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陆衍之坚持,陈虎也就没有再阻拦。
“那我就替大头谢谢陆老弟你了。”陈虎对陆衍之说道。
陆衍之连连摆手,说道:“我们兄弟说些什么谢不谢的呀,这谢字说多了,可就见外了。”
说罢,转身走出了邓大头的营帐,往四皇子的营帐走了过去。
陈虎站在营帐门口目送着陆衍之离开。
等看不到陆衍之身影了,陈虎这才转回身去,回到了营帐内。
邓大头仍旧躺在床铺上昏昏欲睡着,看着脸色红扑扑的,很是有血色的样子,可表情上却非常的痛苦。
眉头紧皱着,牙关紧咬着,时不时地还呓语几声。
陈虎出于好奇,凑过去听了听。
这一听可吓坏了陈虎,因为邓大头的呓语都是在求饶,痛苦难受地在喊着自己的亲娘,这大男人一般都是流血不流泪的,他们又是常年待在军营里的士兵,生生死死什么的更是见多了,看多了,轻易不会轻饶的,更别说喊自己的亲娘了,除非是已经大限已至,随时会掉性命那种,才会含含糊糊地喊几声亲娘。
看邓大头都已经到这生死关头了,陈虎不由连连哀叹,万分的惊恐。
虽说目前他是没有任何异样的,可看邓大头这样,陈虎难免会有兔死狐悲的恐慌。
万一,万一三皇子就对他下手了呢?
这也是说不准的。
“大头!大头!”陈虎思量良久,伸手去轻轻推着邓大头的身体,想让把他给推醒过来。
邓大头昏昏沉沉地睡着。
陈虎推了好久,也直到陈虎用得力气越来越大,直接都快将邓大头从床上推下来,邓大头这才费力地睁开了自己的双眼。
望着陈虎一脸惊恐的表情,邓大头还迷迷糊糊的,反过来问着陈虎,“陈,陈大哥,你怎么这副子表情?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是,是三皇子败露,被皇上斥责,让四皇子登基了吗?”在邓大头的心里,唯有这件事情才会陈虎露出这般大祸临头的表情来。
陈虎听邓大头这么的一说。
他伸手用力抹了下自己的脸庞,调整了下表情,回应说道:“如果三皇子真的败北给四皇子,那对于我们来说,也算是幸事了。”伸手搀扶着邓大头坐了起来,又很是关心地询问着他,“你现在身体怎么样?感觉还好吗?”
邓大头难受地直摇摇头,说道:“哪里会还好的,刚才我都梦见自己到了阎罗殿了。”说着,伸手紧紧地抓住了陈虎,很是有求生欲望地说道:“陈大哥,大头我不想死呀,我娘今年都六十多岁了,她还等着我回家,等着我回家给她争光,光耀门楣呢。我要是就这么死了,我娘亲可就无人送终,晚景也凄凉了。”
陈虎的老家里,也是有着高寿父母,嗷嗷待哺的幼儿。
看邓大头这样,陈虎的内心里也是忍不住发酸。
他紧紧地回握着邓大头的手,宽慰着他说道:“大头,你尽管宽心,陈大哥我不会让你有事情的,刚才已经让那陆衍之去求四皇子了。不管四皇子内里是什么样子的人,既然他对外都是一副仁厚良善的样子,陆衍之呢又是他新晋的亲信,肯定会指派他身边的御医过来给你医治的。如果你身上的不适真的是三皇子让人给悄悄下的,这同为皇帝皇子的四皇子肯定会有办法的,你也肯定会得救的。”
“陆衍之呀……”邓大头听完之后,不由幽幽地感叹说道:“当初我们偷袭四皇子,差点就要成功了,陆衍之却跟程咬金一样,突然半路冒了出来,出手搭救出了四皇子。那个时候,我是恨毒了陆衍之,如果不是陆衍之,我们就能够帮助三皇子除去了四皇子,三皇子现在说不准已经是皇上亲封的太子,将来拥有着九五之尊的皇帝了。但万万没有想到,如今我想要活命下去,却是依仗着陆衍之在四皇子面前求情,求着四皇子给我指派御医来治病。”
说到这里的时候,邓大头的语气微微停顿了一下,一脸迷茫地追问了句陈虎,“陈大哥,你说当初我们是做错了吗?也是追随错人了吗?如果当时我们没有追随三皇子,替三皇子在私底下办事,我现在是不是还健健康康,活蹦乱跳的?”
