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 真的吗?吃了会变白骨这么玄幻?你莫不是在驴我?俞善的表情一下子就变得十分一言难尽……
俞小五见她不信,怕她真的捡回去吃, 非常尽责的一脚下去, 把面前一棵伞裙洁白如玉,长势正好的竹荪踩了个稀巴烂!
俞善简直内心泣血尔康手:……小五哥你脚下留钱!!!这是竹荪,山八珍之一, 又是四珍之首, 不管怎么排,它都营养丰富, 滋味鲜美, 关键是富贵人家都喜欢, 它能卖钱啊啊啊!
俞小五一脸正义的振振有词:“这东西毒着呢, 我不踩死它, 过一两个时辰它也会自已倒地溶化了, 你说说,这白骨伞毒得连自己都能溶掉,毒性得有多大!”
俞善暗自吐槽:那是因为人家身娇肉贵, 对环境要求苛刻, 一旦绽放不及时采摘, 当然会自溶腐化。
俞小五见俞善一双杏眼瞪得圆溜溜的, 还是一脸的可惜, 忍不住语重心长的开导她:
“善姐儿啊, 有道是不听老人言, 吃亏在眼前。这菌子闻着虽然香,可闻一闻就会让人头晕眼花,别说吃了。好多年前, 咱村子里有一家子就是采了这种菌子吃, 险些连命都没了。”
俞小五说着指了指旁边的另外一丛:“你瞧,这种叫黄骨伞,伞裙是鲜黄的,虽然颜色不一样,没有这白骨伞毒性大,可还是照样吃不得。咱们不差这一口菌子啊,一会儿我把我采的蘑菇分你一半。”
“谢谢啊……”俞善对这份慷慨的好意简直无言以对,她顿了顿:“小五哥,我是认真的,这种菌子叫竹荪,是一种很名贵的山珍,它不仅能吃,而且城里还卖得非常贵!”
俞善把“非常贵”这三个字说得非常重,希望能引起俞小五的注意。
可她解释了半天,俞小五还是半信半疑:“那为啥村里老人们都说,以前吃过这种菌子的人都中毒了啊。”
俞善走到一棵伞裙初初绽开的白色竹荪面前,蹲下来轻轻捏住上面的乌黑的菌盖,稍一用力就摘了下来,她把那菌盖递到俞小五面前:“你看,有毒的是这菌盖,只要摘掉它,剩下的白色部分是可以食用的,而且味道还很鲜美呢。”
俞小五张张嘴还想再说什么,俞善只用一句话就把他要说的全部堵了回去:“府城大酒楼里一碗竹荪鸡汤能卖四十文,里面最多只放了两棵竹荪。”
“嘶……”俞小五闻言倒抽一口凉气,要真是如果,刚才自己那一脚岂不是生生踩没了许多铜板?
他心疼的照着踩过竹荪的那条大腿“啪”就是一巴掌,简直恨不得时间可以倒流。
俞善忍住笑,又指了指那黄色的竹荪:“这种鲜黄色的又叫杂色竹荪,确实是有毒的。”
俞小五终于找回一点面子:“嗯嗯,我就说嘛,老人们的话总是有道理的。”
“但是……”俞善一个大喘气接着说道:“黄裙竹荪它是一味中药,主燥湿杀虫,能治足癣,止瘙痒。嗯,简单的说它能用来治脚气。”
俞小五眼都直了,直白的概括道:“意思是,它也能卖钱?”
“说的没错。”俞善赞许的点点头:“黄裙竹荪虽然不能吃,可卖到中药铺里,估计价钱也不会太低。”
俞小五眼睛开始发光了。
他扭脸望着连绵了一整座山头的竹海,天知道这里面长着多少竹荪,村里人都说它有毒,从来没有人想过摘来吃,更别说拿到外面去卖钱了。
要不是今天善姐儿告诉他,他们还会继续让这所谓的山珍白白烂在山里无人知晓,那烂掉的是菌子吗?那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俞小五曾经听自家童生爷爷说过一个文气的词,叫暴殄天物,现在根本不用先生教,他无师自通的深深明白了这个词代表的意义。
俞小五激动的搓着手:“那还等什么?赶紧叫大伙回来摘啊,这白骨……不是,这竹荪只要开了伞,不摘下来没一会儿就倒地化掉了。”
俞善示意他稍安勿躁:“小五哥,竹荪好摘,可是不容易保存啊,鲜竹荪即便摘下来,只不过几个时辰仍然会腐化的,除非马上把它烘干,拿干货出去卖才是正理。”
俞小五一听觉得有理,村里不是没有小孩子贪玩摘过这竹荪,的确是没过多久就会腐化,被大人发现了,还会因为不听话玩毒菌子而捎上一顿打。
可这烘干怎么弄?各家各户都是土灶,怎么烘?难道为了几个菌子家里不开火做饭了?没有这条件啊。
俞善适时提出她的建议:“小五哥也知道我有个庄子,庄上正好有可以烘干的地方,如果你愿意,不如让孩子们采来这竹荪,我按鲜菌子的重量照价收了,再自家烘干拿去卖。”
俞小五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买卖做得!
