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白天发动了一轮偷袭让宇智博损失惨重,并且他想不到在给了敌人一个下马威之后凌雄他们还敢胆大包天地来偷袭,所以,裕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动静,一切照旧。守城的士兵抱着兵刃三三两两地游弋在城头,看起来很是悠闲。
只是,平静的背后总会隐藏着某些不为人知的危险,貌似平静下的裕城里,已经撑开了一张静待绝名扑入的网。
绝名望着远处的天空,那种令自己烦燥焦虑的感觉再次袭来,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究竟是因为什么。
“这就是裕城。宇智博就在城西的一处大宅,这人平时隐藏得很深,当初我曾提议要给他造一座大型的府邸却被他婉言拒绝,说是体恤民力,图谋大计,不能如此挥耗,现在看来,都他妈是假的。”
“不过是为了骗取我的信任而耍的手腕。我真是瞎了眼,竟然还相信了这样一个无耻的小人。今晚,我定要他死无葬身之地。”凌雄提起宇智博来就恨意滔天,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去活剥了宇智博。
“凌宗主……”绝名忽然欲言又止地说了一声,然后便没了下文。“嗯?怎么了?”凌雄转头问道,巴根也疑惑地将目光转移到绝名身上。
“嗯,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咱们千万要小心,如果刺杀失败,便分头脱逃,走一个是一个。留得青山在,便不怕没柴烧。”绝名心下叹了一声,转移了话题。他并不希望在这个时候涨敌人的士气,灭自己的威风。
“不会的,任他宇智博再是老奸巨滑,此刻也正安心地躲在老巢里睡觉,根本不会想到我们能从秘道里杀出来攻他们个措手不及。”凌雄豪情大发地说道,言语间充满了必胜的信心。
“但愿如此吧。”绝名闭上双目,开始调整内息,经过了清晨的激战和下午的赶路,他已经身心俱疲,现在迫切需要将自己调整到最佳状态,以应付种种可能出现的情况。他并不像凌雄那样乐观,对此次行动隐隐有着深层的担忧。
巴根跟随绝名时日已久,知道他的心意。安慰道:“绝名兄弟,没事儿的,今天晚上杀了宇智博,为兄弟们报仇之后,然后我们再重新杀回桃源,干掉阳劫那个老不死的,大功告成之后,咱到关外喝酒去。”
绝名知道这是好兄弟在为自己打气,轻轻一笑,感激地望了巴根一眼。兄弟间的情谊,有时候只需要一个简单的手势或眼神就足够了。巴根狠狠拍了拍绝名的肩膀,再没说什么,可是手上的力度与眼神里的信任让绝名心里火热。
三人都无语,冥目内视,进入了调息状态。夜,渐渐深了,一抹微蓝的月芽已经悄悄探出了头,静静地凝视着下面这个世界。
“都准备好了吗?”绝名看着两人,凝神说道。凌雄与巴根无声点头。“好,请凌宗主带路,我们走吧。胜败成负,在此一举。”凌雄在前面引路,带着绝名与巴根向裕城北门外三里处的那条秘道的入口潜去。
入口处极为隐密,竟然藏在一条小溪底部。小溪很浅,不至于因为水流压力过多而造成入口处的铁门难开,冬天时进入枯水期由于溪水的冲击、泥沙的沉淀,也不虞被人看破,设计很是巧妙。
铁板下面是个斜斜深入的洞口,里面十分宽敞,排水及通风系统妙到毫颠,让人丝毫不感觉气闷,同时也不必担心因为溪水反灌来个水淹秘道,让人叹为观止。想必当初凌雄为了造这条秘道定是历尽辛苦,花费无数心血方始成得。
几人默默无声地潜行在秘道中,向前摸索而去。
秘道的出口处就设在鸣玉曾经居住的地方,映月阁。凌雄对此秘密守口如瓶,就连鸣玉身居秘道之上竟然也对此一无所知。要不是最后因为保命逃走,估计凌雄恐怕到死那天才会将秘密透露给女儿。
越往前行,绝名的胸口便如压上一块大石般越来越沉重,堪堪快走到秘道尽头时,绝名眼前忽然浮现出自己在刺杀月神温录时曾经自入瓮中的一幕,如果不是神狼敖登被赛罕说服,保不准自己就葬身边外。
宇智博也是奸诈如鬼的人物,这一次,会不会重蹈复辙?想到这里,绝名在黑暗中停了下来,开始努力地思索,凌雄与巴根也停下脚步,举着火把,均是神色凝重地看着他,不知道绝名倒底在想些什么。