这有谁能够预知到未来的事情呢?
当时他们会铁了心追随三皇子,也是因为觉得在这军营里没有出头的日子,然后又眼见着他们的年龄是一年比一年增加,身体素质也是逐渐在一年比一年的差劲,如果再不找条出路出来,他们这辈子可能就这样了,永永远远都是个被人使唤、欺凌的小兵丁。
等他们彻底年老,也拿不起兵器了,军营就会一脚将他们给踹开。
到时候,他们就会拖着伤痕累累的躯体,灰溜溜地回到自己的老家里去,然后坐在老家的门口,慢慢地等着身体衰败,直到彻底死亡。
这种一眼望到头的日子,实在是太痛苦,也让人觉得万分憋屈。
想到这里,陈虎轻轻拍了拍邓大头的肩头,对他说道:“在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后悔药的,更何况当时我们追随三皇子,也是我们最佳的选择。如果能够重来一次,我们说不准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来。既然如此,我们懊悔又有什么用呢?不如好好想想眼下吧。现在陆衍之既然给你向四皇子求医去了,接下来我们只要牢牢抓住陆衍之,让陆衍之帮我们在四皇子跟前表表忠心,我们也不是没有活路的,说不准还能够给自己挣出不错的前程来,将来风风光光地回乡,给自己老家里的人挣来无上荣耀。”
陈虎的话也是在理的。
邓大头就点了点头,对陈虎说道:“好,我都听陈大哥你的。”
因着邓大头的身体实在实在是太过虚弱了,说了这些话也已经是他身体的极限,于是又软软地仰躺了下去。
陈虎帮着邓大头掖了掖被子,说道:“你就别再胡思乱想了,静静等着陆衍之领着御医过来给你瞧病吧。”
“嗯,好。”邓大头有气无力地回应着。
等陈虎再次低头去看邓大头的时候,邓大头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昏昏欲睡过去了。
看邓大头这副虚弱样子,陈虎不由再次悠长地叹气。
然后,他望向了营帐口。眼巴巴翘首等着陆衍之领着御医回来。
陆衍之呢,从邓大头的营帐里出来之后,他就直接去了四皇子的营帐内,跟四皇子这边汇报了下陈虎、邓大头的情况,“陈虎如今看着邓大头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那是彻底心灰意冷了,不再等着三皇子那边的回应,想要把希望寄托在您的身上,背叛三皇子了,所以对于我提出向您讨要恩赏,赏赐名御医给邓大头看看,陈虎没有像之前那样再三推拒,反而话里话外地在讨好我。”
四皇子笑了笑,说道:“这陈虎疑心这么的重,邓大头又是他亲近之人,眼睁睁看着邓大头如今这样的状况,他的内心里自然对我的那位三皇子有了嘀咕,而我的那位三皇子呢,始终都不给陈虎答复,陈虎自然是想要选择退路了。”
说着,垂眸思考了下,四皇子又继续对陆衍之说道:“你领着我身边的御医过去吧,好好给那邓大头瞧瞧,也好宽宽陈虎的心。”
“是!”陆衍之恭敬应下。
等从四皇子里的营帐出来,陆衍之领着四皇子的口谕去找了经常随侍在四皇子身边的御医。
这位御医姓蒋,还没出师的时候,他就经常随侍在四皇子身边了。
对于四皇子的一些事情,这位蒋御医知道的是不少的。
等看到陆衍之过来找他,不等陆衍之说明来意,蒋御医就大概能够猜测到陆衍之的来意。
不过,蒋御医还是耐心地等陆衍之说完了四皇子的口谕,这才提着药箱子去了邓大头的营帐。
在路上,陆衍之突然又打了好几个的喷嚏。
一个紧接着一个,引得旁边站岗放哨的士兵们都忍不住侧目了过来,还关心地询问了几句陆衍之,“陆正将,您没事吧!”
