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绝名醒了过来,周围人们俱是大喜过望,温录也关切地凝视着醒来的绝名。艰难地转动头颈环顾四周,绝名不由轻轻惊呼出口,眼神里一片迷茫,显然他不知道在自己昏迷的这一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回首望向身畔的赛罕,“赛罕族长,这是怎么回事?”“呵呵,一切都过去了,你可以放心了。”赛罕急切之间不能解释太多,只能用最简洁的语言将目前形势告诉绝名,让他不用焦虑。
“绝名元帅,你成功了。从此高山人对你们平原再没有任何威胁了。”温录轻轻一笑,洒然说道。
“这……”绝名重伤之下思维暂时有些混乱,需要一个思考过程。片刻之后,他已经理顺思路,大体明白发了什么事情。这让他欣喜异常,精神为之大振。
“天香,扶我起来。”凤天香闻言还剑入鞘,赶紧与扎哈一起将他扶站起来。
“绝名,虽然你胜了,但我要脱逃亦无困难,凭你现在重伤之躯即使加上赛罕,如果我想脱身,你们还是拦不住我。你信也不信?”温录说道。
“温先生所言句句属实,没有半点虚假。有什么话就请当面说清吧,绝名洗耳恭听。”绝名在凤天香的扶持之下说道。
“他要在两天以后与你决战。”凤天香悲愤地说道。绝名眼中掠过一丝奇怪的神色,却并未感到丝毫惊讶,“莫非,温先生要我……”
话未说完,温录五丈外传音道,“你知,我知,赛罕也知。不必多说了,还请你帮我这个忙。”
绝名一笑,不再说话,轻轻点头。心里对温录升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不再是敌对的遥远,却是异常的亲切。也许,这是拥有同一目标的人们最玄妙的心灵感应吧。
“你,你竟然答应他?你……”凤天香关心则乱,扶着绝名焦急地说道。“没关系的,我没事。”绝名轻轻拍了一下她扶在自己臂上的小手,安慰道。
“哈哈,绝名元帅果然痛快。好,两日之后咱们再见!此间事已了,我不多留,走也。”温录说走就走,身形一纵,如一只大鸟向远处掠去,片刻就隐没在黑暗里。
“赛罕族长,剩下的事情,你来处理吧!”说罢,绝名由扎哈与凤天香搀扶着缓步离开了场中,在几百豹族战士的簇拥下,就近觅地疗伤。
场中,安图望着绝名远去的背影,眼中的仇恨层层叠起,凶焰毕现,心里暗想有朝一日必雪此仇。萨仁和查布虽然拥护着他,但却颓丧不已,目前的局势已不可挽回,他们往日的风光不会再现了,两人心中也对绝名涌起了滔天恨意。
赛罕目蕴神光,看向场中仅余二百狼族护卫的三人,未已,神光敛去,换上了同情与怜悯,心中暗想,世事白云苍狗,殊未可料,转瞬即换,昔日豪情万种锋芒毕露的狼族族长安图竟然落得如此下场,真是可悲。
“我既然已经答应了月神温先生放过安图,现在,安图,你可以走了。如果场中谁想继续拥护安图,也可以随他一起远走高山,记住,终身不可再回乌兰城,否则,杀无赦!”赛罕威棱毕现地说道。
“我们走。”安图看了赛罕与绝名一眼,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转身就待离去。
“且慢,走之前,请先把洞仙教的两个妖人留下。”赛罕一声大喝。
“他们就在这里,随你……”萨仁扶着安图,用手一指,目光掠处,不禁讶然出声,“咦,人呢?”手指处只有几个狼族战士站在那里,洞仙教的安老与姬无尘早就无影无踪了。
原来他们见势不好,败局已定,哪里还敢呆下去,早就趁着场中大乱金蝉脱壳溜走了。现在,恐怕已经出了乌兰城了。“人不是我们藏起来的,这两个没义气的家伙可能逃走了。”查布恨恨而道。
“那好,没你们的事了,你们走吧。”三人重又挪动脚步,步履蹒跚地向外走去,周围竟然没有一个狼族战士跟从他们远去,看来,他们也实在是不得人心之至。
远处,豹族战士巴根的语声朗朗传来,“萨仁,别忘了,咱们还有一场未竞之战。今日这种情形之下我如与你一战胜之不武。只待他日相遇,再次打过。好走,不送了。”说罢,哈哈大笑,笑声里有说不出的痛快。
萨仁的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没有答话,只是默默地向前走去,可是眼睛里的怨毒有增无减,有朝一日,再与巴根相遇之时,他誓与巴根分出生死。
不知是谁,首先发出一声欢呼,紧接着,“呜啦”声山呼海涌,人们都在庆祝胜利,庆祝久违的和平终于到来。天边已露鱼肚,一丝曙光静静掠过,高山上的光明就要来临了。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安图踽踽远行,仓皇落寞,身边只有萨仁和查布陪伴着,让他心情跌入了绝望的死谷。
