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容修心满意足的笑弯了眼睛,开始坐下来吃饭。李爷爷放下手中的报纸,看着李容修沉声吩咐道:“这几天你不要开跑车上学了,叫你哥哥每天送你。”
和大部分世家豪门的习惯差不多,李家成年男人们的座驾都是经由特殊改装过的防弹豪华轿车。永恒的深色外观彰显着低调的奢华,在最大程度保证安全的同时,也彰显出座驾主人们的权势和财富——不过对于李容修这种性子轻浮,喜好浮夸的纨绔大少们来说,家族成年男人们的座驾实在沉闷得紧。而这种沉闷与价格无关。
不过李容修也明白,昨天他在订婚宴上的举动,几乎毁了沈曼瑶与迟君睿的名声。迟沈两家因为此事丢尽颜面,不过沈家家大业大,就算在t国基建项目上对李家做出了让步,元气大伤之余却称不上伤筋动骨。因此最看重颜面和利益的沈英博绝不会在这种时候与李家撕破脸面。
可没什么底蕴的迟家却一定会被李家以及李家的姻亲朋友们逼迫的山穷水尽。为了避免迟家走投无路的时候狗急跳墙,李爷爷务必要保证李容修的人身安全。
再加上李容修在上辈子也体会过沈家的“手段”,所以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李容修愿意放弃自己的小小嗜好,坐上哥哥的“乌龟车”去上学。
看到李容修如此乖巧顺从,并没有像他们担心的那样耍小性子,李家男人们十分高兴的点了点头。只有确保后院平安,他们才能全力以赴的对付外面的敌人们。才能更稳准狠的驱逐所有窥视着李家家业的豺狼,并从对方的身上狠狠叨下一块肥肉。
从来不过问自家生意的李容修显然对李家男人们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毫不关心。比起这些,他宁愿跟李妈妈探讨一下赵家俱乐部剪彩那天,李妈妈要穿什么行头。他决定按照李妈妈的礼服剪裁一套风格相配的西装,然后弄出个亲子装来,以此讨好李妈妈——
为了筹备那一场“别开生面”的订婚典礼,如今他手上的零花钱已经不多了……
优哉游哉的吃完了早饭后,李容修跟着大哥坐上低调的黑色巴赫,这一款车型是李家旗下的宝利汽车公司在去年上市的新款,经典的宝石黑与不同颜色的肩线形成更加立体的视觉效果,让人一眼看上去会觉得非常惊艳。考究的工艺和追求完美的细节更让人体会到什么叫“低调的奢华”。不过最为人追捧的则是这款车型在全球范围内只限量出售两百台,并且是量身定制。
坐在豪华典雅的车厢内,李容修形容懒散的靠在柔软舒适的真皮沙发上,笑嘻嘻地询问自家大哥道:“有没有橙汁,我有点口渴。”
李容毓无奈的摇了摇头,从来没有人敢在他的车上要果汁喝。不过定例永远都是用来被打破的,李容毓只能用满是宠溺的口吻说道:“车上没有果汁,不过我会吩咐秘书准备好,晚上放学的时候你就能喝到了。”
说完,不动声色地从钱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到李容修的面前,云淡风轻的道:“密码是你的生日。”
李容修兴奋的立刻坐直身体,手速飞快的收好银行卡,然后冲着李容毓笑眯眯地说了声“谢谢大哥”。瞬间精神焕发的模样看得李容毓无奈的摇了摇头,颇有种不是养弟弟,而是养儿子的错觉。
只可惜身为当事人的李容修完全没察觉到自家大哥的腹诽。收到了零花钱后,心里再无牵挂的李容修立即转头看向车载冰箱,满登登的冰箱里面是各式各样的香槟、红酒……李容修甚至还在冰箱的角落里面找到了一瓶古色古香的老白干,他都不知道他的大哥还有这种嗜好。
巴拉来巴拉去的挑挑拣拣了半日,李容修不满的撇了撇嘴,最终还是不敢当着李容毓的面开酒喝。只能讪讪的为自己倒了一杯冰水。正要一饮而尽的时候,视线突然扫过窗外的巷子里,不觉一怔。
正在翻阅文件的李容毓眼角余光留意到弟弟的不正常,不免抬头问道:“怎么了?”