陆衍之刚想要回答。
他就忍不住再次打了一个喷嚏,声音还特别响亮,震得周边停留在树枝上的鸟儿都受惊了,赶忙拍了拍翅膀飞离。
士兵一看陆衍之这样,也是吓得不轻,赶忙伸手去搀扶陆衍之,很怕陆衍之会突然生病倒下。
同时,士兵还时不时地瞥了眼走在陆衍之身边的蒋御医。
只是这位蒋御医是四皇子身边的贴身御医,士兵也不好直接使唤他,让他去给陆衍之瞧瞧,但这位士兵眼中的眼神却是这个意思的。
蒋御医平时也算是跟陆衍之交好的。
这位士兵的眼神又这么火辣辣,他也不好干站着,眼睁睁看着陆衍之打了一个又一个的喷嚏。
于是乎,蒋御医就对陆衍之说道:“陆正将,麻烦你伸出手来给我看看,我给你诊脉诊脉下,如果是生病,受了什么风寒,那还是尽早吃药医治,你也能够快点摆脱这打喷嚏的痛苦。”就这么在路上给陆衍之诊起了脉。
陆衍之心里也是万分困惑的。
无端端的,身上有没有任何病痛,甚至是不舒服的征兆,他怎么就打了一个又一个喷嚏呢?
陆衍之也想搞清楚打喷嚏的原因,静静站立着,让蒋御医给他诊脉。
过了会儿,蒋御医让陆衍之伸舌头给他看。
陆衍之乖乖照做。
蒋御医沉吟。
陆衍之看了,不由紧皱着眉头,追问着蒋御医,“我这是生了什么重病吗?”
话音一落,旁边的士兵不禁忧心忡忡地紧盯着蒋御医看。
蒋御医又翻看了下陆衍之的双眼。
等该检查的都给检查了,蒋御医这才说道:“没有,没有,陆正将你身体康健的很,身体上没有任何的病痛。”
旁边的士兵就忍不住发出疑问了,“可陆正将为什么会一直打喷嚏的?”
蒋御医说道:“这打喷嚏有什么好奇怪的?难道你平时就不会无缘无故地打喷嚏吗?这打喷嚏可不仅仅是身体上不舒服才会打喷嚏,可能是远方的家人思念着,亦或者背后被人念叨了几句,这都是有可能的,但我很肯定地告诉你们,陆正将没有生病,壮得就跟头牛一样,他这么好的身体素质,病痛想要找到他身上去,那也是非常艰难的。”
听蒋御医这么的说,旁边围观的士兵们都放心了。
这陆正将如今可是军营里的主心骨。
大家事事都向陆衍之看齐,事事也都听陆衍之调遣。
可以说,陆衍之如今就是整个军营的军心。
他安稳了,军营上下的所有士兵们也就安稳了。
陆衍之也考虑到这一点,不禁就对蒋御医的话产生了质疑,等俩人走到角落地方,周边也没有任何人偷听的时候,陆衍之就询问了句蒋御医,“我身上真的没有什么病症?蒋御医,你尽管实话实说,我已经上了好几次的战场,几次都差点跟死神擦肩而过,不管是什么样子的打击和结果,我都是能够承受得住的。”
蒋御医一听陆衍之这话,不由笑了。
他望着陆衍之说道:“你以为刚才我说得那些话是诓骗你们的?没有,陆正将,你的身体真的很康健,简直比头牛还健壮。”
“那我这个喷嚏……”陆衍之疑惑问道。
蒋御医摊摊手,也是一脸的疑惑,“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只负责诊脉看病,其他玄玄乎乎的事情,我是一窍不通的,可能在你的老家里,有你的亲人在想念着你,念叨着你,所以你才会连连打喷嚏的吧。”还说起了陆衍之在老家里的新婚妻子,“兴许是你的那位妻子在想念你了,毕竟你离家这么的久,又没有个下落,指不定在此刻不停地念着你,你才会这样不断打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