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一步步往门外退,门口只剩下陈仰跟朝简。
气氛绷到了极点。
李正闭眼喊:“我不能吃海苔!”他喊完露出一种破罐子破摔的表情,“仙女,你昨天带的寿司里放了那东西,我吃完整个人都不好了,撑到下班就去了医院。”
乔桥狐疑的看他:“你不能吃为什么不跟我说?”
李正没吭声。
陈仰目睹这一幕,基本可以确定是办公室暗恋了,他走进来:“你说你早上出院的,有证据吗?”
李正懵懵的站着。
“我有病历本!”李正眼睛一睁,他手忙脚乱的翻自己的背包,“我早上直接来公司的,病历本就在包里,你们等等……”
年轻男人背对着大家碎碎叨叨,徒然“啊”了一声,大叫:“找到了!”
周遭流动的气流乍然冻结,大家全都盯着李正的后脑勺,很怕他突然转过头就是怪物的嘴脸。
胆小的恨不得自己现在就昏过去。
然而他们以为的场景并没有发生,李正转过来的时候,脸还是原来的样子,手里也真的拿了一个病历本。
普普通通的病历本。
病历本上全是鬼画符,陈仰只认得日期,其他的都认不出来。
朝简拿过病历本看看,丢到一个桌上。
陈仰从朝简的神情里判断出信息,李正确实是昨天下班就去医院了,也的确是早上出院的,他没撒谎。
李正默默从背包里拎出医生开的药,解开袖扣往上一卷,露出手臂上的针眼,他偷瞄了乔桥一眼,羞涩的捞起衬衣,咬着下摆,用手电往前胸后背上照。
那上面隐约还有一点点未退的小红痘印。
众人:“……”
局势大反转?!
大家都不是傻子,这会看出来了,李正请了假还屁颠屁颠的来公司,不是喜欢上班,他是因为爱情。
这是爱情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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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弄错了啊。” 那个对李正有好感的女孩看潘霖,眼里是歧视跟怪罪。
潘霖垂着头,一副窘迫的样子:“陈先生,我……”
“我不用解释了吧?”郑之覃的声音响起,“公司员工太多了,我记不太住,没想到引起了这么大的误会,幸好小李能把事情讲明白,不然我,小李,乔桥,我们三就要被打包处决了。”
半开玩笑的说完,郑之覃对潘霖招招手:“不是让你待在自己的位子上吗,你怎么往我那跑,还翻我办公桌?”
男人的眼底映着烟火,语气听不出是什么情绪,潘霖却打了个寒战,他攥着手指,声如蚊蚋:“我……我害怕。”
“我跑去找你的时候,你不在,我没想乱翻你的东西,我只是不小心碰掉了桌上的文件,捡的时候无意间看见……”潘霖说着就哭起来,不对称的脸在手电簇成的光晕里显得狰狞,他可怜兮兮的望着郑之覃,犹如一条害怕被主人抛弃的小土狗。
陈仰看向郑之覃。
“当时我在里间。”郑之覃给了陈仰一个答案,看都没看潘霖就回办公室。
潘霖慌忙奔向郑之覃,他的腰不小心撞到了桌角,痛得他扭曲着嘶了几声,捂着腰摇摇晃晃的追着消失在黑暗中的那道身影。
“喂,畸形怪,不会是你想用请假单混淆视听吧?”
后面传来一个恶劣的声音,潘霖的脚步滞住,他瘦弱的肩膀轻微颤动:“我没有……我没有……”
“不是我!”潘霖通红着眼回头嘶吼了声,声音刺耳尖锐,他不再多说,别人无所谓,最主要的是郑之覃,不能让郑之覃把自己丢开。
潘霖连手机都拿不好,他的眼泪止不住,眼里的慌意却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坚定与清醒。
最开始的时候,潘霖听到队伍里有人死了,他的心态没怎么崩,那会他想的是,就算是下地狱,只要有郑之覃在,那也没关系。
可当他见到李正的请假单,怀疑郑之覃,乔桥,李正三人都是怪物,死亡真的要摊到他头上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是怕的,所以他第一时间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他跑去找了陈仰。
好死不如赖活着。
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的了。
而且潘霖最怕的是,郑之覃不会跟他一起去地狱,他很有可能会一个人去,那不行,绝对不行!他得抓紧郑之覃,这样活着出去的几率才会大一些。
陈仰把视线从潘霖的背影上收回,他扫视其他人,思虑畸形怪是谁喊的?
张岚看出陈仰的想法,她主动出声,态度和善道:“抱歉,我家小屿没有恶意。”
陈仰:“不用跟我道歉。”
肖环屿:“你跟他道什么歉!”