“碰见熟人了。”李容修说着,开口吩咐司机停车。然后将手中的水晶杯放在一旁,打开车门从容的走下车子,司机兼保镖的李十立刻机警的跟在李容修的身后走进巷子里。
只见沈家的孙少爷沈棕铭带着几个人堵在巷子尽头,正对倒在地上的一个男孩儿拳打脚踢。男孩儿死死抱住头部,努力将原本高大的身体佝偻成一团,咬牙忍着施加在身上的暴行。
突然听到有人轻佻的吹了声口哨,然后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沈棕铭你真是越来越出息了,竟然还有闲心带着一帮狗腿围打乞丐。看来外面的报纸说的没错,你们沈家还真是家风不正啊!”
沈棕铭一听到这个声音就觉得眼里冒火,头痛欲裂。他猛的转过身去,面目狰狞的瞪着李容修。视线扫过站在李容修身后的,身材高大面无表情地李十,瞳孔突然一缩,脑袋立刻清明起来。放下心中暗搓搓的想要暴揍李容修一顿给自家姐姐出气的想法,沈棕铭冷哼了一声,不屑的开口说道:“你也很闲嘛。这个时间不去上学,跑到这边来充当国际警察,你还真以为你是正义使者啊?”
之所以这么说,无外乎是讽刺今早八卦报纸上的那些言论。天知道那些添油加醋的描写给沈家带来多么糟糕的影响,沈棕铭估计今早的股市开盘后,沈家的股票一定会因为昨天的事情造成大幅度动荡——搞不好跌至停牌都是有可能的。
这些可都是拜李容修这个兔崽子所赐。他早就说了这个草包配不上大家,可惜所有人都不相信。现在看看,沈家的处境还不如没联姻之前。
冷眼瞧着沈棕铭气的七窍生烟的模样,恨屋及乌的李容修越发开心。他不紧不慢地又开口讽刺了沈家几句,直到沈棕铭忍受不了带人离开。李容修这才转过身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佝偻在地上装的跟一滩烂泥般的沈煜钧,啧啧摇头道:“我怎么觉得每次看到你的时候你都会被人打,你究竟是命格欠扁还是五行缺揍啊?”
正准备爬起来的沈煜钧:“……”
☆、 第十二章
李容修将浑身脏兮兮的沈煜钧带到了自家大哥面前,生性洁癖的李容毓目光清冷的看着沈煜钧那一身满是污渍的脏衣服,沉默不语。善解人意的李容修立刻说道:“反正这里离学校也不远了。我想带着沈煜钧走过去,然后让他在我的寝室里换下衣服。”
之前没交情也就罢了,现在大家都认识了,他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沈煜钧这么悲惨。更何况他这么做还能惹得沈家不痛快,简直就是一举双得。
李容毓闻言,秒应道:“好。”
顿了顿,又补充道:“让李十护送你去学校。晚上放学后不要乱跑,等我来接你。”
仿佛叮嘱三岁小孩儿的语气让一旁的沈煜钧忍不住勾了勾嘴角,裂开的嘴巴牵扯到破裂的伤口,瞬间的疼痛感让沈煜钧轻轻嘶了一声。看的李容修幸灾乐祸的说道:“该!”
