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染心中一顿,捧着他的脸:“那你会负我吗?千万年后的某一天,你会负我吗?”
无尘摇了摇头:“不可能的。我只有你一个。”
白染就笑出声来,眼角也有些湿润:“那你又什么时候见着我有旁人了?殿下,我这个小神仙犟的很,你若不负我,我绝不弃你。”
他眼中光芒终于一点一点亮了起来,心动,情动,吻上她唇。
这种时候的他,一向强势霸道,占尽主宰。
抚平他总是微微蹙着的眉,纤细的手指一点点无力的滑下来,她再一次的将自己交付出去,从躯壳到元神。
四目相对,有无穷的情意。浅呻低吟,好似沉浮在宇宙海的怒浪之中,起起伏伏,永不停息,直到完完全全的交融,拥有……
许久之后,少女趴在他身上,吻他好看的眉眼,轻声说:“无尘,我们结两心佩。”
两心佩,结两心。
无尘其实不大明白,白染挑起他额前一缕散开的发,在指间缠绕把玩着,缓缓告诉他。
如今的仙界之中,成婚的仪式有太多,四方诸族,各有各的习俗规矩,有以神魂立誓的,有请祖先神明见证的,还有在家族圣地之中留印的,至于灵族中人究竟是哪些规矩,她不大懂,只有一样的仪式,她知道是最刻骨铭心的。那便是同白禾与婉容当初那样,结两心佩。
取一丝元神,一滴精血和一粒道心种子,炼为两枚通灵的玉佩,结于心间。这样互相许诺的两个人,今生今世,永生永世,都是一体一心,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便是每万年入世一轮回,也是情缘不灭,注定的凡间夫妻。
两心佩永恒缔结,不毁不灭。情转义绝,便是无穷的反噬和苦果。
唯一的解脱,便是结佩者身死魂灭之时。
“好。我们结两心佩。”
无尘紧紧握着她的手,眼中的光芒明亮璀璨。
他早就没有余地,不给自己留一丝余地,这样剔透的承诺,才是承诺。
白染本以为还要同母亲配合着,叫父亲同意自己的想法。
却没想,她提出后白禾只是默了片刻便答应了。他没有嘱咐她什么,也没有告诫她什么,再一次将无尘召了过来。
“待你们成婚之后,你将如何对她?”
“我会爱她,护她,敬她,她要什么我…”
心中早已想过无数回这种问题的答案,无尘张口就来。
可还没等他将自己的坚定心意的十之一二说出来,白禾便挥手止住了他的话。
“我便怕你同我这样说,我明白你对染儿的心意,也不是来向你要什么保证。我是要告诉你,她这样的性子,你要好好管教,也不必事事宠她,更不能听由她胡来,你可明白了?”
无尘眨了眨眼,有些没反应过来。
白禾轻叹一声,拍了拍他的肩:“你别看她总是一副乖顺无害的样子,其实内里主意可太正了,天大地大,就没什么她不敢干的。这身份一重一重的叠上去,过去好歹还有个边,可如今我才知道,她竟拜入了人皇的座下,尊神一向随性,我看这些年也纵了她不少的祸事,我虽有心,却到底是亲生女儿舍不得对她太过严厉,以后,就交给你了!”
无尘苦笑一声,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好连连应下。
您舍不得,我就舍得了么。
摇了摇头,心中无奈。
如此便算是定下了这桩姻缘。白染兴奋异常,近些日都表现的十分乖巧。
日月殿内,白禾婉容端坐上首,白染无尘和白墨在下方一一坐定,算是正式商讨婚事细节,对于这件事为什么要将自己叫来,白墨不甚明白,只觉无趣,便闷头为众人煮起茶来。
白染本以为以父亲的身份性格,少不得要隆重一番,必得花上大量的时间去准备,心中也只想着宴会之事都是无妨,结佩的仪式先行了便好。
可谁知白禾同婉容商量了半日后竟对她说这事宜早不宜迟,仪式族内随时都可办,至于宴会,便不要大操大办了,只请些至亲好友来就是。
白染着实没有想到,无尘却是心中一动,明白了白禾的这番苦心。
这桩婚事,若说谁最不愿见到,无尘几乎能够肯定,自然是自己的那位天帝父亲,而白禾此举,也实是又一次的拂逆了圣意,再加上前头的许多因缘际会,也实在不便将他们二人的事推到风口浪尖之上。
既已决定了,便先实打实做成了便好,那些场面又有什么要紧。白染同意。
无尘一向孤僻清冷,本就不善应对这样的热闹,更是称好。
就这么的,又将几番细节讨论之后,便把婚宴的日子敲定在了三月后。
而结佩的仪式,就放在十日后。
白禾的意思是只请些至亲好友,白染把握不好这个度,便还是同无尘乖乖去请示大长老白信。
既是至亲,她想着至多不过族里几位叔伯和兄弟姊妹,而好友,大概只有离风、迟晚晚他们了,只是迟晚晚这身份,父亲能不能同意他来还难说。
而天宫中的神仙么,琰琅是肯定不能请的,至于亓幽……她一想起他上回看她的眼神,心里总有些怪怪的,忽而又想到这些都是殿下的兄长该问他要请谁赴宴才是。
“你想的那几位便够了,我没有什么人想要邀请的。”
无尘只对她说了这么一句。
白染傻眼。
无尘见她坚持便又仔细想了想:“或许还可以请一请妖族的族长吧。”
白染点了点头,便往太玄宫把内心想法仔细同白信说了。
白信听罢哈哈一笑:“这些事情我们自有考量,你们不用担心,便是小宴,也不会失了灵族身份的。至于旁的人物,等我把名单定好你们看着有缺了的自己添上便好,不用来汇报了。”
白染回过味来也觉得自己傻,还真以为白禾的意思就是自家人摆两桌便完了,所谓不大操大办,只是将这喜宴的规格浓缩成了精华而已,她摇了摇头,忽然觉得这些事情还是不轻松。
可饶是她再定力再好,待几日后看到定下来的宾客名单时,还是半晌说不出来话。
先是古、佛、妖、蛮四族,皆只给了一个位置,也就是只得族长身份才可赴宴,再来便是几位极负盛名的真皇神君,仙龄至少八万年起步的那种。本族内倒是放宽了许多,但也只是各脉的主要人物有个名额。
白染忽然脑筋一抽的想到,若是宴中冲出个什么人物把这一殿的厉害角色给一锅端了,那仙界之中立马就是惊天的大地震了,不过转念一想,这几位正是如今仙界中地位实力最盛的了,若真有个什么人不长眼的要来闹事,恐怕也是他不想要命了。
她忽然觉得跟父亲比起来,自己好嫩好嫩。
脑袋里翻来覆去想邀请的几个人,地位最高的竟是迟晚晚,她很为自己的人际关系感到羞愧。
于是冥思苦想了两日,她把主意打到了林夕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