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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运娘子山里汉 第599节

郑贵妃惨然一笑。

假的,原来都是假的。

这些年她深宫苦熬,唯一的支撑,竟然是假的……

笑容湮灭在嘴角,真正心如死灰。

郑国公就知道这个人早晚会坏事,偏女儿猪油蒙心片刻也离不得他。

“来人!把这个疯子,不,把这个刺客……”

郑国公语无伦次的指着元郎,命令殿前军将他拖下去。

“且慢。”

老僧入定般的张相终于出声了。

却不是理论郑贵妃的奸情,而是拿出了一份诏书。

是万德帝的遗诏,诏书上明确写着传位于闵王。

张相面向群臣,不急不缓道:“皇上早已发现郑家的阴谋和贵妃的不轨,无奈精力和体力皆已不支,唯恐被暗害,这才早早立了传位诏书,交予本官保管。”

万德帝对张相既不亲近也无信任可言,诏书怎么会交给他?

这个暂且不提,这番话还暗藏着一个意思——万德帝是被暗害的。

不管万德帝为君如何,他毕竟是皇帝,若真死于非命,那还得了!

谁知更不得了的还在后头。

张相紧接着拿出了第二份诏书。

这份诏书一看就有些年头了,立诏书的人也不是万德帝,而是先帝。

诏书的存在已经震住了在场所有人,诏书的内容更是惊骇无比。

原来,当初先帝并未传位给恭王,也没有传位给当时的闵王。

先帝和闵王矛盾殊深,心知他厌恶皇宫,必不会领旨,干脆越过他将皇位传给了自己刚降生不久的皇孙,也就是现在的闵王。

满殿哗然!

张相宣读罢,将诏书分别给老安王和几位元老大臣过目。

慎而又慎,再三辨认,确定是先帝笔迹无疑。

老臣们涕泪沾巾,老安王更是一口一个皇兄,捧着诏书痛哭不止。

诏书竟然是真的?!

那么问题来了,先帝既然没有传位给恭王,恭王当年手持的那份遗诏又是哪里来的?

且还有明太妃作证……

老安王命人去请明太妃,但其实每个人心中都已有了答案。

万德帝果然“得位不正”!

事已至此,不管郑贵妃手里的遗诏是真是假,不管小皇子是不是万德帝血脉,都已无追查的必要了。

至于传位于闵王的那份诏书——一个得位不正的帝王,一个弑君篡位之徒,出自他手的诏书如何能称之为诏书?

按照先帝旨意,原本就是要传位于现闵王的。

这一错错了近九年,是时候拨乱归正了。

眼看大势已去,已无退路的郑国公和冯恩竟然异想天开,想要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推小皇子上位,而后毁了诏书并杀了在场所有人,这样一来就没有知情者了,一切还可以按原计划进行。

隆隆的脚步声和甲胄撞击声由远及近,太和殿内外迅速被禁卫军包围了起来。

那齐刷刷的刀尖在殿内引起了不小的骚乱,毕竟穷巷之狗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张相仍旧八风不动。

“郑炜,你要谋反不成?”

郑国公一声哼笑,还未来得及得意,一个小太监连滚带爬跑了进来。

“报!京畿驻军归、归入了勤王大军,东水门守将石契和褚寿信打开城门,迎寇长靖入城……”

“什么?!”

最后一道屏障,寇长靖他,不费一弓一箭就进来了?

殿内的形势也发生了变化,但见包围着众大臣的禁卫竟然有一多半调转刀头对向了他。

不用看,殿外定然也是一样的情况。

郑国公目眦欲裂,生生呕出一口血来。

这是天要亡他郑家啊!!!

冯恩扶住他,道了声未必。

“咱们还有最后一个筹码。”

“什么筹码?”