沈煜钧脸上表情一滞。李容毓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冲着沈煜钧说道:“容修他从小被我们惯坏了,还请沈公子多担待。”
心知肚明李容修一定把自己的老底儿都交代出去了,可生性机警的沈煜钧依旧在大庭广众下保持着自己倔强鲁莽不用脑子的伪装。他冲着李容毓摇了摇头,直截了当的说道:“怎么会,我应该感谢修少帮我解围才是。要不是修少,我今天一定被他们揍惨了。”
李容毓留意到沈煜钧在说话时故意露出一脸的不服气,他抬起右手用手背擦了擦破损的嘴角,然后嘴硬的历数自己在过往的交锋中,一般都占上风。大概是觉得李容修和李家人都知道了自己的底细,心中不自觉还是有些放松的沈煜钧忘了掩饰自己的眼神。那幽兰色的眼眸中,是一片波澜不惊的沉默。幽然深邃,古井无波。
李容毓忍不住心下暗叹。曾听古人云卧薪尝胆,忍辱负重,李容毓之前没见过这样的人。可现在看到沈煜钧的表现后,他突然有种“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的慨叹,并且心中隐隐的开始担心起来——
自家弟弟那么单纯,能应付得了这个看似倔强冲动,内里心机阴沉,连对自己都能狠到这种程度的沈煜钧吗?
想到这里,李容毓不动声色地看了李十一眼,李十默然颔首。表面粗枝大叶实则善于察言观色的沈煜钧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中,很不以为然的勾了勾嘴角。在他看来,他与李容修乃至李家的往来只不过是一场利益交换。除此之外,沈煜钧并不想与李家有任何瓜葛,因而李容毓的担心实在没有必要。
他静静站在一旁,听着李容毓对李容修仿佛叮嘱儿子一般的说了一番话。然后黑色的巴赫缓缓离开,街边只剩下他和李容修,还有一个面无表情地黑衣李十。
沈煜钧默默的看了一眼李十这一身眼熟的装扮,浑身隐隐作痛。他想起了当日在游艇上面,被李家众保镖群殴的一幕——要不是因为那一天晚上的伤上加伤,他也不会在今天被沈棕铭揍的时候无力还击。所以归根结底,他今天之所以会这么狼狈,李容修和李家保镖们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李容修转头看着沉默不语,目光闪烁的沈煜钧,有些好奇的问道:“你想什么呢?”
沈煜钧回过神来,看着眼前因为好奇而略略睁大了眼睛,微鼓着腮帮的李容修,摇头说道:“没什么。”
打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沈煜钧就发现了李容修的表情和微动作特别丰富。从心理学上讲,这样的人通常性格开朗,乐观,对外界没有过强的防备。简而言之,就是被身边的人保护的很好,没经历过多少现实的挫折。所以在对人对事的时候,反应也会更加纯粹。
在沈煜钧看来,和李容修这样的人在一起也挺好的,因为秘密已经被暴露,不需要违背本性的遮掩。更不需要绞尽脑汁的猜测对方在想什么(看表情就一目了然了),所以就没啥压力。
而在李容修的眼里,沈煜钧也是个值得他关注的人。就好像被圈养久了的家猫有时候会好奇野猫的生存环境一般,李容修对沈煜钧的好奇,大多建立在沈煜钧是怎么在沈家的刻意忽视和打压下,还能做到现在这种地步。
对于生活的顺风顺水惯了的李容修来说,没有家族支持家人陪伴的日子,简直令人无法想象。
不过这个时候的李容修并没有意识到,沈煜钧其实并不是什么野猫,而是一只心机阴沉,善于伪装隐藏自己的花豹。虽然两者同属猫科动物,可危险性却是天差地别。属家猫类的李容修如果毫无顾忌的敞开自己柔软的肚皮和并不锋利的爪子撩闲久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一行三人边走边聊(准确的说是沈煜钧和李十走,李容修自顾自的聊)的向学校的方向前进。路过的行人们面带异色的看着这风格迥异的三人——
