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他吗?是他啊!鬼啊!”
女孩子的尖叫声快要捅穿陈仰的耳膜,他找到鼠标点击了一下,发现鼠标的灯没亮,电脑根本就没开机。
这段视频是怪物,也是规则给的提示。
惊哭的声音吵得人注意力难以集中,余哥因为恐惧而变得煞白的脸扳得死死的:“别叫了,都听不见了!”
几个男女竭力收住声,抖动着缩在一起。
陈仰凑到屏幕前,紧盯着视频里的王浩的嘴,在他两片嘴唇一点点张开的时候,陈仰的呼吸跟心跳都停住了。
没有听见一点声响,陈仰下意识的贴上去,就在他快要亲上屏幕的时候,一股力道把他扯开了。
那力道扯开他以后却没消失,全部聚集在他的小臂上面,箍得他整条手臂都有点酸痛。
“他在说什么?”乔桥的左手垫着右手手肘,右手食指搭在唇边,作思考状,“从嘴型看,好像是一个字。”
余哥说:“第一个音是b。”
陈仰点了点头,乔桥说的不一定,余哥说的是一定的。
其他就不知道了。
屏幕上的人嘴巴开合得太小了也太快了,就一秒,在那期间,嘴里的舌头有没有动,怎么动的,这些都看不到。
陈仰迅速拿出手机录下这段视频,他这么做的时候,有几个反应快心态还可以的也跟着录。
不知道有没有用,干什么用,反正先录下来。
陈仰录完没一会,显示屏就暗了下去。
明明没有开机,却有关机的声音,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
王浩撑着墙从地上爬起来,声音干涩的说:“现在你们信我不是怪物了吧。”
谁知他刚说完,就有个女的指着黑掉的显示屏,神经质的说:“该不会视频里的才是真正的王浩,你是假的吧?”
偏偏还有人信。
王浩气笑了:“我要是假的,我就会隐瞒这段对我不利的视频,不喊你们过来。”
“爱信不信!”他扒着被冷汗打湿的头发,整个人就像是从冰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陈仰问王浩事情经过,王浩一脸惊惧的回忆所有细节,没有保留的告诉了陈仰。
“只是个后脑勺,你就觉得熟悉?”肖环屿揽着张岚,阴阳怪气,“一般人会认出自己的后脑勺?”
“我喜欢自己的背影。”王浩划开手机点进图库,将屏幕对着他。
屏幕上的照片大多都是背面。
“朋友帮忙拍的。”王浩平时不喜欢解释,现在却要对着不了解他的人一次次的解释,他烦了,情绪很差,“看多了就熟悉了。”
陈仰说:“视频你也瞧过了,你发一下那个音看看有没有什么感觉?”
王浩对着陈仰的时候,不满的情绪收了一点,别人对他什么态度,他就对别人什么态度。
“不要?”王浩尝试着发音,“好像是这个。”
陈仰看着他:“两个字?”
“不知道。”王浩的眼神是迷茫的,他不确定。
陈仰把视线挪向其他人:“有谁懂唇语吗?”
没人应声。
“陈先生,”郑之覃不声不响的冒出一句,“你弟弟不会?”
陈仰的眉心一蹙,这个问题问的莫名其妙,郑之覃的眼神更是怪异。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弟弟为什么会唇语?”陈仰反问。
郑之覃笑道:“反应别这么大,我只是觉得你弟弟看起来很聪明,像是对一切都了如指掌,无所不能。”
周围人看着郑之覃的目光十分微妙,都被拐杖砸得脸都破相了,还夸人聪明……脑子抽抽了吗?
潘霖也担忧的仰头望了望郑之覃,不会真的脑子出问题了吧?
郑之覃谁也没看,就盯着陈仰……左耳的那道疤。
这跟情爱无关,也不是成年人性爱的催化剂,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大概就是可口。
郑之覃单纯的想尝一尝,就像是一道菜,一个水果,一块糖。
你会对瓜果蔬菜和小零食有性欲,想要抓过来草一顿吗?不会。
所以郑之覃觉得朝简的反应过大了些,他不过是想舔舔陈仰,又不是要上床。
朝简的独占欲未免也太不正常了。
情爱就是可悲。
还没把人搞到手,自己就已经成了神经病。
郑之覃跟看过来的陈仰对视,他勾了勾唇,食指刮了下自己的左耳。
陈仰在这一刻猝然福至心灵,他终于知道恋丑的郑之覃为什么给他塞名片了,对方冲的竟然是他左耳后面的疤。
“我这的疤很丑吗?”陈仰偏头把左耳对着朝简,小声问。
话音刚落,他整只左耳都被捂住了。
陈仰疑惑的眼神询问,干嘛?
