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昔日和宝儿在一起太久了，他对于这样的轻言细语总是特别的警醒。
无形之中甚至都形成了自然的反应，一旦别人这么开口，他下意识的脑子里就会突然一静。
如今听着这姑娘这么说着一句，他下意识的还真想点破她的这小心思。
只不过这念头一起，他脑海之中念头一转，突然佯装平淡的说了一句道。
“大殿之前的那尊大鼎吸收了我身上的气劲，幻化出了当日东陵城大乱的场景，我在里面见到了你。”
“……”
这话说来坦诚，那姑娘一时也愣在了原地，好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或许以为叶小孤已经被她控制住，所以这会儿她下意识的没有和他装腔作势的闹两句，反倒是一改先前的小脾气，面色略微带着几分深沉难解的模样。
她本就貌美多生，这会儿略作思索的模样平白的还真是有些好看。
叶小孤佯装波澜不惊的看着她，暗自还真是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
这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凑一起却是那般好看，让他很想搂在怀里好好研究一番。
两人各怀心思的沉默了一阵，赵雅摆手似乎是想要将他唤醒，不过一抬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转过头环顾了一下房间的布局。
这小楼之中除去了最下面的几层算是日常起居所用，上面的几层都放着些解闷的藏书，真要说起来倒也寻常。
只不过刚才听着他提及一句，这姑娘心里隐约也有了一个想法。
“难不成这小楼之中还留有镜像天演术？”
她小声的嘀咕一句，似乎是得到了莫大的启发一般，径直起身就扶着叶小孤起来，牵着他就开始往房间里的物件上尝试。
他一直装作面无表情的样子，这会儿跟着这姑娘走了两步，突然玩心一起，脚下一个踉跄直接摔在了她身上。
那姑娘一时还被吓了一跳，一回头下意识的还想拍他一巴掌，不过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只能小声的嘀咕，“狗瘸子还没好？”
话语之间，她左右也没办法，索性还是半扶半背的将他拖着走了一段儿。
房间里的家具物件并不多，一般设置镜像天演术也需要实体媒介，或是锅碗瓢盆，或是桌椅板凳，一般也不会难找。
所谓镜像天演术就像是提前放置好的相机一样，虽然里面可以留存万千年的影像，但是视角单一，其实也没有多少人会使用，渐渐的也就断绝了传承。
唯独赵雅这样的人还能知道这小法门，其实也算得上博学了。
这镜像天演术的限制虽然不少，但是这术法可以留存的时间理论上近乎无限，而且只有提前留下的禁制可以打开，算得上绝密也不为过。
心念之间，她面色略带着几分阴沉的背着叶小孤一路上寻找着些瓶瓶罐罐，偶尔见着奇怪的便将他的手往那些瓶瓶罐罐上按两下。
镜像天演术简单到近乎单一，所以不需要刻意的触发，只要人在附近就能引动，按理来说这样的程度就足够了。
可是两人这么转了一圈儿，一时却没见着什么动静。
赵雅一时也免不了微微皱了皱眉头，抬起头看了一眼远处的楼梯。
“难道在藏书之中，那可就难找了。”
那上面几层都是些藏书，一时半会儿要找出个大概还真得费些功夫。
虽然在这黄沙幻阵之中年月如朝夕，还要待下去不知道多少年月，这会儿真要是一本一本的翻找，她想想都觉得有些麻烦。
转念一想，一时也闲着无聊，索性也就去看看到底留下了什么。
她这么一想，径直就打算背着叶小孤去楼上查看藏书，不过这刚一拉平白的感觉到一股隐约的韧劲儿。
似乎是他下意识的抵抗了一下似乎，这姑娘心机本就是深沉，这会儿心下疑心暗起，脸上却丝毫不显，自顾自的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似的背着他朝着楼上走。
果不其然，走了没两步，叶小孤就藏不住了心思。
赵雅柳眉微微一皱，本来想把他就从楼梯上扔下去，转念一想却还是冷哼一声，没好气的说道。
“你这狗瘸子倒是好一番算计。”
“怎么看出来的？刚才呼吸太急了？都怪我的雅夫人这身芙蓉香气难挡。”
