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皇上收到消息的时候,太医已经去了护国寺好几拨了。
那些人能避开护国寺的人重伤了太子然后全身而退,分明是早就有所准备。
皇上当场在御书房砸了东西。
“太子护送静妃去护国寺祈福,竟然遭遇行刺?”皇上怒气冲冲的对着贺云吼道:“你这个京兆府尹是摆设吗?”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贺云连忙跪在地上不断的解释道:“微臣回去立刻查清楚此事,皇上息怒!”
“三天的时间,如果你查不清楚,自己提头来见朕!”皇上很显然并不能息怒,怒喝一声道:“滚!”
贺云虽然知道这就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可是他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脸色极其难看的离开了。
三日,他去哪找那些刺客啊?
“皇兄,这件事怎么看都有些蹊跷。”南宫灏若有所思地看着贺云的背影,淡淡的说道:“皇兄可能有所不知,前几日安和还被人指控杀了顾子谦,而顾子谦先前还被人看到在诗会上与太子发生了争执。”
皇上听到南宫灏这番话,突然眯起眼睛,好似想到了什么事情。
“这么看来,如果太子没有被刺杀,很有可能会被人扯上顾子谦的案子?”皇上太了解这些手断了,所以一下子就想到了这一点,当下冷声道:“看来太子是碍着什么人的路了。”
“皇兄稍安勿躁,有些事情不如等查清楚再做定夺。”南宫灏见皇上已经明白了这其中的缘由,这才开口道:“说起来,若是太子真的没有被刺杀,皇兄会怀疑太子杀了顾子谦吗?”
“说不定。”皇上倒是没有隐瞒南宫灏,微微吐了口气说道:“朕在这个位置上太久了,久到有些时候会对很多事情看的不太那么明白,或者说当时可能不会看的太明白,所以有误会也是有可能的。”
“那这么看来,太子遇刺倒也是件好似。”南宫灏倒是笑了,平静的看着皇上问道:“皇兄,臣弟其实还有一事瞒着皇兄。”
“你说。”皇上抬眸看着南宫灏,现在他能信任的人也没几个了。
“顾正恩和元蓉都已经回到了京城,但是他们二人似乎分道扬镳了。”南宫灏看着皇上问道:“皇兄,你想见一见元蓉吗?”
元蓉。
皇上有那么一瞬间的怔愣。
这个名字,他感觉有很久都没有听过了。
或者说,每次都是有人无意或者有意的在他面前说起这个名字,让他变得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但是现在在听到南宫灏这么说的时候,他反而有种解脱的感觉。
她终于还是回来了。
“朕其实见与不见,已经没有太大的意义了。”皇上垂下眼眸,好似可惜地说道:“当年的事情,若是在纠结下去,只怕会伤害更多的人,所以朕想,元蓉也是不想继续再去报仇了吧?”
“皇兄猜测的没有错,没有放下的人可能只有顾正恩了。”南宫灏摇摇头,十分可惜地说道:“本以为可以让他好好的离开京城,结果他不仅没走,还闹出了不少乱子,所以臣弟打算先把他带回来。”
“这件事,你不打算跟安和说吗?”皇上听到南宫灏的话,不仅蹙眉问道:“说起来,那到底是她的父亲,若是她日后与你闹起来,对你们二人总归是不好的。”
“没事的。”南宫灏若有所思的顿了顿才说道:“臣弟会先去跟她说明此事,究竟该怎么做,到时候还是她来拿主意,不过……今日那位故人还是跟着臣弟一起来了,皇兄真的不见吗?”
“你说……”皇上的手微微一颤,过了好半晌才开口道:“罢了,就算避而不见,迟早还是要碰上的,让她进来吧!”