“秘阁的人收到消息,已经知道了闵王藏身之所,正在赶去……”

屋外,刀剑碰撞声、箭矢飞羽声,声声入耳。

屋内,季妧和六神无主的任盈珠以及同样没有武力的白扣白芍挤在一起,栗栗危惧。

谁能想到,都到了最后关头,满心以为胜券在握时,竟然还是被找到了。

不是官兵,看装束和出手的狠辣程度,应该是秘阁的人。

按照安排,今天的登基仪式大宝是要出现的,季妧将地址告诉滕秀,滕秀一早就去迎大宝了,同时还带走了几个人。

如今这边护卫也就剩下六七个,还有一个罗兰。

不到对方人数的一半。

与人缠斗在外的罗兰怕有闪失,打斗间隙喊白扣带姑娘去地窖。

白扣白芍率先出去探视情况,轮到季妧时,乱箭飞射,哪里还出的了屋?

季妧出不去,白扣白芍也回不来,白芍小腿更是中了一箭。

季妧隔着紧闭的门板,让躲在柱子后的白扣不要再管她,赶紧带白芍去躲躲,晚了就没命了。

白扣含着泪,喊了声“姑娘一定要保小心”,扶着已经快要痛晕过去的白芍去了地窖。

季妧闩上门板,回身看向任盈珠。

“吓坏了吧?你……”

一直扒着窗口观战的小丁突然嗷呜叫了一声。

季妧转脸看小丁,冷不防任盈珠已经到了近前。

就在这一瞬间,心中警铃大作,下意识闪躲。

然而已经晚了——

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捅向了她的腹部。

第765章 痕迹

方才还被吓得呆若木鸡的任盈珠,脸上哪里还有半分慌色?而季妧被小丁的叫声分了神,丧失了最佳闪避的机会,稍侧了一下身,右腹便蓦地一痛——

还未从这阵剧痛中缓过神,任盈珠已经拔出匕首,没有给季妧反应的时间,紧接着刺出第二刀。

这次瞄准的是她的心脏。

求生欲迫使季妧在临门一脚时攥住了刀尖,可是她已经痛的头眼昏花,根本阻挡不了任盈珠的攻势。

利刃毫不留情的划破掌心,刃尖已经抵上胸口。

就在此危急存亡之际,一道白影凌空一跃,紧跟着惨叫声响起。

季妧被撞的踉跄了好几步,后背抵上墙壁才停。

眼前阵阵发黑,大颗大颗的汗从她额头滴落,被利刃划破的那只手血肉模糊、痛到抽搐,另一只手捂着右腹部的伤口,鲜血已经染红了掌心,还在往下滴淌。

惨绝人寰的叫声还在持续,夹杂着撕咬声。

季妧晃了晃头,待勉力看清眼前发生了什么,惊的脸都白了。

刚刚还如魔鬼附身一般的任盈珠,此刻躺在地上,左手捂着右肩,痛苦的翻滚嘶嚎。

而她的右手,也就是刚刚对季妧挥刀相向的那只手……

视线远移,顺着血迹落到五米开外的地方,季妧目光呆滞。

她想到了两年前,在西河沟,小丁将黄骏才的黑狗撕扯到粉碎的画面。

眼前的小丁是凶残的,也是强悍的,和往日的憨头憨脑判若两样。

它摆出狩猎的姿势,獠牙微龇,目露狠光,冲着任盈珠的喉咙再次扑纵而去。

“小丁!”

小丁的动作按了暂停。

它已经过了懵懂的年纪,知道这是喝止的意思。

扭头看了眼季妧,再回头看向仍旧翻滚着的任盈珠,似有不甘,却没有再进一步,不过仍戒备的盯着不放。

季妧忍着痛,冲它招了招手,有气无力道:“过来。”

小丁听话的走了回去,拿脑袋蹭她,舌头不断舔舐着她手上的血迹,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像是在哭一般,大抵也知道她伤的很重。

看着它湿漉漉的眼睛里流露出的担心焦急,季妧欣慰之余,心底庆幸无比——被关山训过的小丁已能很好的控制体内的凶性,又或者说是狼性,耳提面命之下,小丁从来不会把人类作为第一攻击目标,若非任盈珠要致她与死地,小丁也不可能……

若小丁未经训导,在护主和血气的双重冲击下再次丧失理智,就不会只是活生生撕掉一条手臂这么简单了,它会像咬住黑狗的喉咙那般贯穿任盈珠的咽喉,一击毙命。

事到如今任盈珠是死是活季妧根本不关心,她只是无法接受小丁在她面前吃人。

“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