“滚！我不跟你扯别的，其实这地方我也来过几次，但是一直没什么头绪，如今你也在，我也就把话说明了。当初道门事发有因，我需要你帮我找一些线索。”
“现在又换说辞了？你不是儒门小师妹吗？这妖族追杀道门弟子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管我有什么关系？我要你跟着，你就得跟着，难不成你想跑了不成？”
“跑是跑不了，不过既然是买卖，你卖我买也得看个斤两。夫人让为夫这么操劳，叶某是不是也能尝点儿咸的？”
“我tm给你一巴掌，你信不信？！狗瘸子长个狗嘴，一天到晚没好话！”
话语之间，她也实在是说不过叶小孤这张猪油嘴，只能骂上一句稍微长了几分气势。
不过这一路走来，这姑娘也算是习惯了他的嬉皮笑脸没个正经的样子，随口骂一句径直就打算松手让他下来。
叶小孤倚在她的背上，这会儿感觉到她要松手，闻了闻那香气，轻声说道。
“再背我一段儿，我挺喜欢我们家小雅背着我的。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感觉有种莫名的熟悉，是不是你以前也背过我？”
“我背过一条狗！”
“巧了，我就是小雅的狗。”
“滚！真是不要脸至极了，这世间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
“天地辽远，飞禽走兽万千难驯，有我这样的人物也不奇怪。”
“哼~”
赵雅也知道说不过他，这会儿也没有和他刻意的说什么口舌。
两人走到楼上的藏书阁，她也知道没什么掩饰的必要，径直开口吩咐道。
“你去看看这些书有没有什么问题，一本一本的看。”
“太麻烦了，不想动。”
“你个狗瘸子再说一句？”
“麻烦就是麻烦，再怎么说还不是麻烦，有没有快点儿的法子。”
“有个屁！这镜像天演术本来就是个小法门，施展之后无声无息，非是特定的气息一般人根本无从察觉，若非你一本一本的找又怎么能引动其中的术法？”
“镜像天演术？那是做什么的？”
“可以布置在小器物上存留一段时间的景象，算是一个活用的小法门。”
简单的解释了一句，赵雅瞧着他还没下来的意思，径直把手一放，他倒是一滑就落在了地上，正好站得稳当。
见着这姑娘面色深沉的模样，他一时也没好意思多说些什么，只能顺手拿起书架上的藏书查看了一番，随口说道。
“按你这么说，这镜像天演术作用也不大，单单只是隐蔽性好，会是什么人留下的？”
“我怎么知道？我就是要找出那留下镜像天演术的人。”
“找出他？万千年前的人物，你找出来又能如何？”
“你管我做什么？你谁啊你？”
“我不是你的夫君吗？”
“滚！”
玩笑之间，其实这小楼虽不是特别宽敞，里面的藏书却也不少，一连着数十个三米来高的书架，约摸得有几万本藏书。
再加上楼上还有一层，真要翻找起来只怕也得费些功夫。
镜像天演术只能他来引动，赵雅跟着他看了两眼一时也颇有些兴致阑珊的意思，自顾自的就打了个呵欠，依着书架打起了瞌睡。
他闲着也没事，一边查看着书架上的藏书，一边佯装无意的问道。
“雅儿，你说你当初来过这里？”
“……”
“当初来这里是做什么的？”
“我要你管？”
“没有，我就随口问一句。”
“我要你问？”
这接连两句，直接问得叶小孤眉头一挑，心中暗自泛起几分不悦。
因为天师传承的关系，一直以来遇到的姑娘大都是对他多有奉承，即便是闹两句最后也得低头道歉。
赵雅这油盐不进的小歪嘴儿这么顶嘴两句，暗暗还真是让他有些心火难消的意思。
凡是最怕成习惯，他不知不觉也养成了万人俯首的霸者心性，或许是血脉之中本来就有的情绪，或许是宝儿这一应姑娘惯出来的臭脾气。
这会儿他皱了皱眉头，一回头正想着和赵雅理论一番。
没想到他一回头，迎头就是一本书砸了过来！
只听着“啪”的一声！正好就砸在他的脸上。
“狗瘸子还能在老娘面前龇牙？看我打不死你！”
那姑娘气冲冲的正要走过去收拾他一顿，没想到刚一走到他面前，突然发现刚才拍在他脸上那本书竟然透出一阵莹莹宝光。
“竟然真的镜像天演术？！”
惊讶间，她也不敢打断这镜像天演术，毕竟这术法只能重演一次，如果毁掉了这条线索，说不定就再也没有机会找到当初的真相。
在赵雅惊讶莫名之时，另外一边的叶小孤此刻四周的薄雾再起，周遭的场景也随之变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