朝简捂住他的左耳说了什么,下一刻就撤开手,把他推离服务台:“去三楼。”
陈仰的脑子有些乱,好多东西横冲直撞:“王浩的那个……”
“暂时看不出来什么,我们先去公司找找资料,换个思维,过一会再看那段视频,或许会有不同的观后感。”朝简拄着拐,左腿蜷着,没怎么放到地上。
陈仰“嗯”了声,也是,这道理跟找东西有点类似。
有时候越想找到,就越找不到,最后找遍了所有能找的地方才发现,自己想找的东西就在自己手里抓着。
或者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候就看见了。
陈仰走着走着,不由自主的问:“那你会唇语吗?”
朝简的面色瞬间沉了下去:“你把他的话听进去了,我的话就当耳旁风。”
“没有当耳旁风,我记得你多次说过,你只有一个脑子,不是无所不能,很多事你也不知道不清楚。”陈仰说,“我刚才只是问问。”其实不是,刚才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问,没有过脑就问出来了。
陈仰见朝简没出声,他正想再解释解释,就听对方道:“我会唇语。”
他愕然的瞪大眼睛:“你会?那……”
朝简没看陈仰,他拄着拐走在前面:“但我只会特定的几个字。”
陈仰不假思索的问:“几个字?”
“三个字。”朝简没回头,语气里没有波动,身后的人不会知道他面上是什么情绪。
“曾经有人对我说过,所以我能看得懂。”朝简又说。
陈仰不知怎么心口抽了一秒,他捂住心脏部位的时候,那种痛感又没了,像是他的错觉。
“陈先生,我有发现!”余哥追了上来,他的手机上是从电脑录的视频,暂停的地方刚好是视频里的人张嘴的地方,卡得点很准。
“我觉得这上面的人说的是bei,b-e-i,你看看是不是?”余哥神色兴奋。
陈仰的关注点不自觉放在他左边的眉毛上面,那个小痦子不知何时被挠得周围红肿了一圈。
“bei吗?”陈仰试着轻念,“bei……”
其他人想试试是不是那个音又不敢,几个录过视频的也没什么动作,他们录是录了,却不太想一遍遍的播放。
就像是他们自己的后脑勺跟正脸,那么贴在屏幕上,看着也觉得瘆人。
乔桥让小李调出视频,她看到画面里的人动嘴唇发音的时候,就用“bei”往上套:“有点像诶。”
一旁的小李跟着里面的人学口型,学了几遍,他满面红光的叫道:“是是是,是这个音!”
“就是bei!”小李激动得拿着手机蹦跳,脑门上火的痘看起来都似乎长大了一圈。
哑巴也试了,她兴奋的对陈仰眨眼睛,小鸡啄米的点头。
【是像。】哑巴又在便利贴上写。
大家纷纷在手机上输入拼音,然后就萎了。
bei有很多字。
哪个都有可能是线索,太多了,数都数不过来,更别说圈中目标。
希望之光闪一下就灭了。
上楼的时候,王浩是最后一个,走在他前面的余哥回头看他:“为什么偏偏是怪物装成你的样子?”
“我哪知道。”王浩想起来一阵后怕,“可能是我待在服务台吧。”
“当时换成其他人待在那里,视频里的脸就是对方。”他说。
楼道里的人都有些窒息,他们决定在这四天里离服务台远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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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个人里面,没有谁的公司在一楼,他们大多在二楼,少数在三楼跟四楼。
哑巴要去四楼,她跟陈仰告别,和乔桥他们四人一起往上走。
小李主动打招呼:“妹妹,你天生就不会说话吗?”
哑巴在昏暗的光线里摇头。
“小李,别戳人伤疤。”乔桥见同事还要问,她鼓着腮帮严肃的阻止。
“冤枉啊,仙女,我太冤枉了。”小李跟乔桥耳语,“我是看她总一个人,才想和她聊天的,这不是不知道聊什么吗,找不到话题。”
“那就不聊啊。”乔桥说,“有的人就喜欢独处。”
哑巴对她友好的笑笑。
乔桥花痴的捧脸:“好可爱,想亲。”
“亲什么亲,你不如照镜子亲你自己,爬楼呢,仙女,手机拿好,别摔了。”小李扶住晃悠的乔桥,跟个操心的老父亲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