他们两人同时说话,场面十分尴尬。
张岚被肖环屿拽走,她的安抚跟哄声渐渐模糊。
李正也在哄被他连累的乔桥。
“原谅你。”乔桥大度的说,“下次我再给你吃的,要是你哪个吃不了就直说,我不是玻璃心,被拒绝不会胡思乱想伤春悲秋,你还是我的好哥们。”
李正噎了噎:“不一定就有下次。”
“好了啦,不要这么悲观,我们尽人事。”乔桥摸摸他的狗头,“小李子,你本周的星座运势虽然比我差点,但也不是死局。”
她转而又去看门口的一群人,注意力集中在一个身上,轻抿唇:“陈先生,现在误会解除了,怪物另有其人。”
这话如同往冰水里砸进来一块巨石,寒凉的水飞溅在大家心头,他们迅速打着抖拉开距离,防备的暗流在那一瞬间达到实质化。
还站在一起的陈仰跟朝简显得格格不入。
陈仰琢磨着“23除23”的提示,23除23等于1,22除22也是1……19除19还是1,都是1。
人数不论怎么变,除出来的都是1。
“1”究竟指的是什么……
陈仰觉得自己又在不知不觉中被固定思维套牢缠住了,挣脱不开,他心不在焉的问朝简:“回公司还是?”
“去吃东西。”朝简说,“午饭时间早就过了,我饿了。”
陈仰一看手机,快到下午三点半了,他寻找到哑巴的身影,叫上她一起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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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大厅,陈仰就感觉哪里不对,他谨慎的扫动四周,忽地停在一处。
遮着两具尸体的披肩塌下去了一大块!
陈仰呼吸急促的走了过去,他用朝简的拐杖撩开披肩,又把披肩放了回去。
两具尸体几乎没剩多少了。
藏匿的怪物要吃肉,这就是尸体不消失的原因。
陈仰若无其事的回到朝简身边,就在他把拐杖还给对方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一声闷响。
“嘭”
一具肥胖的尸体从三楼丢了下来,是那个被吃掉大半个头的中年人。
郑之覃扔完尸体,弹了一撮烟灰下来,他站在护栏那里看了看深海,夹着烟的手对陈仰摆摆,走了。
陈仰没把那具尸体拖到角落里的另外两具那里,而是把它放在大厅最中央……楼上三层只要站在护栏就能看见的方位。
他们人这么多,说不定就有哪个撞见怪物吃尸体。
片刻后,陈仰坐在咖啡店里,吃着热腾腾的老坛酸菜面,旁边是吃着红烧牛肉的朝简。
哑巴坐在他们对面,她吃的是陈仰给的蛋糕。
幸亏这是陈仰从公司冰箱拿的,不是他自己的东西,不然她都不敢吃。陈仰家的那位领地意识太强了。
陈仰在泡面桶里找酸菜吃,他随意的问哑巴:“你住哪?”
哑巴把塑料叉子戳进蛋糕里,速度从牛仔裙的口袋里掏出便利贴本跟笔,写下几个字转给陈仰看。
【青城,北郊。】
“北郊的啊。”陈仰有点意外,“我住在三连桥。”
哑巴呆住了。
陈仰看着她说:“你也是?”
哑巴很用力的点头。
陈仰更意外了,这还是他遇到的,除了朝简以外的第二个三连桥人,他看着哑巴的眼神都柔和了起来:“我怎么没见过你?”
【我很小就出国了,这些年一直在国外读书,治疗嗓子,去年年底才回来的,我住表哥家。】哑巴激动的在纸上写着,脸上写满了惊喜。
陈仰抵着朝简腿部的脚动了动,那难怪没见过。
【哥哥,如果这次我能活着出去,出去了还记得你在三连桥,我会挨家挨户敲门找你的^v^】
陈仰看到小哑巴写的字,默了默,他拿出笔记本说:“你把你的联系方式写在这上面。”
哑巴不仅写了联系方式,她还忍不住写了自己的任务经验。
前面的那些人都写了,她也要写。
这是一件很有仪式感的事,也有纪念意义。她希望自己经历的一切能够被人看见。
陈仰发现小姑娘写的非常认真,小学生记笔记一样,她写完检查了几遍,确定没有问题才把笔记本推还给他。
那份笔记的末尾是——哑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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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仰喝了口泡面汤,叹口气,请假单的乌龙可能是巧合,也可能是怪物想要利用李正干扰大家,他拿出手机点开服务台录的视频,一眼不眨的看了一会,头疼的关掉,继续叹气。
“你还吃不吃?”朝简用膝盖碰他。
“不吃了。”陈仰刚说完,泡面桶就被朝简拿走了,他说,“只剩一点了,别吃了,食物够用,你没吃饱可以再泡一桶。”
朝简不理他。
陈仰冷不丁的瞧见哑巴盯着自己,一副欲言又止一言难尽的样子,很纠结,他疑惑道:“怎么?”
哑巴刷刷写了什么,竖起便利贴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