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实摆在眼前，不是他一人可以说个一二三的。
那姑娘是有心想将他困在这金色牢笼之中，又怎么可能会轻易放了他？
她自有所持，如今毫不示弱的看着他，一张清丽的小脸儿上满是卓然不逊。
反倒是叶小孤刚硬气了一会儿，这一下看着这四周白茫茫的一片，到底还是没什么主意，只能瘫坐无言。
破阵之道有简易繁琐之分，简易的阵法灵气轨迹分明，八卦五行明朗，循着经卷规矩一一拆解就行了。
但是这样繁琐的阵法，灵气难寻，四方难定，周围都是苍茫一片根本无从下手，实在不是如今的他所能解开的。
虽是没有办法，不过叶小孤也知道求那姑娘不得，只能自己静坐一旁不做言语。
反倒是顾水梦因为把他关在了这困阵之中，似乎是欢喜至极，摆着那鱼尾就是一个劲儿的上蹿下跳的。
随着她看似随意的游动，无形之中好像是在这天地间都荡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整个大阵却赫然还是在先前的水池之中，只不过光影太亮堂加上这地势极阴，让人一时忘记了这地方的存在而已。
心念之间，叶小孤暗自皱了皱眉头还没等问一句，却听着那姑娘嬉笑道。
“姓叶的你不是这么怕我关着你吗？老娘今日就要关你个十万年！百万年！让你生生世世都困在这里逃不出去！”
这话虽是极其癫狂，不过这姑娘本就是生的貌美，这会儿骂起人来非但是没有什么狂意，反倒是让叶小孤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
光影之间，那姑娘像是一直灵动的水中精灵一般，鲛人的鱼尾显得奇异又惹眼。
这世间鳞甲飞禽，分之三身四相，唯独这水中的鲛族算是身就带着三分人气。
传言昔日这些鲛人族还曾是水中的舞姬歌者，专门引得那些行船的人误入迷途，或是触礁船毁。
这么说起来，这些调皮的鬼灵精其实也没做什么好事。
顾水梦轻斥了一句，本以为他怎么也得应上一声，无论是悲切也罢还是愤怒也好，怎么都得有点儿反应才对。
毕竟此间困苦万年，自然是煎熬至极的事。
没想到她这转头回头，叶小孤竟然木讷的看着她发呆，一时还真是把这姑娘给气着了，扭头就要和他闹上一场。
“姓叶的，你看什么看？！”
“梦儿既是鲛族，昔日是不是也引得行船的船家触礁或是进入迷海之中？”
“我就是怎么了？你想要替天行道？”
“那倒也不是，只是问问而已。”
“哼！岐山的狐狸一日食三千男童，南山离丘的矮脚鸟渴饮万丈血泉，林林总总万千是非，没见你这么关心过！”
“你是说宝儿？她喜欢吃小孩儿？”
“我吃你大爷！”
顾水梦听着只是略带一句，他便如此机灵的想到了冯宝儿，一下子又炸了毛。
偏偏这一次叶小孤还不见躲闪的，顺势就接住了那姑娘的鱼尾顺势一拽，径直将她拉了下来。
这姑娘的鱼尾类似于人的腿脚，他拽一下，一时还让那姑娘下意识的扑腾了两下。
可惜到了这会儿，她才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两人这境界差距，其实一直都没怎么变化过。她单单以这化婴境的修为又如何能够和他炼体还虚大圆满之境对抗？
叶小孤轻而易举的将她拽进怀里，这会儿也没有刻意收拾她。
只不过那姑娘自己倒是不免有些心虚，偷偷摸摸的又摆了摆尾巴，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宝儿应该不吃小孩子的，她没这个习惯。”
“你说没有就没有？”顾水梦听着他说起冯宝儿，回头就怼了一句。
叶小孤闻言，挑了挑眉头，可是这眼下还真是不好辩驳一句。
想了好一会儿，他才勉强算是找到了一个可能的理由道，“妖族修行都是吸收日月精华，天地灵气，宝儿闲着没事她吃小孩儿做什么？”
“那我闲着没事儿让别人翻船做什么？！”顾水梦气冲冲的应了一句。
那气呼呼的样子，惹得叶小孤一时还免不了凑近她耳边玩笑一句道，“因为你坏。”
“滚！”那姑娘没好气的轻斥一句。
话语之外，叶小孤却是不自觉的感叹一句道，“所谓三人成虎，流言可畏，这世上的东西啊真是传着传着就变了。”
