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仰走两步回头,想说什么又忘了,他又走了几步停下来,古怪的想,怎么有种生离死别的感觉……
搞什么。
陈仰用左手没受伤的几根手指抓抓后颈,弯腰钻进了帐篷里面,他蹲在入口处面对着朝简:“夜里能交流吗?喊话。”
朝简眯起眼眸看浴场四周:“只能在明早日出前,差不多快要睡醒的时间。”
他对着陈仰挥拐杖,陈仰本能的往帐篷里躲。
“不要没事把头伸出来,傻子。”朝简皱紧眉头凝视陈仰片刻,拄拐去了自己的帐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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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仰拉上帐篷,平躺在里面,他慢慢平复自己的心绪。
第一个任务的时候,大量的化肥是个引子,吃化肥变成蒲公英的男孩是开端,后面一系列都是连着的。
第二个任务的开始是一张附带日期的车票。虽然是规则里的规则,可起码有个东西。
第三个给了非常完整的任务规则。
这个倒好,要什么没什么。
陈仰的思绪回到现实的时候,外面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黑的太快了吧?
日出日落的时间都不对。
帐篷里伸手不见五指,陈仰听着自己咚咚咚的心跳声,嘴里无声的默念:“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念着念着,陈仰感觉好笑。
他是一个早就见过鬼魂的人,念这东西有什么用,心理安慰都得不到。
陈仰闭着的眼睑动了动,既然是要睡觉,那就不能睁着眼睛,也不能开着手机的手电筒照明。其他人都知道的吧。
是不是必须要他们睡着?陈仰两只手放在肚子上面,双腿并拢,直直的躺着。
那就睡吧,睡觉,数饺子试试。
不行。
还有什么睡觉的办法,数什么来着,小鸡?
对了,是羊。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
“二百七十五只羊……三百一十一只羊……”
“……”
“一千零三十二只羊……”
“……”
不知过了多久,陈仰数着数着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又在模糊的嘈杂声清醒了过来。
他听到了挖沙子的声音。
谁在外面?
第59章 海水浴场欢迎你
“嚓”“嚓”
细软的沙子被挖起来, 拨到一边,接着又是一铲。
那声响被黑暗渲染着,清晰又悚然。
陈仰平放的双腿有些僵硬, 他一点点屈起来, 脚背绷出警惕的弧度, 帐篷里只有他竭力放缓的呼吸声。
所有人都知道夜里不能离开帐篷,那么待在外面的只会是……
“沙沙”
一阵细微的响动传入陈仰耳膜,他放在腹部的两只手猛一下捏紧。
是脚步声!
那是鞋子一深一浅踩过沙子的声音。
有人在沙滩上走路。
陈仰被捏紧的手指头一阵抽痛,他把嘴角抿得没了血色, 原本他以为是鬼魂在挖沙子。
现在有走路声,他听得很清楚, 不会有错。
那就是说, 是有人被引出了帐篷。
陈仰的指尖隔着衣物刮了刮冰凉的肚皮,任务提示是他们日落以后就要回到帐篷里面睡觉,日出前都要一直待在里面。
那就说明鬼不能在这个时间段进帐篷杀害他们。
白天的帐篷很凶险, 进去会被鬼杀死,而夜晚的帐篷是最安全,也是唯一安全的地方。
陈仰料到鬼会想办法害人,这也是他觉得今晚难熬的原因。
可他从进帐篷到现在,除了刚才听到挖沙子的声音跟脚步声, 没发觉其他异常, 鬼是怎么把人引出去的,它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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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仰小幅度的挪了挪渗满虚汗的身体,背上又湿又痒,越想忽略就越强烈,他手疼,没办法伸进去挠, 忍得难受。
就在陈仰忍不了的想在帐篷里蹭蹭后背的时候,外面的“嚓嚓”的挖沙子声停了下来。
与此同时,风声没了,海浪声也没了。
整个浴场犹如一个死物,一具尸体。
陈仰胸腔里的心脏停跳,他一动不动的躺着,强行紧闭在一起的眼睫动个不停。
这时候他的想象力丰富到让他想骂脏话。
陈仰感觉有人走到了他的帐篷前,脖子伸了过来,满脸血污。
他还感觉自己旁边躺着一个人。
腐烂潮湿的触感像是真的黏上了他的皮肤。
幻觉都出现了。
他听到有声音在他耳边幽幽叹息:“好闷啊,我喘不过来气了。”
操。
我也要喘不过来气了。
陈仰一张脸白惨惨的,他机械的翻了个身,背对着帐篷入口,手臂在一片深黑里伸展了一下。
什么都没碰到。
陈仰艰涩的呼出一口气,下一秒又觉得背上冷飕飕的,他再次调整睡姿,变回了之前的平躺。
就这样吧,这样比侧身躺着好。
其他帐篷里都没传出动静,不知道他们现在是什么情况,听没听见之前的声音。
朝简呢?他的兜里揣着拼图碎片,会不会……
想到这,陈仰的气息控制不住的紊乱起来,被引出帐篷的不会是朝简吧?
应该不会,不会是他,陈仰的眉心紧紧蹙着,泛着湿冷光泽的脖子上鼓起了青筋。
“嚓”
熟悉的声音毫无防备的重新响起,浴场的死寂因此被打破。
又开始了,外面的人又一次挖起了沙子。
陈仰用手臂盖在不断痉挛的眼睑上面,悄悄睁开了眼睛。
刚才是中途歇息吗?
还是说,那个人在沙子里挖到了什么,没抠出来才继续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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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仰数着挖沙子声消磨恐惧,他记得朝简说,只能在日出前,快要睡醒的时间说话。
那就是外面有朦胧光亮的时候。
陈仰抵在手臂下面的眼帘慢慢蹭开点,半个眼角往帐篷外看。
没有光亮。
陈仰立即把眼帘蹭回手臂底下,睁着眼继续数沙子声。
数到七十的时候,那个人还在挖。
到底要挖什么……
陈仰数到一百下的时候,浑身上下已经完全湿透了,他把盖着眼睛的手臂拿下来。
睁着的眼睛忘了闭上,一点微光闯入了瞳孔里。
陈仰猝不及防,愣了一阵才动了动发僵的眼皮,现在是不是日出前?
能说话了吗?
陈仰的嗓子有点干痒,他及时把那声咳嗽咽下去,之后嗓子更痒了,忍得他全身的血往脸上涌。
“待着!”
少年人的喊声突如其来。
嘶哑难辨又掷地有声,仅仅只有两个字,却裹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陈仰眼里一喜,朝简没在外面,他这声是在告诉自己,现在还不能出去,但是可以说话了。于是陈仰不再忍耐的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挖沙子的声音里掺杂着陈仰的咳嗽声,一半阴森,一半饱含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