一身黑衣的李十,破破烂烂的沈煜钧和明显养尊处优,性格骄矜的李容修成为这一路上最特别的风景。这样的关注一直到三人走进了学校以后,无法进入学校大门的李十站在门口目视着李容修和沈煜钧朝寝室的方向前进。直到看不见人影了,方才转身离去。
另一厢,毫不在乎周围同学们窃窃私语的李容修带着沈煜钧穿过围观的众多学生老师,来到自己从来没有住过只在平日当做聚点休息的学生宿舍。由于李家的财富和李容毓的强烈要求,李容修在入学的时候就申请了当年李容毓念书时住过的单人宿舍,宿舍里面的陈设这么多年都没变过。李容修甚至还在衣柜里面还放了一套当年李容毓穿过的旧校服,表明哥哥曾经存在的痕迹。床头桌上也摆放着李家众人的全家福。
沈煜钧站在地中间,环视着这间面积虽然小,但被人拾掇的干净整洁又很温馨的单人宿舍,神情略有些恍惚的想到了母亲没死时,两人住的那间小房子。
李容修将洗的干干净净的旧校服拿出来递给沈煜钧,指着洗漱间说道:“快去洗澡换衣服,你太脏了。我真是不敢相信,我这一路是怎么忍受着别人非议的目光走过来的。”
顿了顿,忍不住沾沾自夸道:“我真是个善良的大好人。”
面对李容修如此不要脸的自夸,沈煜钧除了翻白眼,只能接过校服走进洗漱间。半个小时后,头发湿漉漉还淌着水儿的沈煜钧从洗漱间里面走出来,李容毓的校服穿在他的身上正合身。然而李容修却炸了毛般的从床上跳起来,一脸不能忍受的表情冲着沈煜钧说道:“你怎么不把头发吹干就出来了,你别弄脏了我哥哥的衣服。”
沈煜钧再次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走回洗漱间将头发吹干再出来。而客厅里面的李容修也跟着走了进来,拿起毛巾架上挂着的白色毛巾,吩咐沈煜钧低下头来,为他擦干脖颈。
李容修的动作习惯性的轻柔,柔软的毛巾轻轻触碰着温热的脖颈,给人以温柔的错觉。自母亲死后,从来没被人这样对待过的沈煜钧不觉一怔,然后伸手抢过李容修手上的毛巾,粗声粗气地说道:“你弄得我脖子发痒,我自己来。”
李容修不满意的撇了撇嘴,倒退两步,抱着胳膊靠在门边上,一脸嫌弃的说道:“不识好人心。”
说完这句话,李容修不知想到了什么,转身出去开始打电话。
眼看着沈煜钧把自己整理妥当以后,李容修又指挥着沈煜钧坐到床边,桌子上已经摆好了医药箱,跌打酒和纱布棉签分别摆好,沈煜钧看着李容修的准备,忍不住逗弄李容修道:“怎么,这会儿就不怕我弄脏了你哥哥的旧衣服?”
“没事儿,我突然想到你根本不必穿我哥哥的旧衣服——我给赵琪俊打了个电话,让他按照你的尺寸去后勤部再领一套校服过来。你有新衣服穿了。”李容修说着,有傲娇的吩咐沈煜钧把身上的校服脱下来。对于李容修的折腾劲儿,沈煜钧已经无语了。
没过两分钟,得到李容修的吩咐就跟得了圣旨一般不敢违拗的赵琪俊气喘吁吁地敲开了宿舍的房门,一阵刺眼的阳光迎面扑来。下意识闭上了眼睛然后又睁开的赵琪俊目瞪口呆的看着宿舍里面的场景——李容修一只腿撑在地上,另外一只腿半跪在床上,上身前倾,右手温柔的抚摸着身前那人线条流畅,宽阔伟岸,肌理分明的后背。
他的身前是一位脱得精光只剩下三角裤头的面生男孩儿。男孩儿的四肢修长匀称,浑身的肌肉线条流畅优雅中包含着令人无法忽视的力量,他形容懒散的半卧在床上,一只手撑着头,百无聊赖的拨弄着身前叠的整整齐齐的校服,宛若一只正在休憩的花豹。听到身后房门响动的声音,男孩儿与李容修不约而同地回过身来。
霎时间,一张五官轮廓十分深邃,明显带有混血血统的英俊到有些邪肆的脸庞映入眼帘。赵琪俊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手里捧着的校服重重的落到地面。他伸出食指颤颤巍巍的指着里面的两个人。半日,忍不住哀嚎道:“修少,你怎么……我要与沈家势不两立嗷!”
