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仰一伙人中午吃完午饭过去的时候,河里已经站了大几十人。
好地段全被抢了。
陈仰给朝简一个抄网:“你就在这里站着,还是坐着吧,站着累,鱼过来的时候,你用这个捞。”
朝简说:“去下游。”
“下游能捞什么。”陈仰有点懵,不都是力争上游吗。
朝简收起拐杖,左腿放了下来:“背我。”
陈仰一抖,他背起朝简,感叹的说:“这两个字对我有心理阴影,幸亏你没在前面加……”
左耳边响起意味不明的笑声:“哥哥?”
陈仰的脚步踉跄了一下:“你这样我就不背你了。”
背上的人没了声音。
陈仰左耳的那道疤有些痒,少年的呼吸总是会拂过那里,他正想挠一挠,后面传来向东的吼声:“干什么去,拉屎啊?”
“……”
向东没得到答案,直接甩着两条精壮的大长腿跑了过来:“往哪走呢?”
陈仰说:“你们在前面冲锋陷阵吧,我跟他在后面捡漏。”
向东瞥瞥他背上的残障人士。
对方拿着拐杖的手搭在他脖子上面,距离近得一歪头就能亲上去。
向东磨了磨后槽牙。
这两天他为了避免自己只顾着嫉妒羡慕恨,耽误任务的调查工作,他都没跟陈仰一块行动了,妈得。
向东见朝简把下巴抵在陈仰肩头,他的肝有些疼,老子不能再看了,再看会英年早逝。
“注意安全。”
向东对陈仰说完,又补充道:“抓到名字鱼,知道怎么做吧?”
陈仰说:“我带了一个桶,里面放了很多草叶,鱼丢进去看不见。”
他往后指指:“桶在那呢,你帮我拎到下游。”
向东等陈仰跟朝简找到落脚地了,他就把桶拎过去,自个去前头了。
陈仰脱掉鞋,脚踩到草泥里,他望了望,河里的镇民们全都盯着瀑布。
跟他进镇见到的场景一模一样。
只不过这次他们不再是山坡上的外来客,而是其中之一。
陈仰把裤腿卷到大腿根部,他还在试图往上卷,露着线条均匀修长的双腿。
朝简眉头一皱:“放下来。”
陈仰头也不抬的说:“放下来就湿了。”
“你卷成这样还是会湿。”朝简盯着陈仰的腿,面部绷了绷,齿间的奶片咬了个粉碎,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将碎奶片尽数咽了下去。
“也是,抓鱼的时候谁还顾得上这个,抓完回去就洗澡。”陈仰把裤腿放下来,他走到河里,有点清凉的水涌向了他,瞬间侵占他的毛孔。
陈仰打了个寒战,他往中间走了走,仰着头看山间的瀑布,心想,名字鱼从哪来的啊……
“鱼来了!”
上游有人大喊。
陈仰立即收拢思绪,他攥着抄网,聚精会神的看着水流,腿被撞了一下,是鱼头。
陈仰反应过来的时候,鱼已经游没了影,他看向在自己后面的朝简。
朝简提起水里的抄网给他看。
空的。
一片杂草都没有,只有稀稀拉拉的水往下滴。
“……”陈仰唉声叹气,“我们不会一条鱼都捞不到吧。”
朝简把抄网往水里一砸:“早跟你说了,我不是全能的。”
“是是是,我知道,我记得。”陈仰舔掉溅到脸上的水,头顶的日光晒得他口干舌燥,他打起精神说,“我们争取不让桶空着来,空着回去。”
“妈妈,快看啊!我又抓到鱼了!”不远处有小孩在蹦跳着喊叫。
“……”
陈仰跟朝简大眼看小眼。
.