“有些东西不传，他也能变了。” 顾水梦看着他幽幽的说道。
这话语之间的酸楚即便是叶小孤心思不在这儿，一回头还是看出了个大概。
他回头看着那姑娘水汪汪的眸子，下意识的不由得玩笑一句道，“我明明记得你我曾在一个典礼上相逢，为什么我对你还是那么有感觉？”
“你感觉你老娘！混蛋东西！”
他这话说得这么直，一下子还把那姑娘气得不轻。
只不过她这么闹闹嚷嚷的顺势扭了两下竟然还没逃出去，叶小孤看似随便的抱着她，暗自却还一直攥着劲儿。
她试着暗暗使劲儿又挣了一下，一回头还免不了对着他磨了磨牙。
叶小孤对这姑娘的动静看得分明，却丝毫不以为意，自顾自的回头环顾了一下整个苍茫的空间，随口说道。
“这地方如此宽敞倒是比我设想的要好上不少，再加上这里的地势汇聚一方天地之力也不失为一个修行的宝地。布置这阵法之人，对你还算不错。”
“你再说一句？”
“实话实话而已，你看。”
说话间，他伸手虚引，掌心竟然聚出了一团澄澈的水球。
还没等顾水梦细看，那水球一散却没有半点儿溅落，转瞬就化作了灵气涣散开来。
这水和灵气转换得如此自然，隐隐可见这一方天地的确是汇聚了不少极寒之气。
对于顾水梦这样的水族而言，汇聚了这极寒之气的力量，的确是可以辅助修行。
只不过这会儿这姑娘正在气头上，看着他就咬牙切齿的，恨不得生生将他给杀了才算是解恨，自然也不会听他解释。
这姑娘不乐意多说些什么，叶小孤却好像是丝毫不以为意一般，自顾自的又说了一通。
从山水人文到四方风俗，甚至于顾水梦都没问，他还是自顾自的碎嘴念叨着。
那姑娘现在的修为左右是没法做些什么，只能听着他碎碎念。
别说叶小孤别的本事没有，说起话来的确是有种莫名的感染力，哪怕他只是说他小时候的诸多趣事和一路走过来的诸多经历，在那姑娘耳朵里都不免有些新奇。
听到最后，甚至于顾水梦都得闹着让他继续讲下去。
叶小孤说这些话的意思，本来就是闲着无聊打发时间，这会儿被这姑娘催着问，一时还免不了坏笑着看着她反问道。
“梦儿这么想知道我的事，我能不能问问梦儿都做过些什么？”
“我做过你x！”
“……”
这姑娘先前还笑嘻嘻的，一听着他问起这么一句，又一下子炸了毛。
叶小孤心思也不弱，自然是猜到了她是一直被关在这里没有出去过，所以才这么生气。
只不过对于当初的记忆，其实他自己都有些茫然，这会儿也没好意思多提，单单只是自顾自的继续说道。
“后来我去了常乐集，遇见了赵雅。”
“赵雅？哪个赵雅？！”
果不其然，这姑娘果然是隐隐认识赵雅，一听着这名字耳朵都快竖1起来了。
叶小孤对于她的反应早已预料，这会儿也没有钓着她的胃口，径直说道。
“那姑娘也是妖族，据说还是天地灵鸟所化。”
“你和她干什么了？！”
“没干什么，一面之缘而已。”
“去你大爷的一面之缘，你当我是傻子？”
“……”
顾水梦突然这么机灵起来，惹得他一时还挺不适应。
“倒不是把你当做傻子，而是其中牵扯到一些东西，不好和你多说。”
“牵扯到一些东西？”
“儒门听说过没有？”
这话一出，那姑娘明显愣了一下。叶小孤瞧得真切，暗自也随之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
果不其然，这所谓的儒门并没有那么简单。
当初他从赵雅嘴里其实并没有套出什么东西，即便是后来成了她的座上宾在东陵城黄沙大阵之中那些年，仍旧是没什么空闲。
一方面那姑娘守口如瓶，暗自有些忌惮。
另外一方面，叶小孤自己也没心思多问，的确是比较喜欢那道菜一直没停过手。
只不过这细细想起来，所谓的儒门既然横亘了这么多大大小小的宗门，牵扯这么多的是非，本身就不能小看。
当初从书院开始，他就隐隐觉得这儒门听起来有些不凡。
如今见着顾水梦脸上掩不住地惊讶，他更是有些好奇道。
“梦儿也知道这所谓的儒门？听说这宗门可是来头不小。”
“……有什么来头，听都没听说过。”
话都说到这儿了，没想到那姑娘竟然断然将这话头掐断，半点儿没有继续多说两句的意思。
叶小孤暗自皱了皱眉头，只不过这嘴巴长在那姑娘身上，她不说叶小孤也不好逼问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