☆、 第十三章
李容修所在的帝晚中学是帝国最著名的私立中学之一,它的前身是由三代帝师张老先生成立的晚城书院。后帝国改制,晚城书院也顺理成章的改名为帝晚中学。及至后来民风愈加开放,国内女权、行动此起彼伏,帝晚中学又响应皇室的号召在学校内成立女学,于是现在的帝晚中学则由育德男校和辅仁女校两部分组成。
为了表达自己对沈煜钧的力挺态度,给沈家人添堵。李容修带着跟班赵琪俊将沈煜钧一路从宿舍送到他的教室,一路上享受了所有人目光灼灼的窥视。看着所有人三三两两围在一起窃窃私语的模样,李容修只觉得耳朵发热,整个后背都要被大家凝望着的视线烧着了。不过身旁的沈煜钧却状若不觉,依旧表现的大大咧咧的。
脸皮厚度与日俱增的赵琪俊鬼鬼祟祟的蹭上前来,向李容修低声说道:“修少,我刚打听过了,沈曼瑶那女人今天没来上课。听说校股东们一致觉得沈曼瑶和迟君睿的丑闻以及沈曼瑶未婚先孕的行径对学校的名声不利,正想办法劝沈曼瑶退学,不过沈家不答应,目前看来应该是准备休学了。”
李容修:“……”
他很好奇就这么短暂的时间里,一路跟在自己身后的赵琪俊是怎么打听到这些事情的。难道看起来傻呵呵的赵琪俊实质上跟沈煜钧一样,非常适合搞情报工作?
心下狐疑不已的李容修刚要开口说话,视线扫过迎面而来的迟君豪,立刻冷了面容。不等面色惴惴的迟君豪开口,忠实跟班赵琪俊立刻跳出来,指着迟君豪的鼻子趾高气扬的说道:“你这个不要脸的反骨仔,居然还敢出现在修少跟前,简直就是无耻之尤。不过你没戏了,修少不会原谅你的。连你的位置都已经被人替代了。”
赵琪俊说着,还不忘指了指站在李容修身侧的沈煜钧。
莫名其妙多了个跟班的李容修:“……( ⊙ o ⊙)?”
莫名其妙就成了别人跟班的沈煜钧:“……-_-!”
被赵琪俊一通胡扯抢白的迟君豪险些气了个倒仰。不过这个时候他却顾不上斗嘴,只能忽略赵琪俊对自己的讽刺,硬着头皮向李容修道:“修少……我知道昨天的事情您一定很生气。不过我真的不知道我哥哥和沈学姐的事情。不然的话,我一定会告诉修少您的。”
李容修站在原地,脸上保持着得体的礼貌笑容,一直等到迟君豪说完了话,这才彬彬有礼的说道:“这位同学,你挡到我的路了,能不能请你让一让?”
这话一出,迟君豪心下就是一凉,站在李容修身后的赵琪俊险些幸灾乐祸的笑出声来。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李容修的习惯,他绝对不会跟自己的跟班太客气。一旦他这么做了,就意味着那个跟班一定在什么地方惹到了他。换句话说,这个人要倒霉了。
而现在——众所周知,要倒霉的那个人,一定是迟君豪。
当然,按照李容修的脾气来说,他可能更想整迟君睿。不过谁让对方并不是帝晚的学生呢。按照帝国的老话讲,父债子还,现在兄债弟还也差不多。
越过身前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十分难看的迟君豪,李容修将沈煜钧送回教室,然后带着赵琪俊不紧不慢地回到了自己的班级。当他踏进教室的时候,早上的预备铃响起。班长宋若峰抱着一沓作业本走到李容修面前,示意李容修交作业。
李容修:“( ⊙ o ⊙)?”
