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上钩，就得牺牲自己的儿子。上了钩，就得牺牲自己的将士。不管我爹如何选择，这辈子别想甩掉背上的枷锁。”哥哥也学会兵不厌诈了，叶莺自言自语道，“高，实在高。”

“他有他的立场和野心，不过为了诱敌深入，烧死一个孩子确实过了。”

“是我太高估我自己了，”叶莺难掩失落，说道，“还以为我说的话对哥哥有用，现在看来，别说是妹妹了，就算是这些统治者的妻子，母亲，在战争面前都如同蜉蝣撼树。”

这句话倒是说到海葵心里面去了：“妇孺不过是战争的牺牲品。”

“当初，”叶莺继续说道，“我想当这个和平使者的时候，确实忘了考虑一个问题。我忘了考虑我哥到这里呆的时间，原来我哥他并不是刚来到这里，他刚来的时候钟离昊已经傻了十六年，然后他在这里呆了整整八年，这八年已经把他彻底改变成了一个神人，他已经适应了那些崇拜的眼光。”

“从出生起便是傻子？并没有啊。”海葵若有所思地说，“我听说，八岁之前，他是个正常人，只不过八岁的时候发生了意外，他的脑子坏了，才变得痴痴呆呆的，后来到了十六岁，才突然变成了神人。”

叶莺又是一惊，为什么海葵的说法和哥哥的说法有出入呢？如果海葵说的是真的，哥哥为何要把这段经历瞒过她呢，虽也不算什么大事，可是总觉得有些……可疑。

“对了，昨晚的巨响你听到了吗？”

叶莺回过神来，点头道：“听见了，我从帐营里跑出来，似乎是从黄沙堡那边传出来的，难不成是黄沙堡爆炸了？”

海葵接着她的话说道：“我如今被困在这里，什么探报都没有，这说不定就是战争导火线，最迟不出几天，钟离昊就要宣战了。”

“你意思是说，这黄沙堡是我哥让人炸的？” 叶莺感觉四处都有迷雾在向她扑来，在炀京城的那种陷入迷雾的感觉又来了，她的眉心又是一阵紧痛。“我哥不是那样的人。”

海葵没有正面回答，只说道：“小莺，我见过一些人，当他们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力以后就变了。”

“一定是搞错了。”一定是的。叶莺记忆中的叶兵，幽默、开朗、阳光，即使父母去世了，他也依然开导她笑着面对世界。

犹豫再三，海葵出策道：“根据兵书上记载，还未曾有人破解过燕国石碑阵，他是不是把战场设在那里，有机会你可试他一试。”

试探钟离昊？真的有这个必要吗？以前哥哥对她那么好，他们说话都是直来直去，从不存在试探一说，如果他们两兄妹之间出现了试探，那就说明回不到以前的信任了。

叶莺不置可否，海葵也不再作声，两人沉默许久，只听见叶莺说道：“或许，有个办法可以救出叶定邦。”

从军营处远远望去，这两丫头在交头接耳地说着什么悄悄话，钟离昊加快脚步，悄然无声走近她们，她们都没有发现。

“你们俩在说什么悄悄话呢？”

叶莺和海葵猛地抬起头望着他，海葵见到他就站了起来，既不行礼也不打招呼，叶莺看着他们俩，一个冷若冰霜，一个横眉怒目，路人都说不上，怎么看都像仇人。海葵回过头对叶莺说道：“小莺，我还有事，先离开一会。”

等海葵走远了之后，才听见钟离昊关切地问道：“小莺，早餐吃了吗？”

见叶莺摇头，钟离昊举起手向远处的手下挥了一下，那手下提着食盒快步走过来，把食盒放在他们跟前，又赶紧退下了。

“哥，你也真是的。”叶莺抱怨道，“既然有早餐，为何不让海葵留下来一起吃呢，多不好意思呀。再怎么说，她也是你的……”

“打住。”钟离昊不容分说地打断道，“你是我的好妹妹，这是我特意留给你吃的，只有一份。”

见他不悦，叶莺心想这两人怎么了，怎么似乎水火不容的样子？哥哥反应尤其强烈，该不是海葵得罪他了吧？

“打开看看是什么？”钟离昊让叶莺自己打开。

什么早餐，神神秘秘的？叶莺满腹狐疑地打开食盒，惊喜地叫道：“小笼包！哥，你还记得我喜欢吃小笼包啊？”

“试试看，还是不是那个味道？”钟离昊递给她一双筷子。

叶莺夹起一个小笼包塞进口中，说道：“好好吃，哥，不会是你亲自下厨的吧？”

“你就做梦吧，我想做，也没时间呀。”钟离昊笑着解释道，“我把原料和步骤告诉伙夫，让他们做的，这一版是最接近原味的。”

“哥，你对我太好了。”叶莺感激地说道，没想到在这种地方，居然还能吃到这么好吃的美食，对于她这种吃货来说，这小笼包真的可以买通她做任何事。

“对了，小莺。”钟离昊似不经意地问道，“你跟海葵很熟吗？你们在聊什么聊了那么久？”

他在试探我？叶莺放慢了咀嚼的速度，吞了口小笼包，说道：“她是上官子宸的师妹，我们经常见上面，又是同龄女子，自然会亲近些。”

“看来，这上官子宸还真是艳福不浅啊。”钟离昊随口说道。

叶莺有些不高兴，回道：“哥，他们只是师兄妹，没有什么的。”

钟离昊对她投来怀疑的目光：“我说他们俩，你紧张什么呀，你呢，你跟上官子宸有没有什么事？”

“我跟他？”叶莺心里直发虚，但现在又不能说实话，哥哥一旦知道她和上官子宸的真实关系，肯定会质疑她来军营的目的，这就是她对哥哥隐瞒实情的原因，她故作镇定地说道，“我跟他能有什么呀，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这是皇上的指婚，而且我还只是侧室。我嫁给他的时候还是个傻女，他连正眼都没瞧我一下，后来见我变正常了，把我当丫头来使唤，每天给他煮药、做饭、洗衣服、打扫卫生，见我会算账，又让我当管家，天天累死累活的，你说这是人干的活吗。”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吃得比猪差，干得比驴多。就是我在玥王府的生存状态。”叶莺添油加醋，越说越苦情，好像进入角色了一样，就差没加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了。这要是给上官子宸听见了，估计得拍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