“我们要到哪里去?”萨仁叹口气,情绪灰败地问道。
安图转头望了一眼乌兰城,沉重地叹息一声,“走吧,走得越远越好,我累了,再也不想回到这个伤心之地了。”
几个人无奈的身形,渐渐远去……
赛罕实在是不世出的奇才,用兵伐谋,不带半点血腥便解决了高山争端,更将促成高山大一统之势。不过,这也全都得益于绝名的出现。
如果不是绝名拼死刺杀并且扰乱了温录与安图的心神,让他们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了绝名身上,那么,仅凭温录一个人的智慧就可逆转乾坤,到最后,恐怕也不可出现今天这种呈一面倒的局面了。
此刻,绝名已经服下了两粒南海珠,更兼凤天香以道气传心术帮他疗伤,同时,逼出淤血喷于冰火神刀之上借刀入境疗伤,伤势好得奇快,两天之内必可痊愈。
这次受伤虽重,但与上次在辉阳内遭遇刺杀时所受内伤比起来,要差得远。那次受伤,是实实在在的短兵相接,他先受安老一指再勉边运功拒敌,只差死在当场了。
而这次却不同,虽受温录一拳,但毕竟是五丈之外,况且当时他还略略一闪,避开了背心要害,那拳只击中了他的右背,并且他借冰火神刀之助伤势登时好了大半。虽然后期强自运气与安图一战并与狼族族战士血拼导致内伤复发并且伤上加伤,但于性命已然无碍。
此番奇功异宝再加上冰火神刀,几下夹攻,他想不好起来都是难上加难,甚至伤势好转的程度要比温录预想得还快。皮肉伤口早就结疤愈合,内伤再有一日便可痊愈。眼看着绝名几个时辰之内就好得七七八八,跟没事人似的了,众人均是喜上眉梢,高兴至极。
这边绝名疗伤,那边赛罕开始筹备四族联盟大会,而神狼敖登则代理狼族族长,安顿军心民心,防止突发情况发生。敖登终于显示出了他的能力,治军治民井井有条,丝毫不在安图之下,并且,由于为人宽厚仁慈博爱,素来甚得人心。
以前安图虽然威震狼族,却是靠铁的手腕,依仗的只是一个狠字,只要谁稍有怨言便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并且爱猜忌,心胸狭隘,可敖登治族则靠的则是一个仁字,他并不以族长自居,只是代行族长之事,宣布温录退稳,安图退位。
并大幅裁减军队,宣布除了保留乌兰城五万卫戎部队之外,其他战士均解甲归乡,与家人团聚,乌兰城五万卫戎部队每两年进行一次更换,并将军饷提高一倍。
这一举措让早就厌倦了血腥暴力、征服屠杀的战士们个个高呼“呜拉”,而那些每天都提心吊胆的狼族战士的家人们更是激动得热泪盈眶,她们的男人终于可以不必提着弯刀上战场厮杀了,她们以后再也不会为男人们的生死而担忧了。
军心既稳,民心也定,只要目前高山上的第一大族,狼族不再兴起刀兵,那高山上还有什么事情能比这件事更加震憾人心呢?高山人等待这一天等得太久了。
短短两天,神狼敖登的威望倍增,狼族人人都是自愿奉他为族长,族内军令、政令所行之处,通畅顺达,没人反抗,更没人视他为谋位篡权的无耻背叛者,因为他的所做所为与曾经残暴的安图有着天壤之别。
本来在高山上这个政变频繁的环境里,每一族的统治者们明争暗斗、你死我活都是常事,人们早已经司空见惯。谁来统治他们并没有什么关系,关键在于,是谁更得人心,谁的统治能让普通百姓装在心里,将他们的利益最大化。
这才是百姓们最关心的。而敖登就是这样一个英明的首领,他比被逐下台的安图强上百倍,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拥护他呢?
神狼敖登王者之风终于显现,他已经从感情的泥淖中走出来,为了高山人的福祉尽心尽力地忙碌着,各族族长在两天内充分见识到他的手段之后,也对他表示赞同。
同时在赛罕恩威并重的说服下,也纷纷都表示削减本族军队,保留在两万之众,并答应永远不兴刀兵,高山人和睦相处,亲如一家,并将在马上召开的联盟大会上共宣誓言,签下同盟令,喝下同盟酒,组建同盟议事会。
这一消息传出后,整个高山都沸腾了,这将意味着,各族相互征战、厮杀的历史已经过去,高山人将彻底迎来明媚的春天。
当凤天香兴奋地把这些消息都告诉绝名之后,绝名也为之高兴不已,暗忖怒沧军的后顾之忧终于解除了,自己这个稀里糊涂差点送命的宿命传人也终做到头了,与温录一战之后,自己就可以回家专心研究怎样对付洞仙大军了。
一想到这里,心中便是一阵畅快,不顾凤天香百般拦阻,硬是与扎哈来了一场大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