思索片刻,绝名悄声在两人耳边说了些什么,凌雄与巴根轻轻点头,三人继续悄无声地潜行而去,这一次,快到出口处时,几人悄悄熄灭了火把,加快脚步,将功力提升至临界状态,做好了战斗准备。
映月阁。楼畔二十丈外一口废弃的水井处。
秋蝉不甘心地做着最后的挣扎,用死亡来歌唱对夏天的热爱与留恋、对冬天的厌恶和憎恨。它们生命的每一分钟都在不停地歌唱,都是那样充实,于是,纵然面对即将来临的死亡也是那样坦然。
听着井外的秋蝉鸣叫,绝名没来由的心中一阵酸楚。其实,越是坚强的人,往往越会被某种相应的事物触动心里最柔弱的那一块,每一次碰触,便会疼痛万分,甚至会有淋漓的鲜血溅出。这便是人性,谁都不能避免。
凤天香、佟旧女,还有柔柯,三人的面容依次从眼前闪过,只是,带着某种凄美的味道。
深吸口气,绝名摒弃一切杂念,道心回归清灵状态,在用灵觉巡视周围十丈范围,这也是绝名的灵觉所能搜寻到的最大范围了。确定了没有危险之后,绝名与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三人都解下外袍,用熄灭的火把将之撑开。
“呼呼呼”,随着几声风响,三团黑影相继飞出废弃水井,远远望去,倒好像是三个身着黑衣的夜行人飞身而起一般。
猛然间,只听得周围利箭破空,“咻咻”之声不绝于耳,箭矢声瞬间便连成一片,像是瓢泼大雨骤然而至,闪着寒光的利箭狂野地向着三团黑影攒射,像是漫空飞舞、数不尽数的蝗虫一般。
就是换了已经得道的魔帝来此,恐怕猝不及防之下也要被射成透明筛子。三团黑影被万箭射身,未发一声便跌落地上。只是飘落的状态极为奇怪,像是三团衣物之类的东西。
箭雨过后,周围刹那间大放光明,灯笼火把照得黑夜亮如白昼,无数黑影从周围现出身来。一个硕大的灯笼下,宇智博父子迎着夜风得意地奸笑不停。周围分别站着洞仙教的安老、候启智及早晨侥幸逃脱的两虎。
“凌雄啊凌雄,我替你打下的这江山,你终究是没福气享受啊。哈哈哈哈,东南十城,以后就是我的了。”“呵呵,倒要祝贺宇宗主了……”旁边的安老也如释重负地皮笑肉不笑了一下,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哈,安老,真有些对不起,本来想活擒绝名送阳教主一份大礼,没想到,我这帮手下实在不争气,把绝名给弄死了。真不好意思啊。”宇智博语带奸诈地笑着说。
“没关系,绝名这么轻易就死了,看来不是炼炉鼎的材料。况且,我们阳教主大智大勇,兼修法鼎道与天下道。只要统一平原,照样能修成散仙之身,破空而去。”
安老漫不经心地道出了一个大秘密,却听得宇智博头皮发麻,心中暗恨自己这下怕是弄巧成拙了。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一举擒下绝名送给阳劫当炉鼎,两全其美,既能卖人情,也可保住自己东南的江山。
哪知道安老竟然说阳劫法鼎道与天下道二者兼修,这可是麻烦事。绝名一死,炉鼎已没,阳劫只有靠武力统一整个平原地区,以此占踞世间权力的高点修炼天下道。荡平了怒沧军之后,到时自己便是首当其冲的要被解决掉的对象,然后,便是高山各族。
一时间,宇智博脸色如土,变得极为难看,心里也乱了起来。
安老城腑极深,心机之狡诈绝不在宇智博之下。他状似漫不经心地说出这些,其实别有用心。
两军对阵,攻心为上,如果能够不动用武力而使对方斗志瓦解,归伏身下,那要比千军万马地攻打冲杀来得更痛快。说到底,他已经摆明了洞仙教的野心,是战是降,如何权衡,就要看宇智博的了。起码,这种武力威摄与恫吓是必不可少的。
一边的候启智却是扼腕叹息,刚想前去看看能不能从绝名身上搜出些什么时,忽然见到前面两个探查情况的飞云卫惊慌失措地跑了回来。
宇智博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只听前面那个飞云卫大声说道,“主公,我们中计了,那三个黑影不过是三团衣物。”
“什么?”宇智博大吃一惊,不过立即镇定下来,心里一横,这次,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凌雄与绝名跑掉,否则便是后患无穷。
“点火”。宇智博狂喝一声,抽身飞快地后退。