他整天领着孩子们在村子四周爬山涉水的,可不止是玩耍那么简单。
有时候运气好逮到野味,或是摘到口味好的果子,还有就是春夏时采到的菌子,要是品相好,份量大一些就会拿到镇上去卖,得了钱再按贡献来分,这一套俞小五他们简直是熟门熟路。
俞善说得有理,光靠他们是没办法烘干的,鲜竹荪拿到镇上去卖,几个时辰内卖不完就烂掉了,也是白白浪费,不如听俞善的意见,直接卖给她。
这样有什么风险也是俞善担着了,对他们来说虽然赚得少些,却是旱涝保收的好事。
精明的小五哥只一会儿就想明白了,他欣然同意道:“行啊,这事儿简单,我就能做主答应你,就是这个价钱该怎么算呢?”
俞善掂了掂手中刚摘下来的鲜竹荪,又递给俞小五:“我估摸着,十个鲜竹荪就有一斤重,但是这东西水分极大,如果烘干的话,至少也要三百只干竹荪才有一斤重,送去县城卖,大概能卖上一两银。”
“这么值钱?”俞小五忍不住匝舌:“城里的有钱人可真会吃。”
俞善心想,这是继“城会玩”之后的“城会吃”吗?
不过她还是要辩白一句:“即便不谈营养如何,竹荪的味道脆嫩爽口,很是浓郁,用来做菜真的很提鲜,等下次我请小五哥和孩子们一起,到庄上尝一尝竹荪宴如何?”
“那感情好啊。”俞小五笑眯眯的答应了:“交情归交情,价格可是不能少啊。”
俞善:“……那是自然。不如咱们先来谈谈价钱吧,小五哥打算以什么价格卖给我呢?”
俞小五神色一正:“善姐儿,等我算一算哈。”
说着,他又蹲在地上,照旧拿起一根树枝写写画画算了起来。
俞善上次就有些好奇他是怎么算的,见俞小五算得专注,悄悄走到他身后看了起来。
只见俞小五先是画上十个点算做一堆,代表十只鲜竹荪;然后他用一个圈把这十个点圈起来,又一个一个的画圈,画到三十为止,这就是代表三百只竹荪了。
接下来他的动作,俞善就看不懂了,就看见俞小五拎着树枝,在每个圈上点着,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数些什么,总之过了好半天,俞小五才犹犹豫豫的抬头问俞善:
“善姐儿,这鲜竹荪一斤就能卖三十三文啊,就十个就能卖上三十几文,那我刚才一脚踩下去,就等于踩没了三文钱啊。”
大哥,你还没忘记那棵竹荪吗?你们年年让这么多竹荪白白烂掉也没见你心疼成这样啊?
俞善抚额:“小五哥,你看看这漫山遍野的,多少个三文钱啊,别惦记了啊。你打算多少钱一斤卖给我?”
俞善问这话也有几分故意在里面,她也想看看俞小五知道了竹荪的真正价值,会开上个什么样的价钱。
俞小五谈起生意来,很是正经:“善姐儿,若是没有你提醒我们,可能我们真的永远都不知道这竹荪能卖大价钱。不过人情归人情,生意咱们还是要正经谈的,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我不能拿这个卖人情给你。”
俞善也正色回答他:“这个我自然是知晓的。”
“那就好。”俞小五不经察觉的微红了脸,他还是觉得有些惭愧:“这样吧,一斤鲜竹荪我们卖十五文。”
俞善挑了挑眉头:“你想清楚了?刚刚的价格我报给你了,这可是便宜了一倍啊。”
俞小五十分坚定的点头确认道:“菌子这东西干的很不压称,我估摸着三百个也不一定能烘出一斤来,虽然说不能卖人情给你,可总不能叫你吃亏吧。再说你还得负责烘干,那人手、柴薪不都得花钱吗?这东西叫成本,我懂。”
他停顿了一下又神色苦涩的说:“善姐儿你是做大事的人,你去卖,肯定比我们去卖,更能卖得上价钱。我们这一看就是乡下人模样,年纪也少,别说去县城,就连去镇上卖东西,人家都会压我们的价。”
俞善看着俞小五的模样,就知道以前这种事情应该是时有发生。
俞小五做事大方,俞善倒不好叫他太过吃亏了:“那不如这样,今天你们先按十五文一斤的价格卖给我,我回去试着烘干一批,等称了重量,算过成本,咱们再来算算到底什么价格更合适,你看成吗?”
俞小五明亮的笑了:“我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