然后一脸无奈的冲着宋若峰摊了摊手,“我昨天忘写作业了。”
听到李容修的话,宋若峰脸上闪过一丝恍然的神色,立刻接口道:“没关系,我相信老师一定会明白的。”
说完这句话,不等李容修反应,宋若峰抱着一沓笔记本快速离开了教室,不想触碰李容修伤疤的态度表露无遗。
而接下来的课程中,李容修敏锐的发现了自己正陷入水深火热的被围观中。不论是前来上课的老师,还是周围的同学,所有人都用一种刻意飘忽,不易让人察觉的视线打量着李容修。这些视线聚集的多了,就仿佛漆黑夜里能够闪闪发光的萤火虫,就算李容修想要忽视,都难。
不过李容修也习惯了。要知道这些隐晦的带着同情和八卦的窥视视线总比上辈子他得到的那些赤裸裸的嘲笑和讥讽要温柔的多。所以脸皮够厚的李容修在适应了一会儿后,直接把这些欲语还休的视线无视了。
临近中午的时候,李容修的手机开始响个不停。全都是自家同辈的亲朋好友们打来的慰问电话——昨天订婚典礼上的情况太特殊,大家考虑到李家的颜面,以及不想给人以李家人多势众,以势压人的感觉,所以没好意思留下来。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大家对这件事情漠不关心。事实上昨天晚上李爷爷、李爸爸以及李大哥在书房里一直待到了后半夜,就是为了和姻亲好友们开视频会议,商议着该如何“惩戒”沈家和迟家。
而诸如李容修这样的小辈们没有资格参与到家族的生意决策上,所以只能耐心等待到第二天,以慰问李容修的形式表达自己的关系——以及满足自己的八卦。
当李容修撂下最后一通电话,准备将手机关机去吃饭的时候,跟班赵琪俊再次鬼鬼祟祟的跑到身边,拿出一张从笔记本上面扯下的纸,递给李容修。
李容修有些狐疑的接过来,看到纸上列着几家股票名称,后面缀着几个数字,不免好奇问道:“这是什么?”
“截止到上午十一点,股市上的变化。”赵琪俊说着,又跟李容修详详细细的汇报了一番。由于昨天订婚宴上爆出的丑闻,以及姚家与李家纷纷做出的退婚的决定,导致今早股市一开盘,沈家的百胜地产与迟家的恒业集团的股票就大幅度下跌。同时间,有不明资金入市抢购两家公司的散股。
等到上午九点半,李家现任家主李锡肇就t国基建工程项目的股东变动一事召开记者会,消息传开后,沈家的股票再次下跌至停牌。
而李氏美华集团却因为旗下的美华基建公司收购了原属于百胜的股份,一跃成为t国基建项目的最大投资方,股票行情上涨。
其实就算他不解释,李容修也能想得到这些关联。不过为了表示自己的功课做得充分,赵琪俊总是愿意在李容修面前展示自己。
末了,赵琪俊还不忘补充道:“我还收到消息,听说姚家也出手狙击了迟家和沈家的股票。不过由于姚家是单独动作,所以很难知道他目前究竟做到了什么程度。”
“意料之中。”李容修随手把草纸扔给赵琪俊,开口说道:“能把姚娉婷养成那个性子,你以为姚启林是什么性情温和的主儿。要知道姚家以博彩业起家,他们家的背景可和我们这些正规商人不一样。迟家敢在姚启林面前做小动作,简直就是自寻死路……听说迟君睿不仅背着姚娉婷搞女人,还参与进姚家的内斗当中。真不知道他哪儿来这么大胆子,敢捋虎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