,才能每日高枕无忧的。”于怀庸说:“你叫人看着点就行,别出了大乱子。”
于文轩点点头,转身便走了出去。
外头已经站了好几排的兵,在皇室出行之前,这些人需要先把这两公里的路段封起来。
陈醉还在吃早饭,正吃着呢,就听见外头一阵喧闹声,他喊了秋华过来,问说:“出什么事了?”
“听说是于怀庸的手下去封街,结果和一些民众产生了摩擦,闹起来了。”秋华说:“也不知道谁把昨天晚上的事传出去了,好像听他们说于怀庸对殿下不敬之类的话。”
寺庙里人多口杂,昨天那么多人都撞见了,想要封口是不可能的了,任何人都有可能把这件事传出去,皇室的人,大概没几个对于怀庸是有好感的,他这个皇后的所谓名节,显然也不在这些人的考虑范围之内。
“活该。”陈醉说。
不过他不知道是他在民众中间的口碑上来了,以至于他们开始维护他,还是被有心人利用了。
如果是前者,自然皆大欢喜,如果是后者,情况恐怕就要复杂一些了。
这个世界的权力斗争太复杂了,分了好几拨不说,每一拨又各怀心思,他这个皇后又不在这几大阵营的核心圈子里头,反而特别容易被他们当枪使。如果这件事再闹大,上了报纸头条,那他还需要再配合于怀庸召开新闻发布会么?
吃完了早饭他又重新洗漱,然后换上了一套绣着红梅的百服,腰带一束,贵气十足,陈醉站在穿衣镜前头看了看,觉得这艳丽的衣服衬托得他气色都红润起来了。
比当初参加记者会的那一套还要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