南宫灏似乎早就猜到会如此,当下拍了拍手,很快宋扬便带了一个黑袍加身的人走了进来。
“臣弟告退。”南宫灏抬手示意宋扬跟自己一同出去,随后关上了御书房的门。
黑袍下,阮蓉慢慢的露出真容,看着皇上慢慢的露出笑意。
“好久未见,你似乎老了许多。”
“是啊,朕的确是老了。”
皇上和阮蓉好像只是分别多年的老友,彼此之间不见任何生疏之意,也未见有丝毫怨怼。
“我本来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在回京城了。”阮蓉微微笑着说道:“结果没有想到,时隔多年,竟然还能再见到皇上。”
“当初你离开的时候,朕也以为是这般。”皇上颇为感慨得说道:“如今你的女儿都那么大了,你能回来看看她,其实也不错的。”
“皇上误会了。”阮蓉摇摇头,十分无奈得说道:“其实安和并非是我的女儿。”
“什么?”皇上听到阮蓉的话,有些意外得问道:“可是当初你,你不是说……”
“其实这个孩子的身世成谜,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是谁。”阮蓉叹了口气,好似回忆起往事一般得说道:“当年我生下孩子的时候,房间里的人全都昏了过去,而唯一替我照看孩子的稳婆在我醒来就告诉我说是两个孩子,但是那个时候我一直很清醒,只是他们都以为我昏过去了而已。”
“那安和到底是谁?”皇上听到阮蓉这么说,忍不住开口说道:“你要知道,她现在已经和云王定下了婚事,若是她身份成谜,那对于云王来说也是很大的威胁!”
顾瑾月可以跟顾家断绝一切关系,但是前提是所有人都很清楚她的身份,知道她不会对南宫灏不利。
但是如果顾瑾月连身份都不能确定,那谁又能保证她是不是他国的奸细?
“后来我为了此事查访很多年,终于找到了线索。”阮蓉看着皇上说道:“皇上可还记得当初前朝曾经失去踪迹的那个皇子?”
“封承?”皇上当然是记得此人,当下蹙眉问道:“是那个凭借一己之力阻拦先祖五万大军的成王?”
“不错。”阮蓉点点头,深吸一口气说道:“当年那场大战之后,先祖称帝,而封承消失,没有人能发现他的踪迹,可是这么多年我靠着那些蛛丝马迹寻找下去,却发现封承当年的确是消失了,可后来他又回来了,而且隐姓埋名,娶妻生子,血脉一直延续至今。”
“可是这跟安和有什么关系?”皇上看着阮蓉说道:“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依着封承的本事完全可以带着子孙继续躲藏下去,又怎么可能冒险将自己的后人送到京城来?”
“因为封承一脉到安和这里已经几近凋零。”阮蓉摇摇头,好似自己也十分不解得说道:“皇上没有去过那里,封承带着自己的子孙在柯城活的十分自在,那里的百姓生活的也十分富足,甚至比京城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是那年我找到柯城的时候,却发现一切都好像传说一般。”
“此话怎么讲?”皇上不明白阮蓉的意思。
“那里只剩下断壁残垣,风沙侵蚀了柯城的一切,只留下了那些城墙好像在告诉我当年那里的繁华。”阮蓉看着皇上说道:“就好像他们那一脉早就料到会是这般,所以提前做了打算,只留下了安和。”
“那你如何断定安和就是封承的后人?”皇上追问道:“柯城现在已经被弃,又有什么证据能证明那些人的血脉已经断了?”
“我也曾经这么怀疑过,所以我沿着柯城走了很远,寻访了那里的百姓,有位老者说封承就是柯城的土皇帝,他们世世代代在那里生活了很久,以至于突然有一日,封家贴出了告示,说风沙会掩盖柯城,让百姓离开这里。”
阮蓉喝了口水,随后又继续说道:“百姓自然不肯背井离乡,但是封家一改往日常态,竟然派兵驱逐百姓,后来又将城门关闭,很多百姓曾经唾骂过封家,结果一月之后,柯城便被风沙彻底掩埋,没有人知晓封家人都去了哪里。”
皇上没有说话,毕竟阮蓉所说的并没有提到顾瑾月的事情,所以他觉得阮蓉应该还有后话。
果然,阮蓉顿了顿才开口道:“老者说,后来有人回柯城看过,发现封家的墙上留下这么一句话,安和归,柯城活;安和亡,天下乱。”
安和。
皇帝钦赐顾瑾月的封号。
当然,这个安和也可能有其他的意思,可偏生当初阮蓉是追着顾瑾月身份的事情才查出来的东西,又怎么可能不联想到一起呢?
“这……会不会是有人故意为之?”皇上忍不住开口道:“说不定是有人想要利用安和,所以才会有这样的传言呢?”
……
南宫灏见到顾瑾月的时候,她正趴在桌子上写写画画,不知道在做什么。
“月儿。”
“你怎么来了?”
听到南宫灏叫自己的声音,顾瑾月抬起头,顿时展颜一笑,起身走到他身边,仰起头看着他问道:“你的事情都忙好了吗?”
“恩。”南宫灏摸了摸顾瑾月的头,目光落在摊在桌几上的地图,若有所思得问道:“在做什么?你……打算出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