朝简对童趣系列的事都不擅长。
陈仰看朝简拿抄网的手势都没自己顺,他的嘴角轻抽,重在参与。
水不清澈,浑浑的,陈仰维持着扎马步的姿势,一眼不眨的瞪着水里的情况,他采取的方法不是乱捞。
而是找准了,一捞就中。
这样能节省体力。
陈仰迟迟没动,他拿着抄网的手心里出了一层汗,就在他要换只手拿的时候,视野里出现一条小鱼。
那鱼的背上面好像……有字?
陈仰来不及确定就扑进水里,两只手捧住那条小鱼,他绷紧全身背对着前面的那些镇民,小心翼翼的摊开手心往里面看。
鱼背上有三个字。
——张翠翠。
杨二柱老婆的名字。
第79章 你有没有吃鱼啊
陈仰若无其事的把小鱼放进桶里, 他抬手抹掉脸上的水迹,轻喘着的呼吸里混进来一缕鱼腥味。
“那是杨二柱老婆的鱼。”
陈仰回到河里,用只有朝简能听到的音量说。
“先捞鱼, 等鱼潮结束后再说。”朝简将抄网里的杂草扣到岸上, 捻出里面的两只虾米, 随意的往桶里一丢。
陈仰点了点头,他继续捞鱼,注意力却不再像之前那么集中。
刚才那条鱼带来的信息很惊人,杨二柱老婆的鱼被人抓走吃掉, 导致她死亡的猜测被推翻了。
她也不是吃了他人的鱼才死的。
因为从镇民们对待名字鱼的态度来看,镇上有些人抢夺了别人的寿命, 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他们都没事。
陈仰心想,唯一能解释得通的是,杨二柱的老婆触犯了禁忌。
可她触犯的会是什么禁忌呢?
赵老头的死, 跟她是不是一个原因……
陈仰捞起抄网,把一条普通的小黑鱼扔进桶里,照目前来看,死了的人,对应的鱼不会消失。
只要没被抓走吃掉, 鱼都会一次次的从瀑布上面下来, 跟鱼潮一起冲进河里。
陈仰想不通,死人的名字鱼出现在鱼潮里,有什么意义。
而且,杨二柱一死,他的寿命就终止了,他老婆为什么还吃他的鱼, 没寿命可抢了不是吗?
陈仰想到了什么,后脑勺微麻,不一定是杨二柱老婆想吃,有可能是鬼附身。
垃圾桶那根鱼骨的主人憎恨杨二柱夫妻俩,就吓死杨二柱,附身在他老婆身上,吃掉了他的鱼,让他老婆体会抢来的寿命迅速流失,孤独老去。
因为禁忌是不能吃死了的人的鱼。
吃了死人的鱼,不但不减寿命,反而加速死亡?
这么一顺,感觉有些合理。
陈仰拽了拽贴在前胸后背的褂子,可这只是推测,没有明确的线索来证实这一点。
他的眼前浮现了一个人影,捞鱼的动作猛地一顿,不对,不合理。
那个推测里有个bug,赵老头。
他吃李二板名字鱼的时候,李二板是活着的。
而他之后还是死了。
陈仰用手背蹭掉下巴上的水珠,心里沉沉的叹口气,禁忌是别的东西。
要再想想。
.
上游传来叫骂声,一伙人打起来了。
陈仰听了一会,了解了这场争端的大概起因,有个镇民抓到了一条名字鱼,他没藏好,当场就被别人看到了,对方眼红的想要抢夺。
其他家的各怀鬼胎,有的想浑水摸鱼,有的害怕那是自己的鱼,想要知道鱼背上的字是什么。
群体性的肉搏战还在继续,已经有人头破血流。
陈仰蹙紧了眉心,幸好他跟朝简没去上游,不然坐在河边的朝简会被踩撞。
到时候势必会上演更加激烈的暴力事件。
高德贵不知何时来的,他在河岸上声嘶力竭的劝阻。
混乱中,那条鱼掉进了河里。
谁也没得手。
抢鱼大战在吼骂声跟血腥味里草草收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